第四百三十六章苦肉看人心

　　阿丑看着淦暮尘低语道“什么意思，你不是很能的吗？不会是要我这个脆弱的小女生来保护你吧”

　　淦暮尘露出浅浅的笑意道“是啊，你才知道啊！我只是一个流浪汉，不懂武功的”

　　阿丑瞪大双眼道“那你刚才不是还满天神佛理论的吗？而且你中午的那个能力不是神出鬼没的吗？”

　　淦暮尘道“姐啊，我那玩意一天只能用一次，而且只能逃跑，还时灵时不灵的，今天已经用过了”

　　阿丑看着淦暮尘气不打一处来，她跺跺脚道“你就是个大骗子，大忽悠，听了半天，还觉得你满腹天地经纶，原来你什么都不会”

　　淦暮尘贱贱的微笑着道“你这是冤枉我了，我只是个流浪汉啊，流浪汉靠的是什么?当然就是这张嘴巴了”

　　阿丑看着四面手持环首刀的人群低语道“好吧，回头你别离我太远，要不然，我救不了你哟”

　　阿丑说着拉着淦暮尘的手，两人像夜游的情侣般身子紧贴着向左手方向的东街方向走去。

　　阿丑十分肯定，她虽然没恋爱过，但绝对已经装得很像，无论任何人一人看了便知，这是一对深爱得舍不得分开的情人。

　　“杀”

　　可是，阿丑错了，她大概已经不记得淦暮尘早就说过的话了，他们的安全只是暂缓，这原本就是一个为他们量身定做的局。

　　阿丑向前迈进的脚步忽然停了下来，就算他的名字早就响彻了整个万花城，可是，此刻的她身子依然颤抖得厉害。

　　或许，面对么多的杀手，任何一个凡人都会产生这种本能性的东西。

　　乱刀砍死老师傅。

　　在这群殴的情况下，除非是修炼界的那些强者，否则，任何一个凡间顶尖强者都会饮恨，何况是阿丑这个才刚刚满十六岁的女孩。

　　阿丑虽然在万花城是年轻一代的第一高手，也是两大城主府预定进入修炼界的第一人。

　　可是，阿丑从未觉得自己就是万花城年轻一代的第一高手，更别提万花城的第一高手。

　　在这个庞大的万花城内，虽然安宁平和，但修武的人却很多。论及战力，或许街头任何一个摆摊的老大爷老大娘武功都远在阿丑之上。

　　至于那些比较专业的武馆，那就更不用说了，武功远在她之上的前辈高人比比皆是，还有那些隐藏在石井之中的宗师级别的高手，身手出神入化堪比凝神强者的也不是没有。

　　阿丑之所以被定为万花城年轻一代第一高手，并不是因为她多能打或者武功多高，而是因为她是唯一一个未进入修炼界而修为已经堪比凝神的人。

　　一个通过修行武术而将神识凝聚的人，她的前途注定是无量的。一旦进入修炼界得到完整的修炼体系，注定龙入大海，一飞冲天。

　　“慢”

　　阿丑右手搀着淦暮尘的胳膊，左手向前伸出，做了一个停的动作，大声喊到。

　　还别说，阿丑这么一喝，还真是让从四个路口涌来的人停下了脚步。

　　阿丑道“各位，我想你们大概认错人了，我是东城北望花坡的阿丑欧阳琉璃，阿丑自认从未做过任何错事，平时积德行善，锄强扶弱，在万花城也算小有名气，……”

　　“杀”

　　……

　　阿丑的话还没说完，只听四个路口响起了绝杀令。

　　刀光在夜色中闪动，带着刺目寒骨的光芒。

　　阿丑侧身对着淦暮尘道“人太多，跟着我，别分散了。找机会就向那个路口跑，回家叫阿修来救我”

　　淦暮尘点了点头，他自然知道淦暮尘口中的阿修是谁，他也知道，就算阿修来了，也救不了阿丑。

　　淦暮尘此时此刻只知道，事情是自己惹出来的，这个时候，他怎么可以让一个无辜的女孩替他去承受。

　　只是一转眼，万花城的清水十字路口上便响起了刀剑对撞的叮当铮铮声。

　　阿丑果然是传说中的阿丑，她的身手的确很敏捷，反应也超出淦暮尘预料的快，凭借缠在腰间的软剑，迎向四面八方毫无缝隙的攻击。

　　夜色中，火花四射，刀剑划过虚空的声音清脆刺耳。

　　不过，正如阿丑事先预料的一样，人太多，他们很快便被冲散了。

　　“你们干什么，有话好好说，要钱的话，我给，我给……”

　　淦暮尘摆着颤抖的身子和语言，害怕的表情，手忙脚乱的左闪右避，他的新衣服都被划破了。

　　正如淦暮尘事先所料，这些人并非针对阿丑而来，因为，所有的杀手都向淦暮尘的方向蜂拥而至。

　　在观阿丑方向，竟然只有一人在跟阿丑缠斗，尽管阿丑剑法凌厉，妙招尽出。可是，对方却都能将她营救淦暮尘的方向封得密不透风，根本无法寸进，更别提突围。

　　“牧尘，小心”阿丑看着前方有二十多人围杀淦暮尘心急如焚，却只能大呼小心。

　　淦暮尘躲闪着，就算刀光如雨，始终只是与他的肉身擦肩而过。

　　刀刀致命，招招夺魂。

　　淦暮尘的目光闪烁着，再拖下去，立刻就要穿帮了，他必须想个法子。

　　“救命啊，杀人啦……杀人啦，救命啊……”淦暮尘的求救声响彻清水路的十字路口，惊醒了邻居四舍。

　　这些人个个身手敏捷，武技精湛，战斗经验更是炉火纯青，一招一式，运用自如。

　　而且，他们真的是来杀人的，并非试探，招招致命。

　　虽然都不是修炼者，但却都已超脱了凡人的禁锢，如按照遗忘村的武者划分，应该都是武圣强者。

　　四面的楼阁上亮起了灯光，已经睡下的本地民众闻救命声点亮了油灯，纷纷拉开了窗帘，打开了窗户。

　　不过，这些人大多都是普通百姓，他们不想惹事，也害怕惹事，他们安于现状胆小如鼠，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他们就算被吵醒，就算看见了这种场面，依旧只会躲得远远的。别说救人，这样的情况下，反而害怕祸及自己。

　　所有看见的一切，都成了看一场热闹。

　　忽然，再坚持了十个呼吸之后，淦暮尘终于显现出精疲力尽之态，他的双脚终于因为躲避不及而相互交替搅拌，于是，向后踉跄后退。

　　呲……

　　“你们……”

　　滴答……

　　三把环首刀从淦暮尘身后腰间穿透而出，刀尖，刀身上都带着逼人的鲜红，而且滴个不停。

　　淦暮尘抬着血淋淋的右手，瞪着死不瞑目的双眸向后右手放下倒去。

　　泥土的地面上被淦暮尘高大的身子砸起满地烟尘，整个过程犹如一座山峰倾倒般，山河瞬间破碎。

　　与此一同粉碎的还有淦暮尘心中仅剩下的那一丝丝善良和仁慈。

　　所有的黑衣人明显没有意料到会是这样的结局，他们接到的命令是前来击杀一个绝世强者，他们可能会在这场战斗中殒命，所以，事先，他们的家族都得到了一大笔丰厚的奖赏。

　　他们是来送死的，可是，他们没想到，命令中的绝世强者竟然如此的不堪一击。

　　不，准确的，这只是个毫无武功的普通平民。

　　挥刀之前他们一心扑死，所下手便倾尽了平生所学。

　　当要杀的人倒下，他们的身体和灵魂除了颤抖，并没有劫后余生的快感，而是慢慢升起的恐惧和的自责。

　　不少黑衣人开始趔趄后退，那一双双炯炯有神的眸子内堆满了难以置信。

　　“牧尘”

　　阿丑闻声从远处突破阻碍而来，昏暗的夜灯下，印入眼帘的确是倒在地上的熟悉身影和遍地的新红血水。

　　淦暮尘还未断气，喘着窒息带来的粗气，努力想从地面爬了起来，他拖着已经毫无力气的身躯，缓缓向身后一米外的墙壁上靠去，留下一路触目惊心的血迹。

　　咳咳……

　　淦暮尘咳出了血水，他用嘶哑的声音道“滥杀无辜，天理不容。我要诅咒你们，他日必定血脉皆灭，断子绝孙。我将化为烈鬼，重归人界，诛灭尔等”

　　这些杀手看着淦暮尘那双刺红的眼，心中后悔莫及。

　　或许他们受制于人，良心已泯。可是，他们依旧感觉到，就算到了下辈子，也无法忘记这个人的眼神。

　　或许，他真的会化为烈鬼回来也不一定。

　　一念至此，毛骨悚然。

　　叮……

　　“牧尘”

　　阿丑终于冲到了淦暮尘身边，她瞪大双眸，软剑掉落在地上。

　　阿丑扶起了淦暮尘，满脸泪珠滴落，可是，淦暮尘的肉身却重如泰山，丝毫未动。

　　“不会的，你不会死的，我不要你死，你撑住”阿丑抱着淦暮尘的上半身，她真的哭了，而且十分无助。

　　“救命啊，快来人啊，救救他，快救救他……”

　　阿丑哭泣着脸，慌乱中四处求救，可是，夜已深，四处跑来的街坊四邻不知所措。

　　旁边的黑衣人见状一哄而散，一个个速度快如闪电，飞檐走壁的没入了十字路口的大街小巷，没入了黑夜。

　　“咳咳……我没事儿，谢谢你”淦暮尘用手按着胸口，那双眼睛贱贱的看着阿丑。

　　呜呜……

　　阿丑继续哭着鼻子道“你别说话，对不起，是我没保护好你，对不起……呜呜……”

　　围观的人指指点点，却没有一个出手相助。

　　人性的冷漠，在这一刻体现得淋漓尽致，也带走了淦暮尘心中那一丝细微的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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