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柔躺在床上,一边跟申小莲聊天,一边翻看着《打工天地》杂志,这本由南海文艺出版社主办的一本专门为外来打工者提供精神食粮、维权找工的书刊。内面的内容除了一些政策性文章和一些民间故事外,还为一些在外打工的文学爱好者提供才华的机会,内面包括新闻、故事、散文、诗歌及招聘信息。市场对象也是外来打工者,是打工者最喜爱的一本综合性刊物。
突然,姚柔的目光在杂志中的《新芽新苑》栏目中停留了许久,明眸中显出几分诧异,又有几分喜悦,口中还念叨着:“这怎么可能呢?难道这个人和我心灵相通,怎么和我那天傍晚填的那首词一模一样呢?竟然还一个字都不差,真是奇怪。”
钟彩霞还在当班,身边只有申小莲也在翻看着报纸,她听姚柔在说话,又不像是对她说,感觉是自言自语,就转脸问道:“小姚,你说什么呀?一个人自顾自地念叨着。”
“小申,你看这里,这个叫‘柔情似水’的人填的一首反映工厂加班的词,怎么和我那天加班到天亮时填的词一模一样?咦,这个笔名怎么也有一个‘柔’字,难道这个世界上真出现了一个和我心灵相通之人,难道老天给我送来了一个孪生姐妹,你说有这种可能吗?”姚柔听申小莲问她,也转过脸向她解释。
说完,姚柔使劲猜想,或许真有这么一个妹妹,是父亲和后来的妻子生育的,但着也不可能呀,父亲在南海可是大名鼎鼎的红顶商人,是豪门世家呀,从这样豪门家里出生千金,怎么会在环境恶劣的工厂打工呢?
如果真有自己同父异母的妹妹,也一定受过良好的教育,能写诗作赋是有可能的,但一定不会去写一些打工者底层环境的作品,象她那样,如果还是在南江前景传媒担任中层管理职务,也无法写出这样符合意境的作品来。
那这个柔情似水又是谁呢?
是母亲那边的亲戚?
这也有些牵强呀,外公外婆就是生母亲一个,亲戚都是远房,不可能有和自己心意相通的表妹呀。
还真是猜不透其中奥秘。
难道是工厂里面哪个同事将自己的作品偷偷拿去发表啦?
有这个可能,但让姚柔想不通的是,怎么会用柔情似水这个笔名呢?
申小莲从自己的床上爬过来,顺着姚柔所指的那个豆腐块望去,看见那首《如梦令.赶货》的词,作者果然叫“柔情似水”,再看那首词,申小莲不禁脱口念道:“老板心急火燎,进门大喊大叫,一纸催货单,主管苦脸讪笑,坏了,坏了,又要一夜通宵。”念完就哈哈大笑起来,笑得眼泪都出来了。
申小莲边抽出纸巾擦拭眼泪边说姚柔:“小姚,亏你想得出来,几行字就把我们老板的性格,张明霞的表情,员工们的心情都写出来了,活脱脱的一副百人众生相的人物画,哎呀,笑死我了,你真有才。”
“这发表的词不是我寄出的,但我确实填了一首和这一模一样的词,一个字都不差,但不知丢到哪里去了。”姚柔放下杂志,回忆起那天加班时,自己在记录卡上填词时的情景,努力回想着那张纸被弄到哪里去了。
“小姚,不会是我们厂里的某个人给拿走了,就以‘柔情似水’的笔名寄给了杂志社吧?”申小莲见姚柔在努力回忆那纸条的去向,就猜想这个情况,以供姚柔回忆参考,“要不能怎么会一字不差呢?并且你的原稿也不是不见了吗,很有这个可能嘞,你仔细想想吧。”
“不会吧,我刚才也想过这事,但有谁会管这个闲事呢?就是某个人冒充自己的东西拿去发表,这几个字也挣不到几个钱啦,我看不像是谁拿了我的稿子去投稿。”姚柔又重新拿起杂志,再次翻看《新芽新苑》栏目的《如梦令》。
“小申说的不错,是我以‘柔情似水’的笔名寄出去的,事先没跟你商量,你不会怪我吧?”这时,一个声音从宿舍门口传来。
姚柔、申小莲一齐把眼光转向门口,见是张明霞手里拿着一个像证书一样的本子和一张信纸进来了。
“张主任,我猜就是你,因为只有你在检查产品质量时,才有可能看到姚柔写在记录卡上的东西,但就是不敢肯定。”申小莲从床上爬起来站在地上。
张明霞来到姚柔的床边,先让申小莲坐在床沿上,自己就和姚柔并排坐在姚柔的床沿上,将那本证书交给姚柔。
姚柔接过一看,上面是南海文艺出版社《打工天地》杂志组寄过来的聘任书,邀请姚柔为该杂志社的编外作者,还用信纸附言称赞这首词从字体上通俗易懂,任何人都能看懂,而且言简意赅,是一副难得的好作品,鼓励她在文学方面去大胆地探索,写出更多的打工者能看懂的通俗性强的文学作品来。
“不会吧,张主任,你还真是有心人嘞,我只不过是根据当时全厂员工的各种心情,随便涂鸦几句而已,你却给我寄到杂志社去了,没想到还发表了。”姚柔将聘书放到床头边,抓住张明霞的手,既不敢相信这是真的,又不停地感谢她。
“谢我就不要用嘴巴说,拿出实际行动来呀。”张明霞笑着说,眼睛里充满了慈爱。
“好,请你吃夜宵,钟姐什么时候下班呀,等她下班了,我们四个去打牙祭。”姚柔一手拉着张明霞,一手拉着申小莲,脸上洋溢着快乐的笑容,这是她第三次忘记所有的痛,完全沉浸在兴奋之中。
“行,今天你请客,我卖单,等钟彩霞一回来,我们就去对面的小餐馆去庆贺一下。”张明霞爽朗地笑道。
“那怎么能行呢?我请客,肯定就是我卖单,怎么能让你卖单呢?本来我还要感谢你呢,还让你卖单,你把我姚柔看成什么人啦?”姚柔挽着张明霞的胳膊,使劲晃了几下。
“行行行,你卖,你卖,行了吧。”张明霞用手在姚柔的头上轻轻拍了两下,又捏了捏姚柔的鼻子,用一个姐姐疼爱自己的妹妹的目光,温情地望着姚柔。
张明霞和姚柔的接触比较少,因那首词而使她有意结识姚柔,更因在升职宴上两人共斗肖晓春,使她们的距离又拉近了许多,此后,经常在一起散步的就由三人变成了四人。
钟彩霞回来了,见张明霞也在这里,忙招呼并打趣说:“同名老庚,你也在这里呀,这些天你老是找我的妹妹,别夺走我的姚柔啊,那样我会很难过的。”说完,就挨着张明霞,拉着张明霞的一只手,另一只手搭在申小莲的肩上。
“吃醋了,我把全南海的醋全都买来,让你喝个够,让你的嘴巴一直酸溜溜的,怎么样?”张明霞也笑着开起了玩笑。
“大家都到齐了,走吧。”张明霞拉着姚柔站起来。
“到哪去呀,这么晚?”钟彩霞不解其意,问。
“请你吃夜宵呀。”张明霞回答,“今晚姚柔请客,就等你,这么晚才回来,等下要罚你一杯酒。”
“好端端的请什么客呀,捡到钱啦?”钟彩霞还是一脸的茫然。
“捡钱?”张明霞一听,哈哈大笑起来。
这时,加完班的女员工陆陆续续回宿舍了,张明霞嘘了一声,说:“等下跟你解释,就到对面那个小老乡的小餐馆吧,不叫任何其他人,就我们四个。”
“到底是什么事这样高兴哦,说出来呀,憋死人了。”钟彩霞懵懵懂懂地跟着她们三人出来,在路上,她还是憋不住地问。
“庆祝姚柔发表了文章,我们中间出现了一个文人作家啦。”申小莲看她一直追问,就解释说。
“真的?那是要庆贺一下。”钟彩霞一听,自然高兴,她就认为姚柔不是一般的打工者。
“各位要喝点什么酒吗?”小老板上完菜后,试探着问她们,这是他的习惯,明知这都是女孩子,不一定会喝酒,还是习惯地询问了这句。
“小钟你整点白的吧,我们俩和点啤酒,姚柔你喝点什么饮料?”张明霞做主后,就问姚柔。
“要不我们都喝啤酒吧,这里没有外人,钟姐也不用陪酒了,我也不怕脸红了。”姚柔望着她们笑着说。
“你能喝酒呀,那天怎么不喝呢?”申小莲听姚柔这么说,大惑不解。
“你那天也不是没有喝吗,今天怎么不拒绝呢?”钟彩霞反问申小莲。
“我真的从来没有喝过酒,现在也没有打算喝,不过今天我是豁出去了,就我们四人,不怕出洋相了。”申小莲也觉得自己问的有些唐突,经钟彩霞一反问,自己也无法解释,只好随便搪塞一下。
“那天是些什么人,你不知道啊,今天就是我们四人,小姚就不会去顾忌了,我看很好,我真的喜欢小姚的性格,对老板不卑不亢,对朋友倾心相待。”张明霞忙替姚柔解释,她越发喜欢这个妹妹了。
四人倒满酒,张明霞举起酒杯:“来我们三人第一杯,祝贺姚柔成为《打工天地》杂志的特邀作者,一齐干了。”
四人中张明霞、钟彩霞、姚柔一口干了,只有在喝的途中停顿了两次,并咳嗽了一次,看来她还真的是不会喝酒。
“行,小申,看来你是真不喝酒,能喝下这杯,就够意思了,如果不能喝的话,下面就叫一瓶饮料过来吧。”张明霞看着申小莲有些不适应的样子,一边称赞她有义气,一边关心地劝说。
“把我看成什么人啦?和饮料干嘛,喝酒。”申小莲放下酒杯,顺便抚摸了几下前胸,义气地说着。
“好,我喜欢。”张明霞见申小莲不搞特殊,称赞道。
“我有一个提议,不知大家意下如何?”姚柔呷了一口啤酒后,本来白里透红的脸,现在已经是通红了,这一半是因为酒性上来了,另一半是姚柔心里高兴,她自己已经不是孤独一人了,在南江,有尚悦梅和夏雨荷两位铁姐们,在南海,又有了张明霞、钟彩霞和申小莲三位铁心朋友。
“什么事说吧,你怎么也吞吞吐吐的了。”钟彩霞放下酒杯,给姚柔夹了一下菜,快言快语地催促姚柔。
“我们在外,都是势单力薄的女孩子,很容易受到外界的伤害,我们不妨结拜为异性姐妹,在这遥远的南方,我也真切感受到了各位姐姐飞关怀,不知小妹能否有资格拜各位做小妹的姐姐呢?”姚柔端起酒杯,伸向桌子中央。
“好,我估计这里算我的年龄最大,这本来是我提议的,既然姚柔提出来了,我第一个响应,你们呢?”张明霞马上站起来,也将酒杯伸向桌子中央。
“我同意。”
“我赞成。”
钟彩霞和申小莲同时将酒杯伸向桌子中央,四只酒杯碰在一起,八只眼睛相视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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