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如嫣拖着有些疲惫的身子,从医院回来,望了一眼厨房,径自进自己的卧室了。她不想吃饭,也吃不下饭,母亲病情恶化的相当快,她哪有心思吃饭。
打开电脑,挂上qq,看看杨正刚在不在线,她一有为难之处,就自然想到了杨正刚,虽然杨正刚没有向自己表白,她也未向杨正刚吐露心声。
杨正刚qq头像是灰色的,证明他没有上网,也没有在线。
“呜呜呜。”柳如嫣感觉看不到希望,忍不住扒在桌上伤心地哭起来。
哭过一阵后,柳如嫣想到了尚悦梅,就拿起电话,准备拨尚悦梅的电话号码,可她呆呆地看来一阵号码,还是将电话放下了。这时候的柳如嫣,需要的是男人宽厚的肩膀,尚悦梅也是一个柔弱女子,无法给自己强有力的支撑。
可是杨正刚,电话打不通,网上联系不到,他到底干什么去了呢,怎么就没有一点音信呢?是故意躲自己,还是有别的原因,柳如嫣使劲地想,还是想不出一个子丑寅卯来。
自己这段时间,由于那份企划书的事,忙得个天昏地转,连天天在一起铁三角也是在吃饭的时候见一见面,尚悦梅和夏雨荷相邀游玩,她也只好忍痛割爱,婉言谢绝,并承诺等完成企划后由她请客,尚、夏两人也只好作罢,取消游玩的计划。
想想自己这段时间还是挺感激杨正刚的,听母亲讲,杨正刚已经一个人到了家里好几回,虽说是每次的客户拜访,路过家门,但安慰了母亲,让母亲最后的日子没有遗憾。
深夜十点钟,电话响了,柳如嫣象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般迅速拿起电话,她多么希望这是杨正刚的电话呀。可一看是个陌生的电话,只有极度失望地接了。
“柳小姐吗?我是医院,你母亲快不行了,你赶快来见最后一面吧。”是医院打来的电话,母亲已经进入弥留之际了。
柳如嫣顿时天旋地转,瘫倒在床上,等她稳定了自己的情绪后,拿起电话和提包,匆匆赶到医院。
来到医院,柳母已经说不出话来了,她只是拉着女儿的手,拉得紧紧的,眼神里充满了对生命的渴望和对女儿的牵挂,还有一份无名的期待。柳如嫣双手握着母亲的手,拼命叫着母亲,她知道,母亲眼神内的那份期待,是期待着杨正刚的出现,可是她也无法联系到杨正刚呀。
“妈,女儿让你失望了,正刚不巧出差去了,刚才我还和他通了电话,我没敢把您的情况告诉他,怕他着急,我现在就打电话给他,叫他赶紧回来。”柳如嫣不忍看着母亲带着遗憾走,只好编一个谎言让母亲安心。
虽然是个谎言,却让柳如嫣言中了,杨正刚确实出差了,但事也凑巧,这段时间他正在火车上,手机也因没有电而自动关机了,所以柳如嫣没法联系上他。
事情往往就是这样,如果确立了恋爱关系,杨正刚也会告诉爱人,直接要出差,柳如嫣也会把母亲住院的情况告诉杨正刚,可偏偏杨正刚自认为自己怎么也配不上柳如嫣,不敢对柳如嫣有非分之想,而柳如嫣作为一个女孩子的矜持,也没有主动地向杨正刚表示爱意,工作的压力又让他们没有机会加深了解,致使两人出现这些误会,这对柳如嫣是个极大的伤害。
柳母听到女儿的解释,脸上露出了满意的笑容,安详还带有些许遗憾地驾鹤西去了。
柳如嫣撕心裂肺地哭叫着,没有人安慰。
哭累了,累极了,柳如嫣自己的身子已经不属于自己了,恍惚之间,她好像自己站在一个茫茫大海中的孤岛上,被世间抛弃,望穿秋水也不见人来救她,只有绝望嘶喊着,就这样她迷迷糊糊地地睡着了。
等他醒过来时,天已大亮,身边多了几个人,他们主治大夫和护士。主治大夫见柳如嫣醒了,递给她母亲的死亡证明书,并关心地问:“你能坚持吗?需要我们帮忙吗?”
主治大夫是客套话,可柳如嫣是在最无助的时候听到的,所以倍感温暖。
“谢谢,我能行,去办手续吧。”
作为有魄力的企业中层主管,柳如嫣办事能力是相当高的,她麻利地位母亲办好所有的手续。
火车软包厢里,柳如嫣独自望着母亲的骨灰盒,默默地流着泪。往事历历在目,不堪回首,她怨杨正刚,如果杨正刚能陪着她,她也不会过度伤心;她恨父亲,如果父亲不屈服于家庭,母亲也不会孤苦伶仃;她甚至恨起了那份企划书,如果工作不那么忙,她就有时间和杨正刚多接触,双方就有可能都表明了心迹,自己就不会一人扛起安葬母亲的重任了。
坐了一晚上的火车,第二天又坐了三个小时的汽车到了母亲故乡所在的县城。柳如嫣见纸条上写的地址还是以前的称呼,叫南山公社,就决定先找一个宾馆住下来,再打听这个村庄的位置,她以前来过一次外婆家,当时只是在襁褓之中,外婆听说母亲遭此变故,又羞又气,不久就撒手人寰,母亲是带着她来奔丧的,当然这些事还是母亲跟她讲的,否则她还以为从来没有到过外婆家呢。
柳如嫣知道,母亲从小就失去了父亲,是外婆含辛茹苦将母亲拉扯大,长得标致水灵的母亲之所以被自己的祖母看中,就是因为母亲家里没有多少牵挂,免得日后向他们要这要那,烦不胜烦。
安顿好后,柳如嫣就来到服务台前,向宾馆服务员打听生养母亲小山村,服务员看到纸条上是村庄名字,摇了摇头,表示没听说有过这个村庄。
这下柳如嫣急了,这可怎么办?
柳如嫣头脑还是很清醒的,早上起来,就打听公安局的方向,从公安局户政科内面查到了详细地址。
坐了一小时的公交车,走了十几里的山路,终于来到了母亲的家乡,这山路,虽说不是水泥路面,但也非常平整。
柳如嫣环顾着这个处于深山的小村子周围,深深被这美丽的景色吸引了,暂时忘却了之前的疲惫,伤心。待到了村口,柳如嫣百感交集,千言万语,就是一句话:“妈,我们回家了。”
来到村口,柳如嫣惊奇地发现,村子里却铺上了水泥。
“大妈,请问这是桃花坞吗?”在一个小村庄村口,一个六十多岁的大娘坐在一块大石头上拣菜,柳如嫣礼貌地上前询问。
“ 是啊,姑娘你找谁?”大娘上下打量着柳如嫣,柳如嫣觉得,这个大娘眼神里突然有种异样的感觉。
“请问柳树根家往哪走?”柳如嫣一听,一颗悬着的心放下来了,这就是母亲出生的地方。
“你是?”大娘放下手中的菜,眼睛紧盯着柳如嫣,反问道。
柳如嫣觉得有些奇怪,眼前的这位大娘,不回答我的问题,却反倒问我是谁,什么意思?
“请问柳树根家住哪?大娘”柳如嫣重复地问道。
“你莫非是桃花的闺女?”大娘还是没有回答柳如嫣的问题,反而直接说起母亲的名字。
“是啊,我是桃花的女儿,叫柳如嫣,来找刘树根舅舅。”柳如嫣惊喜地回答,从对方的语气中肯定了,这里是生养母亲的小山村,而且眼前这个大娘还记的母亲,她长得七分象母亲,三分向父亲,而在村里人的印象中,母亲依然是三十年前的样子,无怪乎老人家能猜出自己的身份来。
“哎哟哟,是外甥女来了,快进来,快进来。”大娘惊喜地站起来,双手在身上的围裙上搓着,“你一到跟前,我就瞅见你很眼熟,就是一下子记不起是谁,可你的举动神态,说话声音,太像你妈的,长相也像,最后还是让我猜出来了。”
“大娘您是?”柳如嫣不知眼前这位就是刘树根的老伴,她要找 这位刘树根,虽说她开口叫舅舅,但也只是一个远房的舅舅,在村庄上,母亲只有和这个舅舅亲一些,这次回来,只能找他帮忙安葬母亲,还有一个原因就是,这个刘树根,在村里的威望最高,村里事事都要经过他点头,许多事情都是由他牵头组织村民集体讨论,决策。
“我就是你舅妈呀,我嫁过来的时候,你娘还没有出嫁,她几乎每天都要跟我聊天。”老人家回忆了当年的往事。
柳如嫣心里还是挺高兴的,毕竟还没有花太多周折找到了。舅妈领着柳如嫣进屋,倒茶端水给她洗尘。
柳如嫣打量着这间屋子,纯木结构,还有点倾斜,家具也比较简陋,心想这个舅舅过得比较清贫。
“孩子,你先坐,我去找你舅舅。”舅妈待柳如嫣洗完了脸,就叫自己的孙女过来,陪着柳如嫣。
小女孩子五六岁的样子,长得确实漂亮可爱,柳如嫣拉着小女孩的手,轻声地问:“叫什么名字呀?”
小女孩子有些胆怯,瞪大了眼睛望着眼前这位陌生的姑姑,也没有回答柳如嫣的问话。
柳如嫣突然想到自己在路上还没有吃完的点心食物,就从包里一股脑地拿出来,递给小女孩子,“姑姑给你吃东西。”
女孩子眼睛也盯着那些点心食物,但并没有接,只是把小指头伸进口里吸允着。
这时舅妈把舅舅柳树根找来了,柳如嫣忙将点心食物塞到小女孩子的怀里,站起身,对着眼前的这位老头深深一躬,叫了声:“舅舅。”就哽咽起来。
柳树根双手扶起柳如嫣:“孩子,你怎么找来了,你娘还好吗?”
柳如嫣没有回答,只是默默地走到行李箱边,打开行李箱,捧出母亲的骨灰盒。
舅妈一见骨灰盒上柳母的照片,就明白了怎么回事,马上哭起来了:“桃花妹子,你怎么就走了呀?”身旁的小女孩子被吓得哇哇大哭。
“吓着孩子啦。”柳树根轻轻地说了句,但明显感觉到,声音有些哽咽。
“舅舅,我妈要我把她带回家,她要回家,”这时的柳如嫣无法控制自己的感情了,流着泪说。
“这个吗。”刘树根面有难色地说。
柳如嫣心里一惊,听舅舅的语气,莫非他们不接纳母亲?
“孩子,先住下再说,我去 办点事。”柳树根猛吸了两口烟,出去了。
柳如嫣茫然无措,泪眼望着舅妈。
“坐,孩子,听我解释。”舅妈拉着柳如嫣坐下。
“孩子,我们这里有个规矩,嫁出去的女,泼出去的水,祖坟山上只能安葬男丁和嫁过来的女眷,不能安葬嫁出去的女儿,桃花想回家的事,确实叫你舅舅为难了,你在不知情的情况下,将你娘带回来,这已经是不合规矩了,村里的规矩,就是这里的男丁,如果不是在村里过世的,也不能进村,只能在村口打一个帐篷,但他可以葬在祖坟山上,好在你舅舅到没有这个思想,不过你也不要太灰心,既然来了,你舅舅会想办法让你娘入土为安的。”舅妈给柳如嫣擦干眼泪,并劝道。
一会儿,柳树根回来,跟柳如嫣说:“孩子,我们明天召开一个讨论会,讨论一下你娘的安葬问题,你只能耐心地等着明天的讨论结果。”
柳如嫣也没有办法,只能听侯明天的讨论结果了。
第二天早早起来,柳如嫣就随着柳树根来到祠堂旁边的一间屋子,这是村里议事的地方。
村里人陆续来到。
“今天召集大家过来,就是关于桃花的事,桃花因病去世了,她女儿按照桃花的意愿将她带回到村里来了,按照规矩,桃花是不能进来的,我们目前也没有女儿葬入祖坟山的先例,但事情就摆在这里,而且我们村受桃花的恩惠也很多,我们不能忘记桃花对我们的恩情,昨天我和六叔商议,今天大家来议一议,桃花能不能回家安葬。”柳树根四下望望在座的人说。
大家都参与讨论,有的说现在是新社会,男女都一样,桃花可以安葬在家乡,有的说老祖宗的规矩不能破坏,桃花不能安葬在这里。
柳树根因为是柳母的远房哥哥,他不能表态怎样,只好说:“听听六叔的意见。”
六叔用手捻了捻花白胡子,慢条斯理地说:“大家要我说,那我就说两句,按理说我这个老不死的嘴应该守住祖宗立下来的规矩,但时代在变,我们也要变,最起码桃花的那个老公给了我们村多少帮助是吧,村子的水泥路,是桃花的老公给修的,从镇上到村里,虽说不是水泥路,但是那样的平整,也是桃花的老公每年拿一些资金修的,这事天大的恩情呀,桃花回来,又有什么不可以的呢?”
“大爷,您说我妈他老公,这事怎么回事?”柳如嫣听得莫名其妙。
“孩子,你不是叫我大爷,你应该叫我外公,是这样,你爸在你外婆去世后,一个人单独过来给你外婆吊孝,他跟我、你舅舅讲述了离婚的经过,说对不起你吗母女,为了补偿对你吗母女的亏欠,就每年给我们村里一笔公益基金,虽然钱不是很多,但我们用这笔钱,修了村上的路,整理了到镇上去的路,虽然以后我们不知道他在哪里,但知道每年收 到的这笔钱,就是你爸汇过来的,难道现在要我们报恩的时候,我们就忘恩负义吗?”
柳如嫣听到这件事,对父亲的怨恨一下子减少了许多。
经过大家激烈的讨论,柳母可以安葬在家乡,但不是葬在祖坟山上,就葬在祖坟山旁边,柳如嫣根本就没有祖坟山的意 识,只要母亲在家乡安葬,就达成了母亲的心愿。
柳如嫣走到大家面前,双膝跪下,感谢父老乡亲能让母亲入土为安,并宣布:“为了感谢家乡父老的恩情,我也捐出二十万元,给村里做公益事业。”
大家听到这事,都满心欢喜,并破例给柳母举行了隆重的葬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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