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贾一案已经结案,慕倾城怎么也没有想到,事情会发展成这个样子。她以为这次定能让凉辰月无处可逃,谁要她不听自己的劝告,她便要她尝一尝不听她的话的下场。却从没有想到会将完颜瑾卷进去,若早知道如此,她是怎么样也不可能让最疼爱她的祖父替她做主的。
案情一敲定下来,慕倾城便被慕国公接回国公府,因为这几日完颜瑾需要好好准备一番,慕倾城回府便是让完颜瑾将所有注意力都放在血光阵上。慕倾城也知道事情的严重性,最后与完颜瑾道别便回了国公府。
而大家都以为慕倾城离开王府时因为完颜瑾,却只有她自己才知道,她离开王府是为了见那黑衣人,她在王府时,出入很是不便,而那黑衣人也无法进入王府。
慕倾城不知道自己哪来的勇气,大概是和那黑衣人见面的次数多了,面对他的时候便没有起初那么担惊受怕,反而越发的镇定自若。
幕府。
夜色渐浓,天上没有一点星子,也没有月光,一层层的乌云将整个天空遮得乌黑。硕大的庭院足够平常人家建好几间房子,其中建有层层楼阁,一块池塘,池中又建有四周由串串珠玉围成帘幕的水榭,有一处栽满了胭脂花,在夜里独自的散发着芳香。若是平日里,这一阵阵的花香她闻着定觉得舒爽,可是如今,却给令她觉得愈加烦躁。
遣散了所有的下人,就连采薇也被她所打发走。如今庭院内就只剩下她一人,在漆黑的夜里她显得这般孤寂。坐在建立在池塘中间的水榭下方的石椅上,风吹着四周的珠帘相碰撞传来阵阵零碎的声响,混合花虫鸟兽稀稀疏疏的声音传在耳里更显得喧闹。
一把将石桌上的绸缎掀开,低下摆放着的是一把沉香木所造的琴,用黑檀木上的漆,又用了龙龈和红珊瑚做了点缀,在明晃晃的烛光照耀下格外的刺眼。沉香木本就珍贵,又用了龙龈和红珊瑚这等难得的宝石作了装饰,这天底下,怕是再难找出比这把琴还要昂贵的琴了吧,她刚刚得到时特别的宝贵,每日都必须自己亲自用温水擦拭琴身,若是一时兴起想要抚琴也不会用这把琴,就怕自己一个不小心便损坏了这把琴。
这把琴是阿瑾送给她最为珍贵的礼物,她曾因为这把琴而以为自己便是全天下最幸福的女人,她还将琴保存得极好,旁人想要看一眼她都不愿意,只因这是她一人的。然而,谁知道,原来所有的一切不过是她自己在痴心妄想,在他的心里,原来一直都有人永远的将她踩在脚底下。
她是这么的无助,她向谁哭喊都没有用,因为他们兴许都会同情她的可悲,可她爱的人却不会就这样将她放在第一位,这种做法无意于将自己的伤疤揭开让被人撒盐,看得人笑一笑也就过去了,可她的伤疤只会更加的严重。
修长的手指触动琴弦,心底的酸楚愈发汹涌,也就只有在无人的时候她才会真正的面对自己的哀伤,才会承认在完颜瑾心里她始终比不上另一个人。她是这么的羡慕,羡慕那人能得完颜瑾的心。又是这般的怨恨,怨恨为何偏偏那个人不是她?
原想弹一曲《春江花月夜》,却发现许久未动琴弦,竟是生疏。据说,琴通灵性,弹奏的时间越长,琴音会越圆润醇和,可若是长时间闲置不谈,一朝拾起,其声音会回声且黯然失色。看来并非随意说说,不然她的双手抚上琴弦时为何这般的生疏呢。
慕倾城却好像故意和这把琴作对一般,固执的拨弄琴弦,没有了往日的气定神闲,弹出来的曲子甚是毛躁,像极了她此刻的心情。
不知何时,后背一暖,熟悉的味道串入鼻尖,明明是比那胭脂花散发出来的味道还要清新,她闻着却格外的厌恶。琴音停下,披在肩上的外衣被她无情的拍开,站起身来,走到离那人五步的距离。
那黑衣人依旧用一张面具遮住了半张脸,见慕倾城这般动作却也不怒,捡起掉落在地上的外衣拿在手上,走至慕倾城的身边,又再次轻柔的替她披上,慕倾城欲挣脱开,双肩却被他死死的捏住,她越是挣扎,落在她肩上的力道便会越大,直让她疼的泪水盈眶才停下动作。
“你为何非要缠着我不放?”慕倾城带着哭腔的声色问道,谁也不知道此刻的她内心有多么懊悔,她当初不该和这人一道,不该受他所蛊惑,都怪她当初太傻,却是从来都没有想过眼前这人为何要帮她,三番两次,她就算再傻也看得出来,这人很明显就是冲着阿瑾来的,他利用她一次又一次的令完颜瑾陷入险境,如今更是害得他要和凉辰月一起去闯血光阵。
要不是她的祖父告诉她,阿瑾此次去闯的那个血光阵有多么危险,也许她到如今还不能醒悟。
闻言,那黑衣人并未放在慕倾城,相反,将她一把搂进怀里,在她的耳边轻声说道:“说得真对,我便是要缠着你不放,但是原因嘛,这个你根本不需要你知道。城儿,你只要知道,照我说的做,你必然会得到你想要的东西。”
温热的气体喷洒在慕倾城的耳根,如此的炽热,这般亲密的动作本不该出现在他们之间,可是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那黑衣人越来越放肆,他可以在她毫无准备时将她揽进怀中,可以在她还未说完话时用他冰冷的唇堵住她要说的话。但凡她敢反抗,他施加在她身上的力道便会加重,疼得她的眼泪哗啦啦的落。而也正是这个时候,她对凉辰月的怨恨才会被无限的放大,所以她才是这么的想把凉辰月碎尸万段。
凭什么她要受这种折磨,而凉辰月却清冷得不可一世。她可是汴京第一才女,她不该受这种待遇,谁能想象得到被那黑衣人拥抱着的时候她的内心有多么奔溃,她根本无处可以诉说,哪怕她深爱的人就在眼前,哪怕她知道只要他出手,必然要这黑衣人好看。可是她不能,她有很多把柄落在黑衣人的手上,她若是不听从他的吩咐,那么他将会将她所让他做的一切抖出来,她不能让她在阿瑾心里仅存的一点美好消失殆尽,为了这一点点美好,她付出什么都无所谓。
一双美眸无奈的闭上,她就算知道了自己不该在听从于他又如何?掌控权从来就不是在她的手上,他若是想杀她轻而易举,可是她若是想要摆脱他却是难上加难。
因此,她能做的便是忍着,在一边厌恶着他的靠近又一边期待着他说要替她实现的事情。
“你到底是谁?为何将目标放在我的身上?”慕倾城从来就不曾在谁面前这么狼狈过,她的身份这么高贵,谁能想到有一天她也过得这么痛苦。而在这个男人面前,她的所有窘态都被他见过,尽管她一点也不介意。
那男人瞬间整个人都冷下来,慕倾城在他身侧很明显能感受到他的周身散发着寒气,让人觉得刺骨。
“不是和你说了么?我的事情你不需要知道,你只需要好好配合我。如若不然,不仅是你,就连苏木槿我也定然不会放过。”男人透过面具的一双眼睛全是恨意,看得慕倾城阵阵恶寒,因为那双眼太过狠厉,仿佛足以毁天灭地,而且那双眼眸还是琥珀色的,像极了一条朝她吐着舌头的蛇,那视线落在谁的身上都能让人冷冷打颤,更何况她一个娇弱的女子。
慕倾城知道他并没有发怒,她见过他发怒,在她不愿意将假的解药递给完颜瑾的时候。她不是不知道轻重,若她将假的解药交给阿瑾,那么被连累的不仅是阿瑾,还有西城所剩不多的百姓。那日她不听从他的吩咐,他一怒之下硬是把阿瑾送与她的手链捏得粉碎。
而现在,他并没有那日那么气愤,便是说明他并未怒到极点。
“我总要知道你是谁,若是要找人找你,也要知道怎么才能找到你。”慕倾城缓缓说道。
果不其然,那黑衣人没有了原先那么气愤。双手一勾,将慕倾城抱得更紧,双手在她的腰间流连忘返,低低的笑出了声。他将头埋在她的肩头,狠狠地吸了一口她身上的女儿香,甚是满足。
“叫我啊陌就好,你若是想要找我,便折个纸鹤放在你的窗边,我一直都在你身边,等到没有人的时候便会出现。”男人心情一阵大好,唇,从她的脖颈之间转至她的脸上,就差吻上她的唇。
慕倾城急忙逃开,双手将男人的胸膛撑着。然而,下巴却被男人紧紧捏住,冰冷的唇附上,任凭她泪如雨下,男人只专注的吸允着她的唇瓣。
不知何时,男人才放开了她,也是一身黑衣覆手而立。
“城儿,以后我会帮你杀了凉辰月,只要是你想要的,别说是瑾王妃,就算是后宫之主,我也会如你所愿。只不过......”话未说完,男人又靠近她的身边,说道:“你不许再问我任何原因,也不许再有任何抗拒,懂么?”
慕倾城没有回答他,她的心早就被摧残得支离破碎,被灌输一种叫做仇恨的东西,既然她不能好过,那么她怎么能让凉辰月好过呢?
所以啊,一个人要被改变如此的容易。
菩提本无树,明镜亦非台。本来无一物,何处惹尘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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