叹曰:
都说天高不算高,又见人强非真强。
纵有报春雪梅艳,难敌跟风花草香。
咄咄形势好逼人,黯黯春愁难主张。
便是庙堂亦江湖,身不由己自堪伤。
书接上回,话说当时慕容家姐弟三个一见李诗君所打开的画像,是不由得都惊呼出声!
原来,这画像中人,正是慕容娟!这画像本是徐文虎所作,然而此时的慕容姐弟三人哪里知晓这一点?
慕容姐妹虽然是姊妹双胞胎,相貌十分相仿,但是衣着颜色有别,画中人身着红衣戎装,英姿飒爽,十分传神,可不正是慕容娟!
慕容娟初也不相信李诗君能画了自己的像带在身边,此时一见,哪里还肯不信?那是十万个愿意相信!当时慕容娟芳心惊喜,俏脸晕红,手足无措!
慕容婵心里竟是微有酸涩,慕容亮则是无语,只呆看李诗君。
徐文虎则趁机向慕容亮说道:“贤弟,!原来曾光贤弟就是尊姐慕容婵,曾明就是尊姐慕容娟!徐某早也听说过,慕容姊妹要找婆家,那得是文采武艺人品都好的,不如我这媒人一做到底,尊姐姊妹二人,嫁他李诗君与他哥哥李诗剑,岂不是绝配?”
此时慕容亮早已心中同意了,却是口中说道:“徐先生,我的意见,便是没有意见。但这事还得经过我阿爸阿妈同意才行。徐先生,我们要回去了,也正好跟阿爸阿妈把这个事情说明。”
徐文虎道:“回去是一定得回去的,不过,依我看,只须我与慕容亮兄弟一起回去即可,两位慕容姑娘就不必了。”
慕容亮急道:“我姐姐岂能留下不走?”
徐文虎笑道:“如果尊姐回去了,这亲事是必然难成的了,你可明白,我的小兄弟?”
慕容亮听了,不由得一呆:“为什么?”
李诗君也道:“亮弟啊,目前我们与并县是两下交战之时呀。”
慕容亮被李诗君这一声“亮弟”叫得晕晕乎乎地还没反应过来呢,就听徐文虎又说道:
“诗君师弟说得是呀,我与兄弟你一起回并县见你家老将军,为两家保媒,两位尊姐真的不能走。”
慕容姐妹却也要回去。
李诗君诚恳地向慕容娟说道:“我若是强留姐姐,也能做到,只是,这未免也太伤姐姐的心了。我若今天让姐姐回去,只怕我李诗君今生的心愿就难免落空,令尊岂会容姐姐嫁我这敌国之帅?姐姐请细思!”
徐文虎道:“是呀!慕容姑娘,依我看,太平军打下并县,是指日可待。但战场上刀箭无眼,若是两军相争时,伤了令尊慕容老将军,那么,姑娘你今生与我师弟必然是再也无缘!
若是两位姑娘愿意留下,则这婚事必然能成。至于怎么去做媒人,我徐文自有妙策!不但包管你们婚事能成,而且包管你们一家和睦,不伤你们父子母女之情,如何?”
慕容亮道:“徐先生有什么好法子?”
徐文虎道:“我去劝老将军暗投太平军,里应外合,献了并县,那时,好事必谐!”
慕容婵不语。慕容娟不语。慕容亮却是说道:“徐先生,若是依我看,归顺太平军实是识时务者为俊杰,只是我阿爸为人有些固执啊!”
慕容娟却是面红耳赤地抬起头来,望定李诗君说道:“李兄,若要成就这门亲戚,小妹我有个条件!”
李诗君见她这回说话十分坚决,就问道:“不知姐姐有什么条件?”
慕容娟道:“若是我姐姐与那太平汗皇能成就婚姻,我自然不拒绝李兄。”
慕容婵听了,不觉也是脸红,却也点了一下头。
慕容亮却是大声说道:“是呀,他李诗剑是太平汗皇,金口玉言,我们必须得到他的承诺。”
徐文虎听到这里,笑道:“这个事情,包在我这媒人身上了!”
慕容亮道:“若是能保证这一点,我姐姐留下也行,我与徐先生回家去劝说我父。”
慕容娟道:“不,徐先生,若是太平汗皇同意与我姐姐的婚事,我们姐弟三个负责回去劝我父亲弃暗投明!”
徐文虎听了,甚为高兴,说道:“好!”接着,徐文虎又向李诗君道:“师弟,你拿什么作信物呢?”
李诗君道:“师兄,我这把霜刃宝剑,可以作信物不?”
徐文虎笑道:“可以。”又转向慕容娟道:“请问慕容姑娘有何信物?”
慕容娟神色飞红,将随身香囊取下,送给了李诗君。这一对儿就此情定三生。
此时时已过午,于是慕容家姐弟三个与徐文虎出了李诗君大营,返回并县。李诗君领众将送出辕门,又单独与慕容娟说了一番话,这才道别。
不说慕容家姐弟回来后与徐文虎怎样劝说慕容归,再说李诗剑。现在的李诗剑,一时间日子极为难过。
怎么难过?在徐文虎的授意下,众文臣武将或是一个接一个地来劝他,或是三五成群地来进谏,劝他纳慕容婵为妃。
李诗剑只说是与翠姑有约,坚执不允。然而众臣提出的理由实难拒绝:
若是从了徐文虎军师这条美男计,那么,我军合围并县,城内又有内应的话,不仅可以一举拿下并县,还且能抓住唐自荣的股肱大臣哈君宝和仲君礼呀。
拿住这两个,抵得上消灭大西汗国十万大军呢!
而且,这只是让我主太平汗皇纳个妃子而已,又不是去抛头颅洒热血牺牲性命。就算是牺牲,也只是牺牲一点信誉,幸福了千万子民——美男计若成功了,可以少牺牲多少将士啊!
李诗剑被说得无语。
若只是众臣逼迫,李诗剑作为汗皇,还可以发威拒绝,然而,徐文虎早已想到了这一点,运动众臣把太后搬了出来。
这太后,就是李诗剑的阿妈和二妈。李诗剑这两个妈又有一套说法:
诗剑啊,哪个汗皇不是三宫六院的?就是一般富户人家,也都是有妻有妾的。想当初,你听你师父的话,与那娃娃亲翠姑恢复婚约,我们做妈的都让了你一步;难道说这一回,阿妈的话就不能听了?不行,你不听也得听!这一回,该着你让阿妈一步了!
还有更让李诗剑为难的,自己的弟弟李诗君写了信,说得清楚明白,弟弟对慕容娟十分倾心,但若是自己不答应与慕容婵的事情,那么,不但徐军师这计就废了,而且弟弟与慕容娟的婚事也就泡汤了!
任你李诗剑武艺多高,才情多好,说到底,一个人之强,只是个人,在形势面前,就应了一句老话了:形势比人强!
李诗剑此时,日子自然难过喽。
然而,日子难过也得往下过呀,李诗君领左军在并县前线眼巴巴地等着这边的消息呢。
更何况,战场情势,瞬息万变,战机所在,须当机立断,岂能容你迟疑不决?
前线那边,李诗君、徐文虎各有表到,催问不已。
李诗剑无奈,只好表示同意,就派人送了太平汗皇的亲笔并聘定之物到并县前线。
托钵村夫记述当日之事,到了这里时,不知说什么好。倒是李诗剑,作为当事人,颇有感慨:
想要为天下开太平,就得做出牺牲呀!可怜我身为太平汗皇,反而更不能自由自专!连自己的婚姻大事,都不能自己来作主张了。
哎!谁叫我现在是汗皇呢?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这汗皇朝廷,只是另一种江湖罢了,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呜呼!
难怪那托钵僧与我师父都要去修仙,难怪那南平汗皇刘小棒儿宁可舍弃了汗皇之位也要去修仙,哎,说到底,还是神仙好呀!
李诗剑又想到翠姑,此时必也是在大都山跟随师父修仙去了!一时间,李诗剑竟有了一种抛掉这汗皇之位,也去修仙的冲动。
然而,理智却告诉他说:不行,至少现在是不可以的啊!
李诗剑就想到了师父赐下的《观鱼经》,也只好拿过来读,权当是解解郁闷了。
不说李诗剑读《观鱼经》,以消解自己的郁闷,再说李诗君这边,得了李诗剑的允诺,当即着人通知潜在并县搞“文伐之计”的徐文虎。于是徐文虎就约了慕容家姐弟,来劝说慕容归。
原来,慕容家姐弟,并不敢直接跟他们的阿爸慕容归当面说起劝降之事,却是先跟他们的阿妈说了。
慕容归夫人向女儿道:“若是那太平汗皇真能允诺婚事,你们又都愿意,我自会跟你们阿爸说,劝他归顺太平汗国。”
慕容三姐弟自然就把他们阿妈的话给徐文虎说了。徐文虎道:“好!这么着,想法子让我到你们家去做个西席,或者别的什么都行,先给我弄个接近你们阿爸的机会。”
不料这话说过没两天,慕容家三姐弟还没想出办法,就得到了徐文虎的通知:太平汗皇已经同意了!且有其亲笔信与聘定之物!
于是乎,慕容家姐弟三个就说与他们阿妈知晓。慕容归夫人倒也高兴得很。
于是夫人当天就令三姐弟将徐文虎请入府中。
慕容归夫人看过了盖有太平汗皇大印的亲笔书信及聘定之物,就向徐文虎道:
“徐先生,孩子们已经把事情跟我说过了,如今汗皇与左军大帅都乐意结这门亲戚,我请徐先生来商量,怎么劝说我家老头子呢?”
徐文虎道:“今天慕容将军归来后,夫人可以与他说话,试他意思。小可与令郎令爱就在屏风后听听风,再定行止。”
却说慕容归回到家中,慕容夫人迎上前来,说道:“老爷回来啦!”
慕容归道:“夫人,我怎么觉得今天你似乎是专门在等我呢?”
夫人道:“不愧是将军,真有眼光啊!”
慕容归笑道:“一辈子过来,都老夫老妻的了,知妻莫如夫,知夫莫如妻,我岂能没有发觉?”
听了这话,当时慕容夫人与屏风后面的徐文虎并慕容姐弟都是大吃一惊!
夫人听了,心中也是暗自惊讶:“老爷发觉了什么?”
慕容归道:“夫人,你呀,有什么事是瞒不了我的。”
这慕容归,真是语不惊人死不休啊!屏风后面,慕容姐弟与徐文虎都是大吃一惊,战战兢兢,或是汗出如浆,或是汗不敢出。
夫人也是心中惴惴,问道:“老爷可知什么事?”
慕容归道:“我看你那脸色,似喜又忧,似忧又喜,莫非是为着婵儿与娟儿的婚事?哎——这两丫头,都二十了,过了二十,可就是老姑娘了,更不好找婆家啊!夫人,莫非有什么合适的人家了么?”
慕容夫人一颗心这才踏实下来,说道:“老爷说得是。我之所喜,正为婵儿与娟儿的婚事,我之所忧,却是为着老爷的前程。
我在家中,只操心他姐弟三个的事情——亮儿还小,不到十七岁,但是婵儿与娟儿两个,目前虽有了合适人家,但是事情难办啊!”
慕容归听了,倒很高兴:“夫人,我的前程不需你担心;你快说说,那合适的究竟是什么人家?”
慕容夫人道:“那人家,地位极高,所幸是他家愿意。”
慕容归听了,就说道:“夫人,既然他家愿意,你还担心什么事情难办?你说说,是哪一家,是给婵儿说的婚事还是给娟儿提的媒?”
夫人道:“那一家呢,兄弟两个,都是人才,所以啊,婵儿娟儿两个同时说亲,只要你同意,便同日举办婚礼。老爷,你看这样可好?”
慕容归听了,哈哈大笑:“能入得了我这两个女儿法眼的,必然是好女婿!我这块心病从此也去了,怎么不好?!”
夫人道:“老爷,你同意了?”
慕容归道:“我不是说过了嘛。怎么,夫人你还有什么疑虑吗?只是,这说了半天讲了半年地,到底是哪一家啊?”
夫人道:“媒人我已经请到家了!”
慕容归道:“噢?媒人在哪里?”
夫人拍了一下手掌,徐文虎自屏风后转出来,向慕容归拱手施礼道:“小可徐文,见过慕容将军!”
慕容归赶紧起身离座,还施一礼,说道:“徐先生,不必客气。说起来我还得多多感谢你哪!我家女儿择偶标准太高,难找合适人家——请徐先生这边坐!”
徐文虎道了一声告罪,就落了座。
慕容归迫不及待地问道:“不知徐先生所提的亲事,男方是哪一家?”
徐文虎道:“说起来,他兄弟两个今年都是二十岁,都是徐某人师弟,力能扛鼎,才气过人。如今,也可以说是名满天下呀!”
慕容归听了纳闷儿,名满天下的少年英雄,是谁呢?
慕容归只是往大西汗国内想,哪里想得到这兄弟两个不是大西汗国人呢?
慕容归心里想了一番,没有头绪,终不知是谁家少年。于是,慕容归就拱手向徐文虎道:“徐先生,还请告知,究竟你那两位师弟是哪家少年,姓什么叫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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