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言的历史第一一三章

值钱的物件都变卖了，十二座院落腾空了。却剩下了一堆不值钱的藏品，书信、(过去人们都喜欢保存往来信件)字画、(都是过寿、婚礼庆典客人们送的条幅、字画等。)官具、(老祖爷留下的官帽，旋帐、宮灯架子，锣鼓等。)还有一部分杂物木箱柜子。

二奶奶正在发愁，这么一大堆东西，扔了可惜，留下又无处存放。无计可施时，五姑娘杜家四娘回娘家帮忙来了。

看到这情景，看到母亲一脸愁象。“妈妈这些东西还要吗？”她试探母亲的想法。“哦！五丫头回来了，我正愁着这些东西咋弄呢？你看扔了怪可惜，虽都不是值钱的家什，却都有点意义。祖爷爷他们留下的总是个念想。留下吧，又没地方放。你乔家伯伯借给咱一院房，家具东西都是全的，咱不能把啥都搬进去。”二奶奶这样回答五姑娘的问话。“妈你既然想留住这些东西，也不是什么难题。可以放到常家胡同，我回去和婆婆商量一下，找个放东西的地方没问题。”五姑娘说完，就拖着她隆起的肚子，慢慢地走出了院门。

“她四娘，这事还用商量。咱院的南房楼下楼上都是空着呢，楼上本来就是存放杂物的。叫人到你娘家把东西搬来吧！就放在那里。”当天四娘就张落着，忙了一天。

杂物放在楼上，整端的箱柜就堆在南厅房。收拾完后，院子里还剩下一副对联。这副对联是祖爷吉灿升拟文刻联。原本是挂在娘家上厅房两边堂柱上的，承半园状，实木粉漆，蓝底黑字。有人问“四少奶奶这槛联如何收拾？”四娘瞅了瞅，目光盯在南厅屋沿下的两根红柱上。“这不正好，就挂在这柱上。”从此这副对联就在杜家生根了，直到廿十世纪，我五叔过世时，我回家还见到了它。

八十年代，我因工作关系，经常出差路过新绛县，那时的我，爱好集邮，喜欢收藏。父亲早已退休，喜好读书写字，整理祖父留下的诗稿文章，书信日记。

他吩咐我回家时到南楼搜寻家中存留的书信。还真有收获。楼上几十年没人打扫了，房梁上挂滿蜘蛛网，楼板上布满了灰尘。

我一步步，小心翼翼地在尘灰中寻觅。破铜锣发出了响声，脱了漆皮的破鼓，清朝时代的官帽已无了帽鬚，只剩下一幅空壳。旋帐破烂不堪，宫灯架子乱放在一起。

灰尘淹住了我的脚，我在昏暗中寻到一捆信封，这些信都是祖爷和爷爷的，从清朝到民国。我喜出望外，给父亲找到了资料，我还得到了邮票，和原始信封，这些都是历史资料。

回到家里我把几张十多寸的老照片拿给母亲看。几张照片都是镶嵌在硬纸板上，发黄的纸板上四周凸显着纹饰，照片黑白清晰。

这几张照片让母亲回到了从前，回到了老祖奶奶过世的悲伤。

她看着看着泪珠从眼睛中流了出来，脸上亦流露出哀伤。从照片上的陵墓，灵堂和人物，我猜想这一定和母亲有关。逝去的人一定是她的亲人。

照片上的人物更是她的亲人。不然平时坚强的母亲，怎能为几张照片落泪难受。

我的猜想，得到了证实。片刻母亲从回忆中苏醒过来，“亮，这是你舅家的照片。不应该留在咱家，抽时间把它送还给你二表哥。”

我答应了母亲，让母亲讲述了这照片如何能在我家的楼上。

母亲思索着，慢慢地给我讲，讲到暮色来临，讲到月亮升起。我知道了民国二十三年，一桩惊天冤案，一个官商之家倾刻的衰败，一帮奸人做恶的下场。

真是：突发人命案，原起黄金泊。奸人通奸官，共谋钱和财。百年业绩葬，他人盖府邸。行恶没好果，终死乱石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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