绮罗在殿外敲了敲门,“娘娘,您关在里面这么久,让奴婢进去吧!”没有任何回应,绮罗召来几个太监,指使他们将门撞开。
“啊!!!”一声惨呼响彻长乐宫内外。
宇文泓赶到长乐宫的时候,程华嫣冷冰冰的尸体已经被放在棺柩里,宇文瑄背对门而立,木然的看着宫人为程华嫣梳洗整理。
“她走的可安详?”宇文泓问道。
宇文瑄头也不回,“父兄叛变,一个人死在这冰冷的大殿里,怨恨离世,何来安详?”
宇文泓心痛如刀绞,跪倒在棺柩前,悲恸出声,“华嫣,是我害了你。”
宇文瑄愤怒,一脚将宇文泓踹倒在地,失声骂道:“莫不是鬼迷了心窍,悖逆忘恩的东西,朕哪里待你不好?不遵君臣之礼,不顾人伦纲纪,是你害死了她,是你和太后联手逼死了她。”
“是我害了她,是我害了她!”宇文泓伏地痛哭,悔恨的一颗心都绞起来。
宇文瑄扔下他走出长乐宫,冷冷丢下一句,“你若还知悔,今夜就守在她的灵前,送她最后一程。”
“我守,我守她一辈子,再也不离开。”
宇文瑄木然的朝重华宫的方向走,太后和宇文泓就这样轻而易举的被他击败,可他心里却没有丝毫的快意,反而像有什么东西被抽走,让他一颗心支离破碎,溃不成军。
先帝二十二年,程华嫣入东宫,成为他的太子妃,年少夫妻,也有过春心萌动,虽然没有轰轰烈烈的爱,但她的温婉可人也总能时不时拨动他的心弦。
先帝二十五年,他第一次遇到那个叫茵茵的女子,那时他才知什么是情爱,他追逐他的爱情,将她抛诸脑后,可她从未埋怨,一直默默守候。
先帝驾崩,他历经曲折登基为帝,那天,她亲手为他穿上冕服,带上冕冠,跪倒在地,唤他“夫君,万岁!”
往事如烟,从他眼前掠过,眼泪无声无息顺着脸颊落下来,她是为了守护他而死的,一切的一切他都知道,可是他不能告诉任何人,还必须将所有罪责推在她及她的族人身上。
这就是江山,他一心守护的江山,到底还要用多少人的血和泪才能托起这沉重的担子?华嫣,若你有灵,便怨恨我到底吧!
重华宫的大门敞开,他目光搜寻着走了进去,此时此刻,他好想拥一个人入怀,余生,要好好地守护她,再也不让悲剧重蹈。
“茵茵,你在哪里?”
他呼喊着走进正殿,却并没有她的身影,他疯狂的寻找,找遍每一间屋子,每一个角落,却依然没有她的身影,好像她突然就从这世间蒸发了。
戴宁从身后走来,“皇上,瑾妃薨逝,请皇上节哀!”
宇文瑄一把抓住他的衣襟,“你说什么?什么薨逝?瑾妃没有死。”
戴宁重重跪倒在地,“她是没有死,可是在所有人看来,她必须死。”
“戴宁,你把她送到了哪里?送到了哪里?为什么要带她走?”宇文瑄怒吼。
戴宁抬头凝视他,沉声道:“她不走,你的皇位就保不住了,你去看一看那些守卫你的臣子和将士,他们要的是一个明君,不是一个为了美色置江山社稷于不顾的昏君,其他人如此,臣也如此。”
“戴宁,你放肆!”
宇文瑄抽出身后侍卫的剑,一剑刺向戴宁的胸口,戴宁不躲不抗,任由剑刺进他的胸口,他挺直了身子,一字字道:“瑾妃已死,她的尸体就在后殿的棺柩中,请念及她守护皇上及江山社稷之心,将瑾妃厚葬。”
“啊!!!”
宇文瑄仰头怒吼一声,似被抽走了浑身的力气,身子瘫倒在地上,手里的剑“哐当”掉在地上。
“朕赢了江山,却输掉了最重要的东西。为什么想要守护一个人就如此艰难?身为帝王,就真的不可以拥有自己的爱情吗?为什么?到底为什么?”
戴宁忍住疼痛,将宇文瑄从地上扶起来,郑重说道:“皇上,叛乱虽平,但南越大军依旧在大昭境内虎视眈眈,现在不是儿女私情的时候,若再不派大军迎击,大昭就真的完了。”
宇文瑄哽咽,“不要再打仗了,不要再打了,朕真的不想失去了。”
戴宁惊撼,难道他真的做错了?这样守护他,真的有错吗?
三日后,皇后和瑾妃下葬。
皇后因为戴罪之身,只能和瑾妃一样葬入妃陵,没有谥号追封,只是草草下葬。程家被连根拔起,抄家囚禁,无一幸免。
宇文瑄得知程远征和程华胥已死,终不忍心赶尽杀绝,只下旨将程家族人流放。安庆郡主因为昭嘉公主的缘故,得以幸免,保留郡主名号,迁居公主府。
瑾妃被追封为“文德皇贵妃”,风光葬入妃陵,算是成全了宇文瑄对瑾妃最后的宠爱。
国丧次日,大昭派使臣前往雍州与南越国君和谈。
南越大军占领雍州后,并不急于前进,一来粮草不足,二来新帝才登基,根基不稳,又逢大昭内乱,所有兵力都击中在京师,不敢贸然前进,一旦输了,就没有退路了。
南越军帐中,大昭使臣坐在下首,命人把带来的金银珠宝一一摆在跟前,对南越国君道:“皇上,我奉大昭国君之命,前来与您和谈,不知皇上对此有何想法?”
慕容冲斜坐在软榻上,舔了舔嘴唇,嗤笑一声,“怎么?宇文瑄怕了?”
使臣尴尬的笑笑,“皇上哪里话,不能总是打打杀杀,以和为贵,和为贵嘛!”
慕容冲拿剑挑起跟前的一串珍珠,用力甩在使臣脸上,“把你的金银珠宝拿回去,南越国力鼎盛,这点儿东西,不稀罕。”
使臣面色一紧,“皇上,莫非您是有别的要求?”
慕容冲斜睨他一眼,“有,你可给的起?”
使臣道:“皇上不防说说看。”
慕容冲邪魅的一笑,“我要一个人和亲,让她嫁进我大昭为妃。”
“皇上说的是……?”
“苏瑾瑶,只要让她和亲,我立即返还州城,退兵回南越。”
使臣擦了擦额头的汗,为难的道:“皇上,您说的这个人只怕不行啊!”
“怎么不行?不管她是宁王妃还是瑾妃,朕都不在乎,我只要她。”
使臣叹了一声,支吾着道:“可是,可是瑾妃她,她已经薨逝了,如今已经葬入大昭妃陵,加封“文德皇贵妃”,大昭国丧守孝的昭告都已经发出来了。”
“咔嚓”一声,慕容冲手上的杯子应声而碎,“你再说一遍。”
不要命的使臣重复,“瑾妃,瑾妃她,薨了。”
“她死了?”慕容冲一脸狰狞的看向使臣,后者膝盖不由自主的一软,若不是跟前的桌案挡着,几乎要跪下去,耳边响起一声嘶吼,“想要朕退兵,让宇文瑄提头来见!”
跟前的桌案一分为二,使臣再也僵持不下去,带上随从连滚带爬的跑出营帐。
“她死了?她居然就这样死了?她怎么可以死?”
慕容冲踉跄的走回软榻,一阵眩晕传来,跌坐下去,“我的瑾瑶,她怎么会死?她怎么敢死?”
元朗觑一眼他的神色,小心翼翼说道:“皇上,要不要找人去查苏姑娘的死因?使臣说的话,也未必可信。”
“皇后,皇后,我说了多少遍,她是我的皇后,你记不住吗?”慕容冲吼道,他本就心情不好,元朗还在这个时候说错话,简直是在找死。
元朗急忙应声,“是是是,皇后,皇后。”却又忍不住嘀咕一声,“之前还说是贵妃,怎么又变成皇后了?”
慕容冲龇牙,“给我滚出去,找人去查,查出谁害死的她,给朕杀了,统统杀了,提头来见。”
元朗不敢再触怒虎须,灰溜溜的滚了出去,迎面碰到元澈,对他龇了龇牙,让他小心说话,元澈会意,弯腰进了大帐。
“主上,谈和不成,大军还要继续北上吗?”元澈问道。
慕容冲挥挥手,“不要,占领的州城派人驻守,大军准备撤回南越。”
元澈一愣,“可是我们还有余力,就此撤兵,以后,怕再也没机会了。”
慕容冲恼怒,“撤兵,撤兵!她已经死了,我没有心情征战。”
元澈皱眉,这也太随意了,争夺皇位都煞费苦心,两国交战居然全看心情,可是他素来了解慕容冲的性格,不敢多说,应道:“是,我即刻传令撤兵。”
慕容冲拳头攥的咯吱响,她不能这样白白死去,这份仇恨,不死不休。
百里之外的苏瑾瑶接连打了几个喷嚏,以为自己着了风寒,进屋加了件衣裳才又出门。
给程华胥治伤的药吃完了,她得冒险出去一次。她现在和程华胥躲在一所民居,是之前那位玄甲军找的地方,他安顿好就回去复命了,只留下苏瑾瑶在这里照顾程华胥。
程华胥已经能下床走动,知道程家败落,程华嫣死的消息,他一度消沉下去,这两天才渐渐好转,却仍旧不愿出门,每日窝在屋子里,借酒消愁。
苏瑾瑶凭着记忆找到药铺,按照方子重又抓了药。这几日京城里的风声有些紧,苏瑾瑶不敢大意,拿了药就匆匆的离开了药铺。
一辆马车从身旁经过,苏瑾瑶无暇顾及,伸手围上斗篷,抄近路往回返。马车里的人透过车窗看到匆匆走过的苏瑾瑶,心中诧异,伸手敲了敲车厢,马车停了下来。
“苏公子,有什么事吗?”一旁的随从问道。
苏无双掀开帘子下了马车,看着苏瑾瑶走的方向,吩咐道:“那个女子有些眼熟,别出声,悄悄的跟上她。”
苏瑾瑶一路小跑回到家里,才把药放在炉子上煎,就听到一阵叩门声,苏瑾瑶皱了皱眉,谁会来这里找她?
带着疑惑打开门,眼前的人让她眼前一亮,一身大红色的兔毛斗篷,长发如墨,唇红齿白,倾国倾城的一个男子站在外头。
看到苏瑾瑶,他唇角勾起笑容,“茵茵,果然是你,哥哥来接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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