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跌下深渊二

　　二

　　这个月份里少了雨，一里多宽的河床上没了水，白亮亮的沙滩连成了一片。

　　高庆东与朱萍赤着脚，在这宽阔平坦的沙面上，踏着裹脚的沙子追逐着嬉闹。他把沙子投进她的衣领里，她把沙子撒在他的头发上。他高声吼，她尖声笑，两个人像是玩疯了。

　　昨天夜里，经过高庆东、铁头、宋青友与杨彬的缜密研究，把陷害周明志的计划拿了出来，谋划好了每一个细节。

　　在他们认为这个切实可行的计划中，没有大的投资，不用兴师动众。只是由严立强把王光亮刺杀在周明志的屋子里，朱萍以目击证人的身份，帮衬着他们对警方说明这个“真实”的情况，就行了。

　　为了能顺顺当当地做通朱萍的工作，高庆东带着她离开喧闹的城市，来到大自然的怀抱中，投她的好，遂她的愿，尽力给她创造一个好心情。

　　这里，空气清新，天气不冷不热。岸边，树木成林，成为极好的天然屏障。朱萍看上了这里的环境，玩得非常开心，直到累了，才拖着高庆东歇下来。

　　他们俩肩并肩仰面躺在一片比较干净的沙滩上。朱萍脱下几件衣服要他为她除尘：“真是的，根本不知道疼人。竟然连我的内衣，都弄脏了，挺刺挠。”

　　高庆东一边为她服务，一边讲故事给她听。他说，一个姑娘爱上了一个男人，为了让男友开开心，这天，她领着他从海上来到一个无人居住的小岛。突然，遇上了恶劣的天气，大风，白黑不停地刮，一人多高的浪头一个接一个地往上起，瞪着眼回不了家。就在眼看要饿死人的时候，姑娘拿出了牺牲精神，忍着痛，把大腿上的一块肉割下来，保住了男友的命。

　　朱萍说，这个故事不中听，男的无情女的傻，要他再讲一个新鲜中听的：“你的文化高，知识多，随便找出一个来，就能满足我。”

　　在这么紧迫的情况下，没讲故事的心情，高庆东把她压在身下，用手指弹着她的腮，问：“咱们爱得深不深？”

　　“深！我已经离不开你了，盼着你，娶了我，天天把我抱在怀里。”

　　“既然有了这种想法，就不一般了。肯听我的话吗？能为我牺牲吗？”

　　“能！”朱萍笑了两声，挺认真地给了他个肯定，“要是真的有了那一天，遇上了不测，为了让你活下去，别说是腿上的肉，就是胸腔里的心，也舍得，也可以献出来。”

　　“不信。你在骗人，没说实话。”

　　“为什么不信？你怀疑的理由，是什么？”

　　“连睡睡你，都不可以，怎么会舍得生命？”

　　“并不是不想给，是因为小。”朱萍板着脸，显得很严肃，“一个女人的一生，就一个第一次，必须，得珍惜。我才十六岁，条件不具备，再有一年多，你就是不要，我也脱光衣服，扑进你的怀里。”

　　“好，我等。现在，我遇上了一个比较大的难题，得需要得到别人的支持，你肯不肯？”

　　“肯。只要不是伤天害理的，叫我干什么，就干什么。”

　　恰恰是伤天害理的，高庆东的心，猛地往下一沉，“有的人，仅仅为了朋友，都两肋插刀。咱俩爱得这么深，应该，不讲条件。”

　　“那不行。若是叫我动刀子，取了人家的性命，会遭天打五雷轰，会坐牢，会偿命。”

　　“并没打算灭哪一个，只是想叫周明志在监狱里待几天。”

　　“如果真的是这样，就可以。”朱萍没犹豫，答应得很痛快，“这种行为，很正当，不是伤天害理。一个人为了前程，就得不择手段。”

　　“哇！”高庆东激动了，他跳起来抱着她转了几圈，“你伟大，你光荣。成了功以后，我要把你养在后宫，给你金，给你银，叫你过得，快快乐乐、舒舒服服。”

　　“哈哈哈哈。”朱萍也激动了，她抱着他的头，在他的腮上连着亲了好几口，“哈，万万没有想到，一个庄户孩子竟然成了娘娘，竟然轻而易举地换来了荣华和富贵。”

　　她表露出来的乐观，让高庆东的信心大增。他不肯再和她玩下去，拉着她往回返，“曙光，已显现，成功的希望，已来到了眼前，不能让宝贵的时间白白地消耗了。走走走，快回去把咱们的蓝图好好绘一绘。”

　　朱萍嘱咐了他一通。她说，周明志防得很严，不好对付，要安下心来好好组织，别大意，别让失败，再出现。

　　高庆东没大意，他抛开别的事，靠上来，小心对待每一步。他先叫人对姜莉莉和吴洪军进行了几天的跟踪和观察，直到未发现他们有告严立强的迹象，才叫严立强从南京返回来。

　　严立强已和王光亮有了感情，不想让他失去了生命，恳求高庆东再操操心，另选出一个来，“他是个很讲义气的人，让这样的人死了，太可惜。我正打算，做通他的思想工作，要他靠到咱的这一边。我相信，将来，他会成为一个有作为的干将。”

　　王光亮，是杨彬选出来的。选择了他，是因为，他曾与周明志发生过冲突，在他们两个之间，存在着矛盾。都认为他的这个选择比较正确，高庆东才没接受宋青友的建议，把乞丐彻底地排除了出去，“除了王光亮，难找第二个与周明志有仇口的人。做事得站住脚，得合情合理，不可随便找上一个人。为了事业，连老婆都可以舍出去，对这么一个只是相处了几天的人，不值得提。他是杨彬看中的，不能改。”

　　“我总觉得，下不了手。能不能换换人？不管是杨树根，还是宋青友，都杀过人，可以从他们两个里，挑出一个来。”

　　“他们两个的胆子都很大，确实行。可在行动的过程中，得需要把王光亮引过来，他们两个与他不熟，做不到。你，是最合适的一个。如果还有其他的人选，我不会冒着风险，要你返回来。”

　　看来，不拿出一个更好的办法，他们不会改变。严立强没再求，找来杨树根，躲在一个饭馆里，仔细琢磨。

　　突然，从街上传来了哭声。一个了解内情的服务员说，有个比较有身份的人，被坏人药死了。杨树根从这里得到了启发，想出了一个毒杀周明志的办法：“他周明志防内不防外，这个空子可以钻。可以叫一个外地人，以客户的身份出现在厂里，找个机会，把备好的药投在他的饮品里。”

　　严立强觉得行，立即找了个理由，要高庆东赶了过来，“你们的那个办法，对付一个穷光蛋，肯定很见效。要是放在一个富人的身上，就不行了。现在的警察很贪财，别说是一条人命，就是四五条，也能叫周明志从监狱里走出来。兄弟，得彻底，得让周明志伸直两条腿躺在棺材里。杨树根的办法，很简单，成功的希望，非常大。完全可以，把它列为重点，用上它。”

　　是呀，它既简单，又降低了风险，得了手以后，一走了之，就是把神仙请过来，也查不出来。高庆东依了他们，说可以碰碰运气：“叫周明志死了，自然比让他活着好。我已经急得睡不着觉，你们两个既然有信心、有把握，就抓住速度，快走出去，把人找过来。”

　　他们两个很听话，立马去农药市场选出一瓶药味很小、毒性却很大的剧毒药，连夜去了南京。

　　只要肯花钱，找几个坏人，是不难的。仅仅过去了一天，三个白白胖胖的中年人，就拿腔拿调地在明胶厂里出现了。

　　他们狮子大开口，说他们的那个单位是个新上马的大企业，一年，能消化九百吨的胶。

　　这个数字很大，惊动了吴洪军，他放下别的事，走过来接待：“你们的主要产品是什么？用的，是食用胶，还是工业胶？”

　　“我们的厂，是家食品厂，能产几十种好吃的食品。不管是食用胶，还是工业胶，都用。”

　　“工业胶，不能用在食品里。你们的技术部门，应该把需要采购的范围，提供出来呀？”

　　“有。我们不光有范围，还带过来了一张一千万的汇票。我们还需要去别的城市，买一千万的东西，留在这里的时间不算多。吴厂长，最好，把周厂长请过来，和我们谈一谈。”

　　虽然觉得，在他们的身上存在着问题，眼下的周明志，很忙，正在环保局里开会，吴洪军还是通过电话说给了他。

　　周明志也看上了这个数字，提前返了回来。他们三个对明胶只是有个大概的了解，若是往深里讲，就不行了。在看样品的时候，他们彻底地暴露了。望着这些黄灿灿的东西，他们居然以为，是金粒子，是周明志在拉关系，在给他们送重礼。

　　周明志烦了，叫接待室里的人，把他们轰了出去。

　　又是个失败，高庆东气疯了。他点着严立强和杨树根的脑门，大声骂了十几句：“娘的，谁要是再给我出馊主意，我就劈了他。从今往后，闭上你们的臭嘴，给我老老实实，按我的计划，去行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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