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明争暗斗二

　　“娘的，万万没有想到，突然杀出来了这么一个孬种！”高庆东十分难受地背着手，在屋子里乱走，狠狠地骂高金同，“我想扒了你的皮，我想抽了你的筋！”

　　“俺娘唷，万万不能叫这个人毁了咱们的前程。”严立强也着了急，他对高庆东产生了一个埋怨，“别再在这里量地皮啦，快坐下来想想法子吧。”

　　不能让高金同把这条富路斩断，不能让他把将要得来的幸福生活撕碎，是得赶紧找出一个能够解决的办法。高庆东要去找一找孙有文，叫严立强去买礼物：“这个人物很关键，得给我花上一万多块钱。别疼钱，如果花少了，我就办了你。”

　　为了能够买到好商品，严立强来到了一个大商场。这里的货物很齐全，没过多久，就买全了，就在要离开的时候，忽然看到吴洪伟和金亚东坐在一个比较暗的地方，低声商量着什么，这引起了严立强的重视，匆匆返回来，说给了高庆东。

　　高庆东已经彻底地相信了吴洪伟，认为，他们进行一些交流是正常的。这不仅没引起他的怀疑，还树立了信心，去见孙有文的心情更迫切了，换上一身干净衣服，上了路。

　　天黑了，孙有文的家里没亮灯，只看到，一个长发女人坐在客厅里的沙发上看电视。高庆东怕失了礼，不敢靠前，站在院子里喊了一声。这声喊，不但没让那个长发女人迎出来，还慌慌然推门进了另一间屋，像是被贼吓着了一般。虽然没看清她的脸，可十分熟悉她的衣服和身架，当她是孙秀娟的这个概念在大脑里一闪，他惊得直了眼，整个身心僵滞了。

　　孙秀娟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难道说，她是孙有文的亲属？越想越觉得有这种可能，高庆东忍不住了，抬高声音喊起来：“有人在家吗？我是明胶厂的高庆东。”

　　无效，重复了三遍，也没得到回答。在这几天里，时常想她，是不是产生了一种幻觉？不会的呀，看到的，明明是一个活生生的人呀？

　　高庆东迫使自己静下心来想了想，走出来打孙秀娟的手机，还是无效，连着打了五次，也没通。他调整了方向，把电话打到了厂子里，他们说，她不在，已经下班回了家。从这些迹象上看，屋子里的这个女人就是她。为了搞清这个问题，他把礼物放在一个暗处，来到办公室，问一个办事员：“我是明胶厂的，想找一下孙书记，知道他去了什么地方吗？”

　　这个办事员认识高庆东，与他握了握手之后说：“汪村的干部不和，在今天下午闹了仗，差点出了人命，他和孟镇长去了那里。”

　　“什么时候能回来？”

　　“已经走了三个多小时，可能快了。”

　　高庆东掏出一包烟，抽出一根递上，问：“你了解他的家庭吗？他几个孩子？是不是，有一个二十四五岁的女儿？”

　　“就一个女儿。岁数上，差不多。”

　　“他的这个女儿叫什么名字？”

　　“不知道。只是见了她几次，没接触过。”

　　“是不是叫孙秀娟？”

　　他皱着眉头好好想了想，用不太肯定的语气说：“在前些日子里，有人说起了她，可能，就是这个名字。”

　　“她在哪里工作？是不是在明胶厂？”已激动了的高庆东，紧紧盯住了他的嘴，生怕从那里，吐出来的是个“不”字。

　　“实在不好意思。她不喜欢溜达，没事，不到我们这边来，没说话的机会，搞不清她在哪个单位里工作。重要的是，她是领导的女儿，作为我们这些办事员，不便多问。”

　　“那你应该见过她的车，是不是骑着一辆摩托？”

　　“对呀，红色的，大踏板。”

　　哎呦呦，拨开云雾见青天，孙秀娟竟然生长在这么一个家庭里。啊，终于转了运，把吴洪伟的钱哄过来以后，就一脚踢开吴敏玲，倒向这一边。一个女婿半个儿，本来，已被孙有文看重，将来，他会集中精力、豁上一切来支持。

　　自从丢了朱萍，身边没了可心的女子，心里老是想孙秀娟，啊，原来是灵气相通啊！这个意外发现的出现，让高庆东欣喜若狂、高兴到了极点。控制不住激动了他，迈着大步跑回来，站在院子里大声喊：“秀娟、秀娟、孙秀娟！”

　　喊了十几声，也没得到任何的回应，肯定是，孙秀娟不想暴露了自己，躲了起来。高庆东觉得挺可笑，闹起来：“秀娟哪秀娟，我已经把你查清楚了。你呀，最好是，举着双手走出来，向我投降，把你的过去和你的现在说出来，求得我的宽大。”

　　她真的是孙秀娟。当下的她，趴在一个窗台上密切注视着他。听了他的这番话，她很想笑。她打算，如果实在躲不过去，就走出去。

　　这时，孙有文走了过来。当看到一个人站在院子里挥舞着两只手喊叫时，他吓了一跳。他以为，是哪个患有神经病的人迷失了方向，把这里当成了自己的家。他悄悄走过去，打开了院子里的灯。

　　高庆东不知道孙有文已经来到了身边，以为，自己的努力奏了效，击垮了孙秀娟的防线，激动地喊着万岁冲到了门口，“啊，雨过天晴，日头挂在了头顶上。”

　　院内的灯光非常亮，没过多久，孙有文就看清了他的面容。他哈哈笑着走过去，把他让进屋，问：“遇上了一个什么喜事？居然让你失去了控制，高兴地手舞足蹈。”

　　“不该呀不该。”为了让自己的失态能够得到一个较好的掩饰，高庆东一边扫视着周围一边埋怨他，“秀娟在厂子里干了那么久，您，竟然没打个招呼。”

　　孙有文不知道他已经有了一个发现，装着没听懂，摆了摆手，从从容容地说：“不明白。请你把所了解到的情况说得具体一点。”

　　“您的女儿，是不是叫孙秀娟？”

　　孙有文很精明，在很短的时间里，就从他所显露出来的表情上看出了问题，晓得，只是个猜测，还没得到完全地确定。由此，他选择了否认：“我是有个女儿，可不叫这个名字。”

　　得到的，尽管是个肯定的回答，高庆东也没去怀疑自己的这种认定，急问：“莫非，她取了两个名字？她在哪里工作？是不是在明胶厂？”

　　这两个问，增强了孙有文的信心。他又摆了摆手，坚定地否了：“她只有一个名字，也不在明胶厂里工作。”

　　“那……”虽然，与孙有文接触的不是那么多，可对他持有一个好印象，对他的言行，从来没怀疑过。他的这个否，让高庆东产生了一个极大的失望，那颗热乎乎的心，在急速地冷却。

　　孙有文是一个很正直的人，他为自己的谎言羞红了脸。他怕他继续顺着这个方向问下去，岔开了话题：“听他们说，你已经离开了明胶厂？”

　　“是的。孙书记，为了能有个好的发展，我豁上了一切。”高庆东定下神来，讲出了来的原因。他说，金亚东他们很上心，眼看就要成功，必须想想办法，说服高金同。

　　“嗐。”孙有文感觉着很为难，“你搞得这个项目特别大，得必须在区里立项，这不在我的权限之内，得靠你们自己的努力。”

　　“孙书记，已经搞到了这种程度，您不能不管。”高庆东急了，“您代表一级政府，您若是拿出一个积极支持的态度，高区长不会不考虑。”

　　孙有文想了想说：“高区长只是想让计委慎重一点，并不是彻底地否了。这样吧，你先把材料报上去，看看计委的态度是如何，走一步看一步吧。”

　　见他不肯帮，高庆东急出了一身汗。他走过去把那些礼物提过来，恳求说：“淘换资金不容易，咱们不能把已经到了手的钱往外推。孙书记，因为您有一副热心肠，我才上门的，请您重视重视，促成了这件事。您德高望重，高区长会接受您的意见。若是需要什么花项，我听着。”

　　“小高，问题不在这里，不用搞这一套。在高区长表态的时候，我也在他的身旁，当时，没发表什么意见，现在，不好开口了。”

　　“您可以想想办法托托别人呀。区里有那么多的书记和区长，不管找哪个，都能成。”

　　“这不行，如若让高区长知道了，不好。”

　　失败，已经在眼前出现了，高庆东犯了愁，叹了一口气，把头深深地低了下去，“嗐，您要是不管，就彻底了，就玩完了！”

　　孙有文又想了想说：“原料紧，确实是个问题，这里边有周厂长的道理。能不能换个项目呢？如果是咱们这里的空白项目，上上下下都会支持你。”

　　高庆东摇了摇头说：“我缺少其他的经验，对别的，不懂。”

　　“我认为，这不是主要的。”孙有文鼓励了他一番，“有金亚东那个宝在这里押着，可以跑跑腿，再找上几个合作伙伴嘛。”

　　如果完全靠在了别人的身上，如果把别人吸收了进来，就当不上一把手了，高庆东气得瞪了他一眼，没回答。

　　避在另一间屋子里的孙秀娟把他们两个人的话都听了去，唯恐高庆东再求下去，把父亲的心说软了，她掏出手机给一个副书记发过去了一个信息，要他过来把父亲叫了出去。

　　失败了，彻底地失败了，高庆东不仅愁得没了食欲，心里，还滋生了恐惧。返回来的他，连口水也没喝，就上了床。嗐，上面的天空已经被乌云罩住了，眼前出现了黑暗，他一边长一声短一声地叹着气，一边预测着自己的结局。

　　他所显露出来的愁绪，被吴敏玲看了出来。她耐着性子，逼着他说出了原因。这个情况若是真的属实，就彻底地黄了，那一切的努力，都费了，她气呼呼地训了他一通：“这是一个灭顶之灾，必须赶紧过去见见我爸。快起来，他为你操碎了心，你却瞒着他。”

　　“大惊小怪。”如果让老丈人知道了这种情况，就不会支持了，高庆东满脸焦虑地拍了拍床，嫌她不压事，“你看看来，又不是死了局，我正在想办法嘛。”

　　“你没势力，单凭你，是不行的。”吴敏玲晓得，他没这种能力，“你有什么社会关系？这是可以往下拖的事吗？那两个南蛮子能耐住性子往下等吗？”

　　是呀，如果不抓紧让它化解了，后果，不堪设想。那个老丈人的熟人多，他要是肯出面，肯定能够得到一个好的解决。想到这里，高庆东不再反对，爬起来打扮。

　　这种情况的出现，只是让吴洪伟稍稍感到有点意外，并没引起他的重视。在这个临沂市里，有三个区九个县，区域那么大，不管走到哪里，都会受到欢迎，他一口推了出去：“我与你们区的领导不太熟，无法进行活动，得靠你自己，去解决。”

　　“我做不到啊。”实在不想再次看到失败，高庆东急出了一身汗，“爸，咱们已经走到了这一步，得克服困难求进不退。您的门路广，可以托托人嘛。”

　　“你也是一个有手有脚的人，你也是一个有思维能力的人，不能把所有的问题都放在别人的身上。我正在这里忙着为你鼓捣钱，已经够累的啦。”

　　高庆东激他：“您德高望重，有很多的门路，随便找出一个掌着实权的人，一个电话打过去，就办妥了。”

　　“去去去。我忙，没余裕的时间，没余裕的精力。”吴洪伟不想再理他。他斜了他一眼，拿着遥控器，倒在沙发上不停地调换着电视节目。

　　高庆东不敢惹他，离开了。

　　在寻找另一个方向的时候，高庆东蓦地想起了肖广林。以前，高金同常常借周明志的车，肖广林与他走得比较近，要是叫他领过去，送上一部分贵重礼物，准能成，“娘的，只要肯豁上，没攻不破的堡垒。”

　　这时的天，忽然下起了大雨。尽管出现了一个很大的不便，高庆东也没在乎，兴冲冲地跑了出去，“哇，老天有眼，让我找到了一把开锁的钥匙。”

　　当下的严立强和金亚东，玩在一家酒店的舞厅里，他们各自搂着一个女人在那里不停地转。高庆东一到，他们立即停了下来。“今天夜里的气氛很那个。高哥，过来玩一玩。”

　　高庆东走过去握了握金亚东的手，投上了一个讨好的笑，“我过来，是为了找老肖，与你们无关，继续玩你们的。”

　　肖广林对高金同的印象挺不错，他说，他没架子，对人很热情。这给了高庆东一个很大的鼓励，去买上了三万元的礼品。

　　其实，高金同是有脾气的，他已对肖广林产生了一个极大的不满，恨他，对周明志有了不忠。晓得了高庆东的来意后，他当即否了他的要求，对他的这种行贿行为进行了严厉地指责。

　　高庆东清高傲世、目中无人。他自觉自己很了不起，从不把别人放在眼里。他没接受高金同的劝说，他没承受住这种冷待。仅仅坐了五分钟，他就坐不住了，同肖广林一起，提着那些礼品灰溜溜地退了出来。

　　为了明胶厂能有个好的发展，为了周明志的安全，高金同把高庆东的这种所为说给了周明志。

　　诡计多端的吴洪伟，果然与高庆东联了手。周明志说，吴洪伟的点子非常多，仅靠高金同的努力，可能不够。刘欣出主意说，只要让高庆东知道了吴洪伟的真正意图，他们就会分裂，就会闹起来。

　　是的，矛盾，能排斥合作，这个办法确实不错。周明志想了想，把这项任务安排给了孙秀娟，他要吴洪军把吴洪伟的那些建厂材料交给了她。

　　孙秀娟的心里，时刻惦记着高庆东。她趁机向周明志提出了一个要求：“哥，庆东还年轻，你别记恨着他，得让他回来。”

　　她那乞求的目光，尽管让人觉得可怜，周明志也没应下来。迟疑了片刻之后，他说：“这不是一口说下来的事，先去办你的，让这件事情得到了解决以后，再说。”

　　孙秀娟理解了他，没再求下去，找了一个理由，把高庆东约了出来。

　　这些材料很正规，不用调查，就能知道，具有真实性，再联想到严立强的那个发现，完全可以相信了它。万万没有想到，吴洪伟在背后偷着来了这一手，高庆东气得咬痛了牙，恶狠狠地指着天空说：“我要报复，我要叫他吃苦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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