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二章后宫没省油的灯

　　宋瑶虽然还是跪着，可腰板却挺得笔直，没有半点屈居人下之态。

　　待看清了秦贵人的容貌后，宋瑶便明白秦家为何舍得花大本钱，培养秦贵人并将她送入宫中。

　　秦贵人虽然生长在北方，可面部轮廓却柔美的如江南女子，眉宇之间有着说不出的风情，但绝不是那种低贱的媚俗，而是一种让人赏心悦目，想要宠爱的感觉。

　　当然，秦贵人的美不仅仅是先天的，后天培养也占了很大一部分。

　　即便此刻的秦贵人一脸的冰冷，却保留着女子的媚态。

　　只是秦贵人的美，更多的是养成的习惯，以及装扮出来的，与素颜的宋瑶相比较，倒是落了下乘。

　　若非宋瑶是寡妇，只怕秦贵人便会生了毁了她这张脸的心思。

　　秦贵人冷眼看着宋瑶，可不知是为何，对视的久了竟有些心虚。

　　当初秦家递过来家书，有让秦贵人为家族做主，却没有提及秦五爷为何被打入大牢。

　　可秦贵人在闺阁的时候，就知道秦五爷是什么样的人，也知道秦家做的一些不磊落的事情。

　　可那又怎样？

　　秦家是秦贵人的母族，是她在宫里的安身立命的后援，决不能有任何闪失。

　　否则，秦贵人也决计落不得好。

　　“放肆！”想到此处，秦贵人一巴掌拍在扶手上，喝令道：“给本贵人掌嘴！本贵人倒是要看看，你一个农妇能不能有天大的本事，会不会有人来救你！”

　　“秦贵人服侍天子榻前，民妇自是斗不过的。”宋瑶淡淡的一笑，看着朝自己走来的宫女，不急不缓的道：“只要秦贵人不后悔今日所为，秦家依旧能做秦贵人的靠山，民妇吃几巴掌算不得什么。”

　　宫女闻言停下脚步，转首看向秦贵人，等待主子的命令。

　　秦贵人眉头一皱，并未在第一时间做出决定。

　　宋瑶一副无所谓的态度看着秦贵人，这一刻将教习嬷嬷教给她的规矩忘在脑后。

　　在一个一心要责难自己的人面前，怎么做都能挑出错来。

　　何况这里是锦绣轩，周边都是秦贵人的人，就算秦贵人诬陷宋瑶意图对龙嗣不利，宋瑶也没机会辩白。

　　唯有攻心，才能自救。

　　“你敢威胁本贵人！”秦贵人放在扶手上的手，紧紧的攥握着，咬牙切齿的道。

　　“民妇不敢。”

　　宋瑶微微垂首，低声道：

　　“秦贵人如今该把心思放在龙嗣上，为皇家开枝散叶，才是秦贵人最大的倚靠，于秦家亦是如此。相信秦贵人懂得这个道理，秦家亦懂得，否则秦家也不会在秦贵人深得盛宠后，反而做事低调了。”

　　秦贵人深吸一口气，彻底明白自己是动不得宋瑶了。

　　除非……

　　抚摸着肚子，秦贵人很快便打消了不该有的念头。

　　这个孩子不能有半点闪失，否则她这辈子最多是个贵人，可能连性命都保不住，秦家也会将她彻底抛弃的。

　　“本贵人今日叫你过来，是因为你这几日所做的膳食，很合本贵人的胃口。”秦贵人请抬了下手，对宫女吩咐道：“看赏。”

　　宫女很快便捧了一个锦盒出来，摔到宋瑶怀中。

　　没错，就是摔的。

　　若非宋瑶手速快，胸口定会被砸的疼上几日。

　　可用手接住，也免不了会留下青紫，只是不耽误干活罢了。

　　宋瑶面上挂着浅笑，当众打开锦盒，仔细的检查着，却是一副欣赏的表情。

　　“秦家果然财大气粗，秦贵人入宫几年，陪嫁的饰物还没打赏完，当真是被母族寄以厚望。”确定盒子没有问题后，宋瑶拿出里面的一串珍珠，迎着光把玩着。

　　这串珍珠项链色泽和质地都不错，但珠子太小，一看就是用来给秦贵人打赏人用的。

　　宋瑶并不喜欢戴这些饰品，但也经常买来打赏或是送人，自是能分辨得出等级。

　　“宋娘子喜欢，就戴着玩吧，本贵人这里多着是。”秦贵人用瞧不起人的口吻道。

　　“民妇一向不喜欢戴这些东西，干起活来不方便。”宋瑶将项链放进盒子里，抓出里面一把银瓜子，轻笑道：“倒是赏了身边的丫头不少这些东西，这串项链回头给丫头们做添妆，也好让她们沾沾贵人您的喜气，毕竟这东西可是进了宫的。”

　　秦贵人脸色微变，宋瑶这是在变相说她寒酸。

　　可也只是那么一瞬间，秦贵人便笑道：“亲娘子随意，不过是赏给下人的，都一样。”

　　秦贵人一语双关，表面上是大方的不介意宋瑶转手赏了，却是在说宋娘子于她而言不过是下人的身份。

　　宋瑶倒是不争辩，毕竟皇权年代，就算不受宠的妃子也是天子的女人，身份就要高出许多。

　　更何况秦贵人还有着身孕，那就是母凭子贵。

　　“秦贵人若没有别的吩咐，民妇便告退了。”宋瑶微微颔首，语气温和的道：“秦贵人有了身孕，多多休息对腹中皇嗣更好，民妇无福讨一杯小皇子的满月酒喝，只能提前恭祝小皇子康泰。”

　　宋瑶后面的话，让秦贵人心里舒坦不少。

　　自从入宫以来，秦贵人最大的愿望就是能诞下龙嗣，这一胎又是皇子，自然更看重一些。

　　“下去吧。”秦贵人抬了一下手，让宫人扶着她去后头休息。

　　宋瑶微微缓了一口气，只要秦贵人不继续刁难，她今日便算是全身而退。

　　当然，秦贵人日后会不会再找麻烦，宋瑶也说不准，只能小心行事。

　　跪的时间长了，宋瑶双腿有些麻，只得先揉揉膝盖。

　　缓了一会后，宋瑶单手撑着地面才站起身来，走路却有些摇摆。

　　回去的路上，宋瑶便遇到皇后宫里的宫女来找她，说是皇后要召见。

　　宋瑶打开盒子，抓了一把银瓜子给那宫女，倒也不询问皇后召见的目的。

　　是皇后的懿旨让宋瑶入宫，除了问她对宴会有何准备外，估计也没别的事了。

　　只是想到又要跪拜，宋瑶便忍不住心疼自己的膝盖，后悔进宫的时候没准备两套跪的容易。

　　坤宁宫于锦绣轩也有一段距离，宋瑶走的双腿跟灌了铅似的，也只能咬牙撑着。

　　宫里的路并非是直达的，有些路也不是宋瑶这样的身份能够走的，自是免不了要绕圈子，又是大半个时辰，宋瑶才来到坤宁宫。

　　只是这个时辰，皇后已经午睡，宋瑶只得在殿外等候。

　　好在没人要求宋瑶必须跪着等，否则她怕是要被这毒辣的日头给晒晕过去了。

　　不过花银子也是有好处的，带宋瑶前来的宫女，偷偷的给宋瑶倒了杯茶，让宋瑶解解渴。

　　但茶水只有半杯，估计是怕宋瑶一会会尿急，她失礼也会连累到宫女。

　　一直到午时过后，皇后起床梳妆后，这才召见宋瑶。

　　没有吃饭的宋瑶，此刻肚子还在咕咕叫，却也只能忍耐，谁让她没提前做准备，藏一块点心在身上。

　　“民妇宋瑶，参见皇后娘娘，皇后娘娘万福金安。”宋瑶规规矩矩的行叩拜大礼，比对秦贵人的礼节要大的多。

　　“起身回话吧。”皇后倒是没有刁难的意思，听语气还带着几分午睡后的慵懒。

　　“谢皇后娘娘。”宋瑶再度行礼，这才站起身来，却是低垂着头。

　　宫里的规矩，是不能直视龙凤之颜的。

　　纵然宋瑶想知道皇后的模样，也只能压下好奇心，她现如今的地位还不足以与宫规抗衡。

　　皇后打量着宋瑶，自也听到她肚子的叫声，朝屏雪递了个眼色。

　　“这里没有外人，坐着说话吧。”皇后态度和善的道：“本宫虽是六宫之主，可每日杂事颇多，倒是没有个可以说家常的人。你不是这后宫的人，便不要顾及那许多，陪本宫聊聊天吧。”

　　宋瑶心中咯噔一声，却也只能谢恩落座，不过只能搭着点椅子边，但总好过一直站着说话，双腿终于能休息片刻。

　　只是宋瑶在信中腹诽：陪皇后聊家常，这是要玩死她的节奏吗？皇帝老儿的后宫，果然没一个省油的灯。

　　皇宫里的事，宋瑶便是听了都是极为危险的。

　　可皇后已经开口，那便是金口玉言，容不得宋瑶拒绝。

　　“这是民妇的荣幸，只是民妇出身乡野，见识浅薄，怕是说出来的话会惹皇后娘娘不快，还望皇后娘娘能原谅则个。”宋瑶只得赔笑，想着怎么聊天才能是安全的话题。

　　看到宋瑶面容的一霎，皇后眼中闪过一抹疑惑，但想到宋瑶的身世，便没再细思下去。

　　皇后面露浅笑，淡淡的道：“听你说话，便知是读过书的，怎会是乡野妇人？就说说你的过去吧，本宫听闻你带着儿子，如今操办了这样的家业，想必也是不容易的。”

　　宋瑶颔首应了一声是，挑拣着自己能说的话题，说了一些。

　　不过宋瑶不想深谈，所以所说的话没有任何感**彩，让人听着便觉得无趣。

　　期间屏雪送了两碟点心，还有一壶茶水给宋瑶，宋瑶免不得又要谢恩。

　　宋瑶吃点心的空档，皇后也问了几个问题，叫人以为她是真的对这些事颇有兴致一般。

　　直叫宋瑶的心更加打鼓，不明白皇后的用意何在。

　　六宫之主的皇后，如何会对一个厨娘如此关心？

　　“这么说来，你倒是遇到贵人了。不过，这也是你们母子的福缘，一般人可是求之不得的。”皇后感慨道。

　　“是啊！民妇与犬子，也是十分感谢恩公。只是恩公行踪不定，又不肯透露真实姓名，倒是叫民女想要报答都没有机会，唯一能做的便是帮恩公照看生意，来报答当初的救命之恩。”

　　宋瑶拭了拭眼角，轻笑道：“让皇后娘娘见笑了，只是民妇每每回想从前，都会忍不住心疼犬子。更是像噩梦惊醒一般，不愿回首那段晦涩的日子。”

　　“倒是本宫的不是了，让你提起过往。”皇后略带歉意，丝毫看不出来作假。

　　“民妇不敢当，皇后娘娘也是关心民妇，民妇感激尚且来不及。”宋瑶忙诚惶诚恐的站起身来，屈膝行礼道：“皇后娘娘恕罪，民妇不曾接触过贵人，言语不恰当的地方，还请皇后娘娘能宽恕了民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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