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活着,纪梁也活着,我们都不快乐,可都要好好活着。
我捻了捻胸口的戒指,无论是戴在手上还是胸口,它都一样光亮夺目。
我买了去马纳罗拉的机票,元岐一早帮我办好了签证。
毕竟,唯一不会再着火的地方,是火已经燃过的灰烬。
我从意大利古里亚乘火车到那里,站台上就看到见美丽风景,一路火车翻山过隧道,每到一个车站都是一片豁然开朗的海。
陡峭的山崖,满山的葡萄园,彩色的房子和清澈的海水……纪梁说的对,天高海阔,自在轻快。
彩色的建筑在意大利充足的阳光下更明媚,能在这里享受闲适的海边氛围,真是再惬意不过。
“我想要一间悬崖上的房子。”
我不懂意大利语,用法语和英语勉强沟通,当地的小朋友十分热情给我指了待客原宿民居的方向,我跟着她走去,我表示要一整层。看着老板娘手机里打出来的数字,还算是亲民……接着我反应过来,她所指的是欧元,不由得吓得吸了口气,平地就在亲民的基础上翻了将近八倍。
不过我实在是太喜欢这里,哪怕一年就得把我伊人那点积蓄花光。
“稍微便宜些,我会住很久。”
我仍旧争取。
对方的英语我勉强听懂——即使你不住很久我的房子也不会空着,你今天是赶上淡季运气好了些而已。
“……一年呢?”
“漂亮的姑娘,你一点也不懂行情,还有没有另一层?”
我忽然听到流利的英语,转头看到个子高高的英国小哥,他一定来自英国,傲娇简直成了他的气质。
“没有。”
“OK。”
听到没有的答案,小哥并不离去,也不直言要同我抢,只是乖乖的立在一边,等着我余额不足自动离去。
我从包里找卡,瓶装的安眠药掉落地上,他弯腰为我捡,我言谢。
“如果谢我可以允许我同住你一层吗?如果是那样,金资当然是我付。”
“……”
这令人讨厌的绅士风度。
“你可以将它放回地下。”
他略尴尬的挑眉,将安眠药规规矩矩托在掌心。
我合计了一下,现在是冬季,游客相对少,价位相对低,在这个时节整租一年,其实是最划算不过了。
“一年。”
我将卡奉上。
英国小哥咋舌,大概我刚才过于斤斤计较,他并看不出来我是个阔人。
一整层的空间超级大,我没有任何行李,只是站在当中,一开窗看着海天相接,听着海的声音,就觉得舒坦。
夜幕很快来临,如今是寒冷的一月份,外面很快没了人声,我扯了老长一条绳子,拴在树上。
那里的悬崖并不很深,只有十几米,我拉着绳子蹬着石壁缓缓落下去,海风比陆风温柔,却也冷得刺骨,悬崖向内倾斜,很快我就一脚蹬空,没了依附,只拽着一根绳子……
我很快进了海里,只穿着紧身的保暖衣裤,我只想着不远处就是浅滩,所以不会危险,可这刺骨的温度几乎两分钟就耗尽了我的体力。
我索性不游,脸就一下子沉入了海水中。
在窒息的眩晕中,往事走马观花的浮现,红馆,地下车库,温桥山庄的小屋子,宜园,乘飔……纠缠,**,争吵,伤害……最终,他会恨我吗?
“你疯了吗!这个天气竟然游泳!”
英国小哥夹着我的胁部往浅滩上游,语气是特有的英式夸张,我不住的咳嗽,肺里难受的厉害。
他很快带我上了浅滩,我冷的发抖,可他刚刚下水太急,没留衣服在岸上,没发给我披,他表示遗憾。
他终于有点不英国,我还以为所有的英国人都是那样——
哪怕我快溺死,也得必须相当客气的说一句“Help.me.please!”他们才会缓缓脱下西装和手表,去捞你的尸体。
回到我的彩色房子里,我仍旧咳得厉害,还好,终究没有咳出血丝来。
我换上宽松睡袍裹着棉被,英国小哥哥把炉火烧旺了。
“你好,正式认识一下,我叫Alex,住你不远处的房子里。”
叫Alex?真好听。
“莫离。”
“莫离……中国?”
“是。”
“我来这里是因为伦敦雨太多,潮湿冰冷,你是为何?”
我?我思忖,
“一个地方呆的腻了。”
Alex将小桌子搬过来,放上果腹的晚餐,他将烤鱼做的极美味。
他问我是不是要自杀,我当即否认,我刚租了一年的房子,干嘛自杀来着?
我的确没想自杀,反正是没想过要死,就是原来许多不敢尝试的东西,现在都憨了。
我喝了点酒,絮絮叨叨跟Alex说了会话,他安静的看着我。
他很年轻,眉眼还清澈,虽然像是谈过几次恋爱的样子,可纵使许多人比我恋爱经验丰富,都会听我讲故事有最原始的兴趣和好奇心。
可能我只是想要说出来,他在我会说,他不在我也会说的。
那一夜之后,我们似乎建立起了深刻的友谊,几天后我这家客店的房子有空出来的,他忙不迭的搬了进来,我们便成了邻居。
他对这里很熟悉,不过我去不愿意有向导,所以他的好意我常拒绝,不过他对我的好感和追求我却纵容了。
我给他递酒杯,他碰到了我的指尖,犹豫半天他才说,
“我想拉你的手。”
我一笑,想起一个笑话,英国人对美国人说,我们追求心爱的女孩子,会吻她的手,吻她的眼睛,她的鼻子,嘴巴……美国人十分不耐烦,表示有这个工夫我们已经度蜜月回来了!
我倾着身子,看向Alex,
“你常来,会常有艳.遇吗?”
他点头,
“也是如此谨慎?”
“不,通常只需要相处一天,然后睡一个旅途,不再联系。”
“那多潇洒!”
“你喜欢?”
我不回答,靠他靠的更紧,
“你可以拉我的手,还可以吻我的唇。”
他眨了眨深邃的蓝眼睛,似乎觉得我不应该这样,但是我很冷,很寂寞,很久没人拉我的手,亲我的嘴巴,抱着我睡觉了。
“你跟她们不一样……或者,她们跟你不一样。”
我一下子失去了兴趣,撤回身子坐正,凭什么男人出来找艳.遇就风流潇洒的很,女人出来艳.遇一番就得成了“不一样的人”。
“你可以走了。”
“莫离,你不愿意尝试与我交往吗?”
“是,不愿意,出去。”
Alex很迷茫,他不知道那句话触了我的逆鳞,总之我的脸拉下来是很难看的,他没多问,就起身去拿了外套。
我烦躁的抓自己的头发,他走了,我心里又空虚的厉害,我不需要他给我爱情,谁也不能再给我爱情了,可是我想要有人陪我,不要让我一个人呆着……我被纪梁越发给惯坏了,纵使有时候忙起来会忘了,但我想他的时候,他立刻就出现。
我可以做很多事情,可是我一想他,就什么也做不了。
之前我被他“抛弃”,我还可以以恨的名义在心理上有个寄托,可这会没有了。
我的心仿佛没有支撑,就在半空中悬着,周围太冷了,没有人托住它,也没有人温暖它。
这种感觉真的太坏了。
我一个人坐在房子里喝酒,我原本那么爱睡的一个人,却越喝越清醒。
夜半三更,Alex去而复返,我脑子清醒身体却软了,很艰难的撑起来去给他开门。
“你?”
我整个人靠在门上,醉眼媚态的看着他,他眼神很局促,但即使局促,仍能保持得体,
“我想你误会我的意思,我并非对那些女人有什么另眼的看法,我跟她们一样出来找放松和刺激。”
我闭眼一笑,难为他煞有介事的还把这个小问题给细细的想出答案来了。
“但是你不一样,我不想与你寻一时的欢愉。”
“可是我就是想找刺激,好久没人拉我的手,没人吻我的唇,没人紧紧抱住我。”
我说的诚恳,我就是需要人吻我,我真怀念那温软的触感。
他将我推进门口,关上门,扣住我的手腕在头两侧,将我抵在门板上,低头我们鼻端相触,我嗅到他身上的味道,有淡淡的朗姆酒味,清新的海盐味道……
他吻我的唇,我一下子躲开,
“我不想了。”
我抽回手从他腋下逃脱,他十分迷茫甚至是微微的愠怒,没办法,我跟我想的不一样,不是叫Alex就能满足我了,他的味道太让我跳戏了,那么清晰的告诉我,他不是。
“我喜欢檀木和酒精的味道。”
一种禁忌,一种诱惑,在纪梁身上和谐的统一着,起初是叫我不敢靠近,后来总叫我欲罢不能。
他真是想想就是个勾.引人的存在。
真糟糕啊,他不仅垄断了我的爱情,也一并霸占了我的欲望。
我感到绝望,但又不那么彷徨了,反正没有人可以重新引燃我了。
“你这个可憎的女人。”
Alex恼怒的盯了我半天,终于是压制下情绪,斯文的念了一句,得体的离开了。
一点也不像纪梁,那么温柔,却依旧那么有侵略性。
“真是……抱歉啊。”
我手扶着额头,以后可得引以为戒的,真是作孽,作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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