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组长。”‘军师’的声音严肃了起来,“这是非同小可的,你真的确定吗?”
萧晚晴在原地站着,一动不动,脸上毫无表情,平淡地说:“天网是基于星际联盟的科技层面建立的,给予地球看不见的保护,不受外来星球的突然袭击,但是天网也不是绝对保险,有高于星际联盟平均科技水平的星球存在,这是你告诉我的。”
“是。”
“哪怕在星际联盟签署了互不侵犯合约的星球里,也有部分能发展出绕过天网,间接或者直接侵入地球的手段,罪恶在任何空间都是存在的。”
“你在怀疑什么呢?”
萧晚晴的目光慢慢抬起,盯着那颗不停旋转的蓝色小星球,低沉地说:“我从来没有真正相信过星际联盟……从来没有。”
“萧组长,你这差不多可以说是指控了。”
“我知道。”萧晚晴一挑眉,“你不是已经关上监控了吗?”
她讥讽地一笑:“中国人有句老话,非我族类,其心必诛,我不知道地球人和星际联盟达成过什么契约,那都是我出生之前的事了,我也不想知道,但一颗警惕之心还是有的,我不相信任何外星人,哪怕他们是好意。”
萧晚晴在原地走了两步,然后理清了自己的思绪,挥挥手说:“我怎么想的无关紧要,目前首要问题是调查清楚,是否真的发生了这样的事。”
她手指连动,在弹出的光幕上调出了两件案子的基本情况,‘军师’只花了一秒钟不到就扫描完毕,慎重地说:“从表面看来这只是两件普通的偷渡案,虽然后者有非法通过空间缝隙进入地球,并且侵害人类之罪名,但已经被你们彻底消除,并没有造成太严重的后果,空间缝隙也在三天前就关闭了,监控结果今天已经没有任何能量波动,和所有的空间缝隙属于一个性质,没有特别。”
“但是今天,当事人,也是受害人,对我说,那个入侵犯胁迫他自杀的原因,是为了逼问前一个案子里的非法入境者的下落。”萧晚晴皱起眉头说,“如果他说的属实的话,那么后者就是有什么特别方法,定向开启了在XX医科大的星空之门,从外星直接降落在地球上的,因为那是前者被我们最后抓捕的地点。”
她抬起头看着天花板:“今天之前,星际联盟给我们地球的认知是,空间缝隙是随机出现的,没有人能够操控它,除非……是星空之门被打开了。”
“你的顾虑很有必要,萧组长,但是依据仅仅是当事人的口供吗?”
“我也希望是他在危言耸听,毕竟人类的心理是复杂的,有很多人……为了让自己变得重要,成为被瞩目的存在,故意撒谎。”萧晚晴摇摇头,“基本百分之九十的所谓外星绑架案,都是这个德性。”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她选择相信江路嘉。
在潜意识里,她心底深处那根弦,始终绷得紧紧的,不管怎样也无法放松。
“但是你依然心存疑虑,萧组长,这是你的谨慎和尽职尽责,那么,你想要我做什么呢?”‘军师’平静地问。
萧晚晴收回思绪,把注意力又转回面前的地球影像上:“我要你彻底调查161012号案子里的那个非法入境者的身份。”
“这很难,萧组长,我是1991年9月10号出生的,在此前的所有案例都是纸质档案,我只负责录入,如果有什么疏漏的情况,分析处理的指令不能完全执行。”
“是啊。”萧晚晴叹了口气,“根据收集到的情报,更换身体的时间点最大的可能就是三十年前这个人外出流浪的时候,据当地群众反应,本来疯疯癫癫的,回来之后就学好了,也不打老婆了,也不打孩子了,变成勤勤恳恳的好男人……他们只想着浪子回头,想着在外面吃了亏还是自己的家好,就没想过可能是换了一个人。”
“我有一个想法,萧组长。”‘军师’沉稳地说,“虚惑星人在星际联盟中属于中层文明,其显著生理特点就是他们的生命可以有两种存在方式,其一是身体,其二是思维波,事实上他们进行星际旅行的时候一般都是采用后者的方式,因为更方便还更安全,而161012号案子的非法入境者则属于前者,而且月球中转站没有查到他的记录,证明他是直接进入地球的,那究竟是什么原因,使得他费这么大力气,千辛万苦,花了比思维旅行要耗费十倍的能量,来到地球呢?”
萧晚晴沉吟着说:“而且还是一直没有任何可疑活动,终身隐居在中国河北一个小山村里,安安分分地待了三十年连县城都没去过……”
她困惑地皱起了眉头:“为的是什么呢?总不会是为了考察中国农村现状吧?”
“智慧生命的思考方式,有很多种,我也不能一一尽数,并不能排除这种可能性。”
萧晚晴思索着,忽然问:“它的尸体,已经封存入库了吧?有人来认领吗?”
“很遗憾,还没有,联络处已经向虚惑星驻星际联盟办事处提交照会了,但是对方并没有回应。”
“如果对方有回应的话,我希望你能私下通知我一声。”
“萧组长,这是违反规定的。”‘军师’提醒她。
“我是特勤组组长,在国家安全事务第九局里,我是唯二可以对你下达最高指令的人。”萧晚晴昂起下巴,齐眉刘海漆黑地覆盖着她光洁的额头,显得她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咄咄逼人,“这是命令,军师。”
“是,萧组长。”‘军师’作为一台电脑,并没有过多的情绪,爽快地就答应了下来。
“那么再见了,军师,祝你晚安。”萧晚晴一个潇洒转身,准备离开。
“再见了,萧组长。”
就在大门打开,萧晚晴即将跨出去的时候,‘军师’忽然说:“今天特勤组来了一个挺有意思的新人,你们相处的好吗?”
萧晚晴莫名其妙地回头看着房间中并不存在实体的智能电脑:“无非就是个愚蠢的凡人,有什么好不好的?”
“没什么,只是个良好的祝愿。”‘军师’沉稳地说,“希望你们合作愉快。”
“谢谢。”萧晚晴心不在焉地说着,一步跨出了大门。
江路嘉一夜翻来覆去没睡好,倒不是因为居住条件太差,凭良心说,这间所谓的仓库角落的房间,除了没有窗户之外,条件甚至可以比得上不错的酒店了,比他自己的博士楼宿舍更是好到天边去。
独居一间房,独立卫浴,床垫软软的,虽然没有窗户,空气中却飘扬着一股草木的清香,闭上眼睛的时候就像躺在公园草地上一样,真的没有什么不满足的了。
江路嘉镇定地想:才不是因为今天发生了太多光怪陆离的事,让我这个乡下土包子大开了眼界,才睡不着的呢!
一定是因为晚饭定食的那个肉包子,啊呸,是‘惠灵顿牛排’吃得太撑了,不消化,所以才睡不着的。
不过说起来,那一大块牛肉还真不错,鲜嫩肥腴,牙齿轻轻一咬就在嘴里弹跳,比他在外面吃过的牛肉不知道好到哪里去了。甚至被萧晚晴诟病的苦鱼做的四个凉拌菜,虽然材料简单,但也是清鲜爽口,脆生生的,咬得咯吱响,再就一口热粥,不要太熨帖。
看起来国九局虽然工作紧张,伙食还不错嘛。
这么想着,他终于模模糊糊地睡着了。
江路嘉半梦半醒之中,觉得自己身处一个空旷的大殿里,没来由地感受到一阵**肃穆的气氛,悠长韵律的梵唱声远远地从天边传来,一字一句地打动着他的心,感动得眼泪都要下来了,恨不能当场下跪,双手合十,立刻皈依佛祖。
所幸他还有点点神智,大概也是脑中那张不知名材质的网子在保护他,挣扎着还是醒了过来,一睁眼看到银白色的天花板的时候,他长出了一口气。
还好,虽然不是在熟悉的学生宿舍,但这个地方他也认识,就是昨天睡下去的地方没错。
看来真的只是个梦而已……
他坐起来,困惑地挠挠头,如果是梦境的话,那么耳边这么清晰的念经声音又是怎么回事呢?
难道他幻听了!?
“尔时彼佛为一切众生喜见菩萨、及众菩萨、诸声闻众、说法华经。是一切众生喜见菩萨,乐习苦行……”
江路嘉猛地奔下床拉开房门,果不其然,并没有什么幻听,更不是什么做梦。
苦鱼穿着很简单的白衬衫牛仔裤,盘腿坐在他门口的地板上,双手合十,头微微低下,神情安然,慈眉善目,正在吟诵得好不虔诚。
“那个……早啊?”江路嘉试探地打了个招呼。
苦鱼意犹未尽地结束了功课,双脚一抬,轻松地保持着双手合十的姿势站了起来,悲天悯人地说:“早。”
“居士,大师?”江路嘉挑选着称呼,苦鱼含笑看着他:“大家都是同事,你直呼我名字就可以了。”
“不是名字称呼的问题,我想问问你这么一大早在我门口念经,是要做啥哩?”江路嘉无奈地说,“还是你有传教的爱好啊?我可是个无神论者,彻头彻尾的唯物主义,我还入党呢!”
“你想多了。”苦鱼终于把手放下,习惯性地拂了拂袖子,但尴尬地发现自己现在穿着白衬衫做不出这个飘逸的动作,只能微微一笑道,“只是想叫醒你,安排一下今天的训练课程。”
江路嘉这才想起来,脸一红,看样子是自己睡过头了,哎呀昨天晚上也忘记给手机上闹钟了。
“对不起啊对不起,我真睡迷糊了,那……麻烦你稍微等一下好吗,我这就刷牙洗脸,你请进来坐。”
他手忙脚乱地奔进卫生间,抓起牙膏就挤在电动牙刷上,一边往嘴里放一边还含糊不清地说:“你直接敲门就好了啊,我万一听不见,你岂不是要念完一本经?”
“呵呵。”苦鱼高深莫测地笑着说,“你不是听见了,而且醒了吗?”
江路嘉背对着他,一边让电动牙刷嗡嗡地响着,一边翻了个白眼:大师别这样啊!搞得神神叨叨的,跟邪门教派似的。
这个特勤组里面,还有正常人吗?他表示存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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