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里攥着半个黒馍,赵晓姿有些不知道从何下手。她也饿了,但是这东西让她完全看不出来是吃的。
不是外面卖的那种褐色的荞麦馒头,而是真正的黑色的馍馍,里面夹杂着不知道什么东西,可能是菜,也可能是草,面没发起来,有些硬·邦邦的,最关键的是一点粮食的味道都没有。
佟宛桃和另外一个女孩子倒是不客气的咬了一口,可是马上就吐出来了,牛嫂子在旁边不轻不重的哼了一声,两人赶紧又捡起来吃了。
赵晓姿认命的闭上了眼,再睁开的时候已经很有勇气吃这些东西了。
好在还有一碗水,咬一小口,喝一口水,直接吞进去,慢慢的,倒也全部吃完了。肚子有了东西,倒没有那么空落落的难受劲儿了。
牛嫂子点点头:“老三,你说的不错,吃点儿东西气色好多了,一会儿也能卖个好价钱!”
老四在旁边翻了个白眼儿:“吃了饭脸色能不好么!现眼玩意儿!”
嫂子无可奈何的摇摇头:“得了,老四,不就是昨天卖货没让你跟着嘛!今天你跟着吧,老三在家守着。”
老四立刻笑了起来,挑衅的看着阿斌,谁知阿斌根本不把这当回事儿,只是恭敬的对嫂子说了声好才大马金刀的坐了下来。
七个女孩子现在只剩下两个了,赵晓姿和佟宛桃。
因为昨天的事,佟宛桃很是收敛,老四没跟她计较跑去喝井水的事情已经是万幸了。
虽然赵晓姿觉得这在意料之中。
她这会儿很想抽着这个空档试探一下阿斌,只可惜他根本没有给她这个机会,一直在跟鸡眼儿两人说着闲话。
原来昨天那三个姑娘不是五万一个被卖的,最贵的那个卖了五万四,最便宜的卖了四万七。依据自然是谁的样子好生养,长相什么的倒是其次。
赵晓姿看了一眼自己的样子,忽然开始恶趣味的猜测自己会被卖多少钱,屁·股胸倒是也够大,前·凸后·翘的,就是人瘦了些,又因为坐了拖拉机而一脸菜色。显然是达不到当地人眼里的“好生养”的标准的。
正胡思乱想着,门口忽然吵吵嚷嚷了起来,阿斌出门迎了过去。鸡眼儿等人也扯着脖子张望着外面。
牛嫂子很快进来了,出乎意料的,林艺白竟然也回来了。她被蛮横的推到了地上,脸上胳膊上到处都是擦伤,比之前满脸死气的样子更加狼狈。
“这个死丫头,竟然当着买家的面儿发起疯了,还说她把身子给了老四,这辈子只跟老四了!”
老四没了刚出门儿时的意气风发,此时像个小鹌鹑似的垂头站在牛嫂子后面。
抱怨了几句,她才看向了赵晓姿和佟宛桃。
“小姑娘,现在人家不买她了,只好先把你卖了。等我调·教她一晚上,明天就把她卖到虎皮沟去!放心,这户人家比虎皮沟的两家条件都好,这也是你赶上了!”
牛嫂子在两人之间游移了片刻,最终指向了佟宛桃。
赵晓姿松了口气,佟宛桃满脸的惊疑不定。虽然知道被卖,但是能晚一天是一天……现在却被提前了。
赵晓姿比佟宛桃缩的更厉害,她的目的地就是虎皮沟,要是因此滞留在了刘家坡她得气死!
看着害怕的一个劲儿往后缩的赵晓姿,牛嫂子这才露出不过如此的轻松感。
佟宛桃最终还是被拉了出去,不过老四没再跟去。虽说被卖的女孩子基本上就没有干净的,但真的被人这么大喇喇的说出来,买家也有点儿接受不了。
而且这时间上还离得这么近,万一怀了孩子,到时候谁知道孩子是谁的。老四也是倒霉,本来已经收敛了好一阵儿了,结果这次看见林艺白没忍住。
没想到就那么一回,还被牛嫂子知道了,把他一顿教训,这也是为什么他看到长的花一样的赵晓姿却没敢动手动脚的原因。
这次倒是顺利了不少,没一会儿牛嫂子等人就回来了,佟宛桃没跟上,看来是成功换给了那户嫌弃林艺白的人家。
现在只剩下赵晓姿和林艺白两个人了,牛嫂子带着林艺白进了屋。不一会儿,屋里就传出了一阵惨叫声,那声音凄厉而尖锐,不光赵晓姿,连秋枝和桂花两个也是一哆嗦。
赵晓姿不敢想象屋里到底发生了什么,她想了很多惨绝人寰的手段,但是都觉得不至于让林艺白发出类似于野兽嚎叫的哭喊声。
这样的哭喊声将近持续了半个小时,牛嫂子才面带微笑的走了出来:“我给她讲了会儿道理,她想通了,现在有点儿累,这会儿让她休息吧!”
众人如释重负,鸟雀儿般散开了。赵晓姿被简单绑着,坐在原地没动。这会儿她就是想动也不知道往哪儿动。
牛嫂子居高临下的看着赵晓姿,眼中忽然露出了追忆和茫然,接着又有些愤恨,最终所有的情绪都化为了青烟,在她的脸上消散开来。
她又恢复成了那个有些憨厚的农妇,笑着拍拍赵晓姿的肩膀:“闺女啊,认命吧,认了命,你也能少受些罪!你看里面那个,不是一样认命了?现在还不是巴不得赶紧我把她送出去!”
说完,似感叹,又似提点的叹了口气走了出去。赵晓姿有些郁闷的看着牛嫂子的背影,总觉得她之前看自己的眼神有些诡异。
门口的桂花见牛嫂子走了,轻手轻脚的关了门,很快传来了落锁的声音。
赵晓姿细细的听了一会儿外面的动静,才慢悠悠的站了起来,蹦蹦跳跳的到了里面的屋子里。
反正现在也没人了,她也用不着装虚弱了。里屋的林艺白躺在一张床·上,一点动静也没有,不知生死。
赵晓姿过去观察了一下,没发现什么明显的伤口,指甲也都是完好的。可是刚才她的嚎叫是真的很痛苦的样子,而且身上的汗也没干……
她试探的推了推林艺白,她还是一点反应也没有。赵晓姿升起一阵怪诞的想法,不会弄死了吧。
赵晓姿探了探她的鼻息,还好还好,还有气儿。不过这样也让人心里有些发毛。一点伤口都没有,怎么还会叫的这么恐怖呢!
想了想,她摸出了一颗冰糖塞到了林艺白的嘴里。心里默念:我仁至义尽了,你自求多福吧!
到了外屋没多久,阿斌就进来了,拿眼神询问了一下屋里的情况。得到赵晓姿的回复后才点点头。
没有多余的问话,阿斌凑到赵晓姿跟前蹲下,直奔主题:“明天去虎皮沟的路上我会制造一起事故,你趁乱逃走,会有人接应你,一定要抓紧时机!”
“不行!”赵晓姿赶紧反对,这要是走了,她就前功尽弃了!“我要去虎皮沟!”
“你疯了?!”阿斌的眼里全是震惊。
“我没疯,我的目的就是虎皮沟,我要去那里找我朋友!”
“你知道那是什么地方吗?你知道这群人是干什么的吗?他们是人贩子!!!”阿斌一脸厉色,声音虽低却透着严肃,抓·住赵晓姿胳膊的手也逐渐收紧。
“你放开我!”赵晓姿下意识的喊道,声音没控制住。
两人俱是往门外看去,好在阿斌进来之后带上了门,遮挡了一切探寻的视线。
“叫救命。”阿斌低声提醒。
赵晓姿点点头,立马时断时续的叫起了救命。
“我知道你们是人贩子,我要去虎皮沟找我朋友,我要救她出去!”
“你救她?你马上就自身难保了,你还想救人?!”阿斌看赵晓姿的眼神如同在看白·痴:“你是缺心眼儿吗?那么多警察都救不了人,你一个女人竟然妄想从这深山老林里面救人?”
“你才是缺心眼儿呢!你别忘了,你也是人贩子,第一次听说人贩子要把辛辛苦苦抓来的‘货’给放了。”赵晓姿忍不住跟他呛了起来。
“我……我……”阿斌竟然一时语塞,半晌才憋出一句:“你赶紧弄出点儿动静。”
赵晓姿白了他一眼:“咱们两现在的立场可是敌对状态,我怎么知道你明天是不是故意害我。”
“你……你……你真是不可理喻!”阿斌狠狠道:“完全没有三年前可爱了!爱信不信,不走拉到!”
转身走到一半又走了回来,看了赵晓姿半天才猛地在她脖子上吸·吮·了两下,弄出了一片红痕。
赵晓姿大怒,用绑在一起的手猛地挥向了阿斌,他一时不察,倒真被打个正着,这会儿都不用伪装了,任谁看到了都以为阿斌意图不轨,赵晓姿拼死护清白。
二人的动静外面的人也听到了,牛嫂子这才喊了一嗓子:“老三!”
阿斌留下一句:“你给我等着!”才带着脸上的抓伤走了出去。
老四一脸的幸灾乐祸:“你不是能么,不是三招就能把我打趴下么,怎么的,一个被绑着的小姑娘都弄不过,是不是不行啊!”
阿斌脸色黑的吓人,牛嫂子玩味的看了一会儿才制止了说风凉话的老四,进屋看赵晓姿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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