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四章战败

九黎！

原来这个看上去年岁比他稍大的男子，就是那个当初险些将他杀死、之后了无踪迹的九黎！

兽皇领敖战大长老的义子，敖九天的结义大哥，同时也是……帝青尊年少时最信任的兄弟！

时隔多年，早已将世事看淡的帝青尊，即便是面对希雅若琳这个心中所爱，都从未表现出过如此激动难以控制的情绪！

如今，他已经从希雅若琳的母亲圣菲那里得知了当年的事情一直是他的误解，内心里并非怨恨他，可是那股憋闷了几十年的气，却是怎么也需要发泄出来的！

三十多年了！

在他还年轻的时候，他并非如今这副模样，他也是阳光开朗、朝气蓬勃，他也有自己信任和在意、一起闯荡江湖的好兄弟……

可是他却背叛了自己！

那种被自己所信任之人的刀，亲手割在身上的痛处，他至今仍觉得一阵刺骨疼痛。他误解了自己的兄弟这么多年——这么多年来他有过怀疑，可是因为欠缺九黎的亲口解释，他始终无法说服自己，这只是个误会！

他既然是想要救自己，为什么不把话说明？！

是的，他明知道以自己的性格，若是听到这个方法，肯定不会让他去承担这个风险和敌人的怒火……

可是事后他为何不出来解释！

明明自己都已经是大陆有名的强者……已经不需要再惧怕……什么有心之人的觊觎……

“为什么？！为什么要做出那么蠢的事情！”帝青尊揪着他的衣裳，依然在声音嘶哑的，用近乎咆哮的声音在质问他，或者他自己并不需要得到什么答案，可是他需要一个宣泄口！

九黎垂着头，沉默着。他不需要道歉，因为他这些年来一直都将自己埋葬在愧疚和歉意之中，也因为他看得出，这个已经可以独挡一方的兄弟，已经明白自己都做了些什么。

“这些年，我一直在等待你的报复，可是我又没有勇气去面对你仇恨的眼神，所以就将自己封闭起来……”九黎面色也是十分痛苦的闭了闭眼睛，“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让你能活下来，如今适逢出山，得知你有可能会有难，我不会不管。”

“没用的！你这样做不过是徒劳无功，反而是会把你自己的性命搭上！”帝青尊死死地抓着他的肩膀，吼道，“就算你这些年来也是有所精进，不过是四品至尊而已，就算加上你，我们面对眼前的敌人依然毫无胜算！”

九黎惨然一笑：“那就至少，让我死在你的前面吧，这条命……是我欠你的。”

帝青尊忽然沉默了下来。

随着他的安静，那本来被魔气侵蚀已再无战力的身躯，竟然又是有着一丝一丝的青色灵力涌现了出来，片刻之后，一股压抑的气势已经再度的从他身上升了起来，最终竟是隐隐有种骇人的力量被激发出来！

直到他吐出一口含着隐隐血腥的气息，帝青尊那本有些黯淡的眼眸再度的亮起了精芒，手掌一震将青锋剑重新抓在了手中，一声沉喝：“好……那就让我们兄弟，最后携手作战这一次！”

九黎那无神的瞳仁中忽然闪过一丝亮光，脸上的阴霾也一扫而尽，似乎在此刻将一切东西全都放下，此刻，摆在他眼前的事情，就只有与自己的兄弟并肩作战而已！

“好！就让我看看，这魔族高手究竟有几斤几两！”

一黑一青两道身形，竟不约而同的在同一时刻化作难以捉摸的影子，向着玄武和翳长老冲了过去！

青锋剑鸣，拳风声起！

“既然你找死，那本座就成全了你！”翳长老冷冷一笑，掌心一翻，黑色的雾气便翻涌成一道漆黑弯刃，向着两人挥了过去！

然而出乎他意料的是，只见锋利刺目的剑光以及厚重如泰山的金色拳劲，竟然是发挥出了奇效，摧枯拉朽的将他的灵力弯刃震碎，然后向着他的要害处袭来！

翳长老陡然一惊，方才想起——根据他们两个人的对话可以知晓，他们早在很多年前就已经相识，那时候哪怕是帝青尊都只是个少年而已，正是修炼奠基之时，如果在那个期间朝夕相处，那么这期间的默契以及招式融合，都完全不是单纯的一加一可以衡量的！

正在那汹涌攻势袭来之时，一座墨黑的山峰陡然出现在翳长老身前，只听见“砰砰砰”几声闷响，竟是将那些攻击尽数接了下来！

翳长老暗暗松了一口气，望向拦在自己身前化出本体状态的玄武，顿时满怀自信的一声冷笑：“纵然你们合力，又能耐我何？”

帝青尊与九黎对视一眼，皆是闷不吭声，再度闪身发动攻势！

而玄武和翳长老也是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全力以赴的应对这两个旷世高手的合击！

“轰轰轰轰……”

圣山上那一战，持续了小半个时辰，千里之外的东州境内，皆是能感受到那股令人心悸的震荡连绵不绝，更无一人能够靠近那百里之内，不说别的，就是那些浪潮般的雪崩不断地哗啦啦砸下来，就不是一般武者能够应付的了。

直到震荡渐渐平息，所有在这阵轰鸣之中胆战心惊的人们，才在心中猜想：此一战应当是已经有了结果——

在那雪山之巅，不，已经不能算是山巅了，那剧烈的战斗余波已经把整个山顶都削平了下来，本来几乎是圣山范围内最高的山峰，愣是变成了个秃子一般的矮山头，周遭十里的白雪，都已经被席卷或者融化的不知飞到哪里去了。

天空之上，一圈青色的雾气终于是达到了承受的极限，砰然爆开，接着四道影子就是从其中炮弹般的倒飞了出来。

其中两个黑影，在退后一段距离之后，脚掌擦着地面终于是停了下来，虽然浑身既有淤肿又有无数整齐伤口在淋漓滴着血，脸色也是苍白无比，却终归是站住了身形，而那另外一青一黑两道身影，却是直接砸在了地面上，大口吐血再也没有了爬起来的能力。

帝青尊将青锋剑插入地面，靠着它的支撑勉强撑起了半个身子，随即又是“哇”的吐出一大口发黑的鲜血，身上已经渐渐地有黑色的雾气升腾起来，那是因为剧烈战斗消耗灵力而再也压制不住的魔毒。

他的脸色，此际可谓是惨白的，脖颈、胸口和肩膀乃至腹部皆是有着深可见骨的伤口，那一身青衣已经有一大半差不多被染成了鲜红的血衣，此刻的他，只感觉脑袋如同浆糊一般，又晕又沉，一呼一吸也是极为困难，被击断的肋骨，堪堪的抵着心肺，只差一点他的心脏就会被自己的骨头给刺穿。

然而他却是强撑着，哪怕是眼前视野已经不断地涣散重叠，仍是顾不上查看自己的伤势，将视线投向了不远处那彻底无法爬起来，仰面倒在地上几乎气息断绝的黑衣青年身上。

似乎是在他目光的鼓励之下，气息奄奄的九黎渐渐地睁开了眼皮，此刻他下巴上已经挂满了血丝，四肢瘫软，已经有多处经脉爆裂，可谓想动一动都是非常困难的事了。

“哈……果然不愧是神兽血脉，这些年你的长进太过于惊人……早已是我完全不能比的了……”九黎勉力的用着模糊不清的口齿断断续续的笑了一声，全身的剧痛令她几乎就要当场晕过去，可是他还有很多的话还想要说出来，他还想多看看这个亏欠了几十年的兄弟，哪怕是刻骨疼痛，也在咬牙的忍着。

帝青尊咳嗽两声，亦是一笑：“你也不差，我以前还赌气说……你这辈子都达不到至尊……”

九黎目光涣散的看着天空：“是啊……我也没想到……浑浑噩噩的度过这么多年，我的修为竟是丝毫也没有落下……”

帝青尊咬着牙，眼里已经渐渐地有了泪花。

“你若是早些回来，我们还可以有更多的机会并肩作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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