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一十八章我们的女儿

　　欢悦抵达医院的时候，就看到她的生母在门口张望，头上缠着纱布，脸也肿了，眼睛肿的跟核桃似得，明显哭过。

　　当王亦如看到欢悦出现的时候，明显松了口气，连忙跑上前急切地问道："如何？有没有见到你的朋友？她肯不肯借钱给你？"

　　"你怎么跑出来了？不是让你躺着我去找你吗？"让她开口叫妈，心里有隔阂她叫不出口，但语气之中还是有点关心的。

　　说实在的看她现在这个模样，她心里也不好受。她跟王亦如还是有几分相像的，见到这两人她知道她随生母，想必王亦如年轻的时候也是很漂亮，如果保养的好也算得上风韵犹存，可惜因为欢季借高利贷而被逼的一家人四处流浪，接连着她也跟着四处逃命。

　　一张脸有着不符合年纪的苍老风霜，看起来比实际年龄大了十几岁，头发半百，当时她见到她的时候，心里顿时冒出一种想法，难道这就是报应？

　　"没事，一点小毛病，伤不重！"王亦如避开她的眼神有些躲闪，双手搓着有些不知所措。

　　"是不是被赶出来了？不是跟你说我会来付医药费的吗？"看她这副样子，她终究无法狠心骂她，只是语气重了点有些责备。

　　"是我自己退掉的，你别怪医院！你也知道这些年我们被逼债的到处换地方，手里没多少钱，能省一分就省吧，也不知道这日子什么时候才是个尽头。"说着说着王亦如就伤心的直掉眼泪，这些年吃了多少苦恐怕只有她自己知道，有时候真的想就这样结束生命，也算一了百了不再受这份苦。

　　其实她这次出现在欢悦面前，也是做了最后的打算，打算见这个女儿最后一面，然后了无牵挂地走完她这段凄苦的人生。

　　如今见她过得还不错，她也放心了，只是可惜她还没组成一个幸福美满的家庭，还是有点遗憾。其实她是不想给欢悦带来麻烦，只想远远看一眼就走，他们已经走投无路，前面就是绝路，还怎么走？可是欢季说她能帮他们脱离这种现状，这么一来，她的心思又活络起来，好死不如赖活着，能不死谁不想活。

　　"他怎么样了？"王亦如走在前面，欢悦跟在后面，看着她微微颤颤的身影，一副要倒不倒的样子，她有些于心不忍，想上前扶她一把，但伸出的手终究还是缩了回来。

　　"已经脱离了危险，现在在重症病房里！要不我们先去交医疗费吧？"王亦如生怕她转头就走，丢下他们不管，那欢季真的就要被赶出来了。

　　"好！"

　　来到一楼大厅结算窗口，王亦如直接报了欢季的名字，而后让开一点，留点位置给欢悦结账。

　　"给我安排一间两床病房，好一点的。"欢悦直接拿出一张卡，边上的王亦如想阻止已经来不及了，因为工作人员已经拿走卡开始结账！

　　"不用住那么好，有个地就可以了。还是留点钱还债，早还早解脱。"她做梦都希望有这么一天，可是每天起床面对的却是残酷的现实。

　　"剩下的事我来解决，你们安心住着养病！"先去看看他吧。

　　欢悦口中的那个他就是欢季，她的生父，自始至终她一嘴一个他，并没叫过一声父亲。

　　这边交钱，那边动作也快，等她们过去的时候，人已经在VIP病房了。

　　看着这高级病房，王亦如非但没有喜悦，反而有种惆怅，他们不知挨过多少次打，去医院不知多少次，不过基本上去的都是小门诊，他们没那么多钱，有时候就买点药水自己涂了事。何时住过这么高级的地方。

　　推门进去，医生正在检查病人，王亦如连忙上前，她看了眼病床上的欢季，问道：

　　"医生，我丈夫现在怎么样？"

　　"已经脱离危险，等下应该就能醒过来。这段日子你们悉心照顾，问题应该不是很大。

　　不过以后别干重活，也不要太操劳，还有他长期营养不良，给他吃点好的，有助于恢复。"

　　医生交代了几句就走了，王亦如坐在病床前直抹眼泪，自言自语好像对欢悦说，又好像对病床上的欢季讲：

　　"为了躲避高利贷，我们东躲西藏，有上顿没下顿的，有的吃已经不错了……"

　　"你也别哭了，去边上躺着，好好休息，我会照顾他！"

　　天天被高利贷追债，不用想都知道那是个什么画面。

　　"谢谢你，欢悦，我们对不起你！"王亦如很想上前抱抱这个女儿，可是又怕她不待见，只得拘束地站在边上。

　　"好歹也是你们给了我生命，我不会不管你们的，只要你们以后改邪归正，我会养你们……"她自己辛苦点没关系，让他们安享晚年也算是尽了子女的孝心。

　　"悦儿……"王亦如痛哭流涕，对他们来说，有个安宁的晚年，以前可是奢望，如今真的实现了，却有点不敢相信，她不是做梦吧？

　　王亦如终于迈出勇气的一步，她紧紧地握着欢悦的手，哭的不能自己："都是妈不好，没让你享受天伦之乐，反而给你带来麻烦。

　　以后我会做一个好母亲，不会再让你失望的。"

　　"你先躺着，别哭坏了身子，我一个人照顾你们两个照顾不过来！"受王亦如伤心感染，欢悦内心酸楚，不过这次她并没有摆脱王亦如的手，而是就这样让她捂着。

　　对王亦如来说，她可能是他们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了吧，如果这次她不帮助，估计以后就再也见不到他们了吧。

　　到底还是有着血缘关系，她残忍不来。

　　"悦儿……"此时病床上传来欢季那有气无力的低声，轻的如一阵风吹过，不仔细听是不会发现。

　　"你爸醒了！"先前王亦如不敢在她面前称父母，现在见她心软主动提出照顾他们，她如同吃了颗定心丸，不过说的时候小心观察她的脸色表情，见她没有厌烦，也就宽心了。

　　到底是自己身上掉下来的肉，看来那个地方把人教养的很好。

　　"嗯！"王亦如坐在欢季窗前，欢悦站在她边上，她也只是轻声嗯了一句，并没其他表示。

　　见欢季眼巴巴地看着欢悦，似乎很想听她叫一声爸爸，到底还是有些失望，可是他看着这个出色的女儿还是忍不住流下了眼泪。

　　"老季啊，女儿肯认我们，那是我们的福气，这事不急慢慢来，让她缓口气。现在你安心休养，我们的女儿是个好孩子，她会帮我们还债务，还会养我们呢，你该高兴才是。

　　以后我们一家人再也不分开，所以你要快点好起来……"

　　王亦如难得高兴絮絮叨叨说了一大堆，欢季暂时不能开口说话，他还罩着氧气罩呢，只能动动眼珠子，可王亦如的话他都听进去了，他感激地看着欢悦，同样老泪纵横。

　　王亦如边给他擦泪边宽慰，她自己也忍不住高兴地流下激动的泪水，这对他们来说，终于熬到头，好日子就要开始了。

　　看到他们这副喜极而泣的样子，欢悦心里发酸她转过身仰头看天花板，试图逼回快要出来的眼泪，只要活着就好，而她的那些怨恨也慢慢消除，这些年他们过得也不好，她哪里还忍心再雪上加霜责怪。

　　欢悦转过去的时候，欢季有些心急，他手指动了动指了指欢悦，多年的夫妻王亦如怎么会不知道他的想法。于是她小心翼翼地扯了扯欢悦的衣角："女儿，你爸想握握你的手……"

　　欢悦隐藏情绪平静地坐在床边，也不主动去握他的手，反而王亦如热切地把她的手放在欢季的手上，而欢季则死死地抓着她的手，都快抓出红印了。

　　王亦如见他这样子，生怕吓着自个女儿，连忙劝道："老季，别激动，你别抓那么紧，女儿的手都要被你抓痛了。"

　　欢悦扯了扯嘴角，轻描淡写地说了句："没事！你也好好休息吧，去那边躺着，快点养好身子，也好照顾他！"

　　她不可能天天陪着他们，她还要工作还债。

　　"好好好！那我去那边休息了，你要是累了，也躺一会！"

　　"嗯！"在他们面前，欢悦话不多，可眼下的氛围还是很温馨的，即便如此，这份温馨也很快被打破了。

　　"嘭！"的一声门被人一脚踹开，然后黑压压进来好几个人，个个像是从阎王殿里出来的凶神恶煞，这是来找事？

　　"你们想干什么！"王亦如刚躺下立即跳了起来，她站在欢悦的身后一米远，挡住了父女俩，硬气地迎了上去。

　　"哟哟哟，今天这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平时像老鼠见了猫，难道找到钱了？硬气了？我就说今天怎么住这么好的病房呢，原先还以为走错路了呢，兄弟们，是不是啊……"为首的一个魁梧男子，国字脸留着个板寸头，脖子上戴着个粗金项链，身上穿着一件皮夹克，五大三粗的说话流里流气，他刚说完，后面的一帮兄弟都很给面子的哈哈大笑！

　　欢悦想起来，结果被欢季死死地拉住了，他摇了摇头让她别去，让她母亲处理这事。

　　"老大，这地方一天上千块呢，咱们兄弟都住不起，难道天上掉馅饼，结果被他们捡去了？"

　　"走了狗屎运呗，老大，你看……"其中一个二十岁左右的小青年染着红色头发，自从他进来眼睛就一直盯着那个纤细的背影，他朝那个背影对为首的男人眨了眨眼神。

　　"钱我们会还给你的，现在请你们离开这里！"王亦如站在一群人面前，就是不让他们寸进半步，颇有老母鸡护犊子的气势，生怕这群人对她身后的父女不利。

　　"钱呢？你倒是拿出来看看啊，臭娘们，找借口都千变一律，还真以为我们吃素的，这么好打发！

　　这小妞是谁，你女儿？身材不错，希望没让老子失望，转过来给大爷看看……"

　　魁梧男摸着嘴巴一副吃肉的色相，看得王亦如恶心的想吐：

　　"不许你们伤害她！这次我们一定会还给你钱的！"

　　"臭娘们，别敬酒不吃吃罚酒，滚开！"魁梧男不高兴了，他底下的小弟见状上前一把踢开王亦如，幸亏王亦如闪得快，别看她年纪大，可动作还是很迅速的，大概习惯了这些人的野蛮粗鲁，这都练出来了？

　　"这里是医院，你们这是想聚众闹事吗？"欢悦终于脱开欢季的手，她一转身刚好看到王亦如闪开躲避他们的时候，却快要摔倒的样子，连忙上前扶住！

　　"你没事吧？有没有伤着哪里？"

　　欢悦一转身，这群人就看到她的面貌，顿时一屋子的吸气声连带咽口水的咕噜声！

　　"老大，好正点的小妞！剥光了估计更好看！"

　　"声音也好听！**声一定很销魂！"

　　"莫不是真的是他们的女儿吧？"

　　"老大，这下您有艳福了……"

　　随着这群人的七嘴八舌，说话越来越难听，王亦如立即挡在欢悦面前，生生隔离这群人如狼似虎的吃人眼光。

　　"小妞，你要是愿意做我们老大的情人，他们的钱可以好商量！"其中一个染黄头发的小青年，看出魁梧男的心思，他们老大对这个女人真的动心了，眼睛一眨不眨地直盯着她，手摸着下巴来回婆娑着，时不时摸了下嘴唇，那是种要吃人的势在必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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