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21章水猴

我们齐声答应，各自拉着东西准备上岸，在路过一侧的草丛的时候，忽然听见噼里啪啦地一串动静，从声音上判断，好像，有鲫鱼一类的东西陷在水边的草丛里头无法出来，心里头想着，玩儿心顿起，我将手里的东西交给牛半斤，自己循着声音的方向摸了过去。

这水库的下游，有几条大鱼什么的是很平常的，牛半斤就住在这边，对这样的事情早就见怪不怪了，见我这样，这货兴趣寥寥地站在边儿上的芦苇丛种看热闹，四叔却大喊着叫我小心点。

“没事儿，我就看看有没有鱼，逮住了，就地解决了便是！”我说着，憨笑一声扑倒草丛边儿上踢了几下。

让我这么一弄，水边那浅浅的水湾里头又是一阵扑腾，眼看着一个什么东西撞击着水草冲向河道，我赶紧快步过去，可，自己跑得慢了半拍，等我到近前的时候，水中已经没了动静。

我不甘心，将手电叼在嘴里，身子塌下去伸手在水草边儿上摸了起来，一排一排地贴着河岸摸了半天，突然觉得手中一滑，下意识地将自己的双手往起一捧，一条，只有舌头那么大的小鲫鱼正在我手中挣扎跳动，那噼里啪啦地一通折腾，倒是稳健有力。

“卧槽！这么小！？”心里头一阵郁闷，我直接将那鱼儿甩上岸去，四叔和牛半斤在不远处拿着手电晃了晃，也都笑了。

“行了，行了，这河里头没什么大鱼的，这是最近不消停，来的人少了，要不然，这河沟子里头有的是下网整鱼的！我看啊，你还是省省吧，上来歇会儿再说！”牛半斤说着，跟我摆了摆手。

“不行，我再试试，我还就不信邪了。”我说着，身子往前一蹿趴到水里，扑腾几下之后，又滑向看起来更有喜的另一侧，可刚到那岸边，就感觉脚下踩住了什么东西，那东西，有点粗糙，像是一块纱布一样，我心里头寻思这是个什么东西，赶忙伸手去抓，入手之时，冰凉凉的摸到了一块铅坠和一条像是风筝线的东西。

卧槽？

这手感有点熟悉啊！

心里头想着，连忙站起来用手电照了一下，此时才注意到，自己手里扯着的，竟然是一条渔网。

那渔网上头，全是窟窿，因为在水里头泡得久了，你透明的细线上头还挂着很多污泥一样的东西，本来，在水中看不见形状的一片深水的黏网也弄成了不瞎就能看见的深褐色。

象这种东西，在我们那边也挺常见的，我们叫它“褂子”，是一种三层的黏网，最中间是细线编的渔网，两边，有相对稀疏但是鱼线很粗的衬，在三层渔网的下边，用铅坠坠在网底，上面又有人弄了许多浮标，在水流和缓的河道里头，将这种渔网一字排开地拉出来，有鱼儿撞上去，就会被黏在上面下不来，我小的时候，这样的东西家里有很多，这也是小时候我最喜欢玩儿的物件之一，所以，看到它的时候，我觉得特别亲切，只是，这一副磨损得太过厉害，木前来看，已经很难再用了。

心里头想着，下意识地将那渔网向后扯了两下，我想看看，这东西究竟有多长，一扯之下，才发现，这东西深深地陷入水草之中，还真不是一下两下就能扯出来的。

“诶？什么东西啊？”拿着手电照着我这边，四叔问道。

“一褂子，不知道啥时候的。”我说着，又用力倒腾几下。

“哎呀，那破玩意你弄它做什么？扔了得了！”四叔说着，兴趣寥寥。

“没事儿，我就看看，万一这上面挂着两天大鱼啥的呢！”憨笑一声，我都觉得有点自欺欺人的意思，可话音没落，就觉得，手中的黏网猛地一阵，冥冥中，有一股子力气牵着渔网的另一头动了一下。因为那网是有弹力的，所以，这下子虽然明显却并不振动手，但是，是谁都能感觉到，这东西的上面，还真挂着东西。

哎喔？

还真有什么大鱼挂在上头不成？

心里头想着，我下意识地摸了过去，随着手中的渔网越拉越短，我也走到了一处生满芦苇的潜水之中，正盯着那微微振动的欲望仔细观瞧，突然发现，渔网那头儿，什么东西正在水中微微扭动着身子，像是要从渔网里头挣脱出来．．．．．．

我站在当场，没敢直接过去，夜色之中，又芦苇掩映，我不确定自己是不是看错了，但是，刚才那一晃的功夫，我好像看见了一个身上长着绒毛的东西拍在水里头．．．．．．

想到这里，真的愣了一下，大脑一片空白的我一手拽着褂子一手拿着手电照过去，手电光一晃，正看见，一团黑乎乎的东西水中水流微微晃动着．．．．．．

那东西，飘飘悠悠的，看不到的四周，很大一部分都缠绕在芦苇和水草的根系里头看不清楚，我仗着胆子，抓了一下。

那东西很凉，也很光滑，往外拉了一下，没拉动，像是另一段卡在什么地方了，心里头大为不解，我用力一拽，一团类似水草的东西连同那软软的东西的另一头儿一起下来了，就在那东西随着水草一翻的刹那，一张白惨惨的像是被水泡了的馒头一样的死人脑袋一下翻了出来，此时我才意识到，那又黑又软的东西竟然一团头发！

头。

人头。

一个不大点儿的孩子的头。

一个已经在水里泡了不知道多久了的还长着一团黑头发的小孩儿的头。

我去你吗的吧！

身子一抽，我摔入水中，于此同时，那死人脑袋奔着我的方向漂了过来，我实在太恶心了，疯了似的将它推出去，于此同时，却听见，“咕——咕咕咕咕”地一长串类似蛙鸣的声音，循着声音看过去，水草丛中，又有半只脑袋露了出来．．．．．．

这半只脑袋，黑黢黢的，要不是距离太近绝对注意不到。

我瞪大了眼睛，一动不动地盯着那个东西，那个东西，也在那里一动不动地看着我，随着肾上腺素的极速分泌，四周的环境也在第一时间安静下来，在只有一米多一点的距离上，我看到了，那夜色之中泛着荧光的两只眼睛，有一半泡在水里的鼻子，还有，那个满是褶皱、隐约生者许多青斑、还带着一点蒿草一样的毛发的秃脑壳儿．．．．．．

它的半张脸泡在水里，一动不动，短暂的平静之后，那东西，又叫了一声。

“咕——咕咕咕咕。”

这声音，听起来，跟河沟子里的蛤蟆发出来的异常相似，只是，都秋天了，还哪有这么大的蛤蟆会泡在水里叫唤啊？

心里头想着，悄悄地往后退了一点，又退了一点，正寻思着敌不犯我我不犯人，我这么退出去就行了，却不曾想，在一边看热闹的牛半斤大咧咧地蹲在水边问我道：“诶？这样了？有啥大鱼没有啊！这家伙给你激动的．．．．．．”

我没时间搭理他，继续玩河道里头退去。

“嘿！说话啊！咋的了这是？”牛半斤说着，一脸好奇地用手电往我的脸上晃了晃，这小子，可是把我吓了一跳，可不等我开口，就听见撕心裂肺的一声嚎叫，一个像是发了疯的猴子一样的东西一下子从岸边蹿了起来，满嘴的獠牙，就跟一排排匕首一样闪着水光！

“我去你妈的吧！”情急之中，也顾不得多想，身子往后一仰的同时，光着脚丫子的我一脚踹向那东西的胸口。谁成想，那东西的身上挂着渔网，刚跳起来就被卡在草丛里的渔网勒了一下，就在我的脚丫子快要踹到它的同时，它又十分尴尬地摔了回去！

当时我也没有看清楚具体是怎么个情况，只知道，得了机会赶快逃命，就在自己扑腾着往另一侧游去的时候，牛半斤妈呀一声叫出来，整个人，也跟着摔在一边，我以为他会冲上来拉我一把，却没想，这货屁股一扭连滚带爬地跑了出去。

四叔距离我们的相对远些，看牛半斤的反应，就知道出事了，这老头子一边问我发生了什么一边往我这边跑来，一抬头，正看见那大猴子一样的东西扯着渔网向我的方向追过来，情急之中，也没有什么办法，就在那大猴子快要撵上我的时候，这老头子一把扯住它身后拖着的渔网，紧跟着，二话不说奔着堤岸的方向就扯了过去！

那水猴子的力气颇大，但是，泡在水里无处着力，它也没办法使出力气，加上四叔也是急了，一回头的工夫，就看见那水猴子被四叔拖出去老远，正一边扑腾着水花一边滋哇乱叫地抓着身边的芦苇。

可能是被四叔的勇气感染了，本来连滚带爬正要逃命的牛半斤也跟着冲了过去，有他帮忙，那水猴子更是扛不过去，眼看着就被两个人像拖死狗一样地扯上岸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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