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过得很快,转眼之间又是上元佳节了,然而今年的上元佳节,忆昭却再也没有心思与他出去玩儿了。三个月来,这龙脉折磨着她,几乎连喝水都会给吐出来。阿朗着急的守候在她的身边,可是这事儿急也没有用,御医来过很多次,可是每一次到来都只是开点儿温补之物便离开了,甚至连药都不敢上。毕竟这是龙脉,若有三长两短谁也担不起这责任。可是阿朗却着急得很,每日守候在她的跟前,眉头总是紧蹙着,忧郁的眼神像极了当年的寻。
忆昭总是侧躺着凝视着他,恬淡的笑容中充满了幸福感。其实她也没有想到自己会有这么一天,三生三世的守候,终于换来了一刻的幸福。
“昭,好过点儿了没?想吃什么我去给你准备!”虽然知道她吃什么都会吐,但是他却根本管不着那么多。想想当年与她初相识的时候,那时候的她看上去就像个女神,可是自己却只能够给她吃那鼠肉,而如今怎么说自己也太子,难道就连这一点儿吃的都不能给她吗?轻抚着她的鬓发,恨不得将自己的所有都给予她,看着她痛苦的挣扎,他的心都碎了。
可是一想到自己即将为人父,阿朗的心里就格外的兴奋。身边儿所有同龄人都早就儿女成行了,可是自己呢?当然,这想法他不会告诉她知道,因为他明白她不同于别人,这人与龙结合原本就是逆天之举,想想那一夜她曾与自己说过的话,为了这龙脉她已然拼尽了所有,自己还能要求她什么呢?幸福的笑容又一次出现在了他的脸上,但是这笑起来却也总有着那么一丝的忧郁感。
忆昭凝视着他,怔怔地凝视着,恨不得将此时此刻的他永远地牢记在自己的心里。有一件事情她永远也不想告诉他,这平静的生活即将又要被打乱,可是按这时间算来,这孩子能平安出生吗?自己能够改变历史,能够与他永远在一起吗?这些忆昭不想让他知道,因为害怕他知道以后会令他恐慌,希望事情不会那么坏吧!至少在自己知道的历史中,他也曾经做过两年的皇上。
然而阿朗的心她其实也知道,他根本就无心于朝政,他就如当年的寻一样,都是在无奈中最终走到了那个位置。然而他毕竟是他,不是寻。当年的寻有多么痛苦,她心里明白得很,可是自己却对他无能为力,而如今的阿朗,自己能够改变他的历史吗?忆昭其实也不知道,但是不去试试又怎么知道结局呢?毕竟如今自己没有像薄劫一样的对手,相比之下自己会好对付一此,而且如今的自己与他之间不是已经在改变了吗?浅浅的笑容浮现在了忆昭嘴角,虽然这几个月自己真的很痛苦,特别是在那日冒险为王治病,自己身上的伤依旧还未完全康复,这也的确是给自己千万此刻痛苦的原因所在。
忆昭轻轻地对他摇了摇头,投手轻抚着他的脸颊,十几年了!还记得当年才与她相遇之时,他还只是一个落魄少年,可是这一转眼时间过得也太快了。
“我什么都不想吃,有你陪着我就算是死了我也心甘情愿。”
“什么话!”只见他眉头一蹙,一把紧握住了她的手,“我可不许你这么说,什么死不死的,你死了我怎么办?”
“你是一国储君啊!怎么……”
“我呸!”还未等她说完话,他已然不屑地打断了她,将她的手贴到了自己胸口上,“什么储君,我可不想做什么皇帝,我只想要用我这一生来守护你,与你一起看这花开花落,带着咱们的孩子一起游山玩水,到这苍山之巅,到这洱海之角,咱们一家子快快乐乐不是很好吗?”
忆昭有些惊讶,他竟然能够说出这样儿的话来,想来当年的寻心里也有这样儿的想法,但是他放不开,他丢不下这国家。然而他又能真正丢得开吗?忆昭也在暗中问着自己,这段历史她可是比谁都熟悉呀!她知道想要改变他这宿命的确很难,但是如今自己不是已经在改变了吗?想到腹中的孩子,忆昭的心里有种说不出来的感觉,那是前所未有的喜悦,却又隐隐带着一丝哀伤。
“是很好。”忆昭回应着他,“可是朗,这是你的命,虽然很多东西我不能告诉你也无法告诉你,但是你命中注定要成为帝王,这是你无法逃避的。至于将来,咱们是否能够逃脱这命运的桎梏就只能等将来才知道了。我的出现已然改变了历史,而这孩子更是历史之中没有记载的,我担心他能否安全出生,更担心你的命运被我所改变之后会不会比原本要更糟糕。这本就是逆天之举,有些事情不益改变太多,我知道将来会有人代替你成为这大理的皇帝,但是不管那一天何时到来,你能否答应我,不管发生什么都不要轻言放弃吗?”
“我答应你!”他回答很迅速,甚至连想都没有去想一下。只是他这迅速却让忆昭的心里更加担心,自己让他不放弃,那这势必是要将历史彻底改变,既然历史改变了,那自己是否能够存在呢?自己不存在了又怎么可能回来改变他所要经历的历史呢?这仿佛是一个怪圈,在因果轮回之中不断地挣扎,可是却永远也找不到这圈的起点与终点。
忆昭闭上了眼睛,同样紧紧握着他的手,将其贴紧了自己的胸口。五个月了,其实这日子并不难熬,有他在身边儿陪着自己,就算是天塌下来自己也不再有恐惧。只是这人与龙结合,即将出生的孩子是个逆天之子,他又将有什么样儿的命运呢?历史对于他没有丝毫的记载,忆昭如今最担心的,其实还是他。
而与此同时,那王爷府中,董迦逻手持一物,那是一棵很瘦弱的藤蔓,几片叶子稀疏而又枯黄,浅浅的根系扎根在那花盆之中,细小的蔓茎在那支撑着它的小竹竿上蜿蜒生长。
“这是何物?”段思良疑惑在打量着它,抬头询问着董迦董。最近他一直显得很神秘,也不知道他在搞些什么,总之他给人的感觉越来越不靠谱,如果不是因为那个计划,段思良早就不想再理会于他,而眼下他也不知又要搞什么名堂,这根儿小草到底又是什么呢?
谁会想得到啊!又是谁这么大的胆子,竟然连太子妃都敢动手!可是事实却是摆在眼前的,如今太子妃已然晕迷不醒,腹中的龙脉已然遭受不幸。太子气得几乎要将所有与此事有关的人都杀了,可是杀了他们又有什么用呢?难道杀了他们就能挽回自己那逝去的孩子吗?显然这只能是解恨之举,事到如今最重要的还是要先保住太子妃的命和皇上的命。
说到这里那还真得要说一说这段思平了。之前他的身体的确是好了许多,而且在忆昭的指导下,他也开始学着用那龙泉之水来疗伤修行,然而谁会想到事情竟然会来得这么突然,在这过年之前一切都还是好好儿的,而且过年的年宴之上太子妃甚至都能够与太子一同出席了年宴。可是谁会想到呢?就在年宴饭回去之后,她却突然之间“病倒”了,而且这“病”其实并非是一般普通的“病”。那一夜,忆昭痛苦的挣扎,她知道自己是怎么了,那药不是一般的药,倘若只是一般的药根本就不会造成这样儿的后果。自己是龙,腹中的孩子亦然与自己血脉相通,就算只有一半龙族的血脉也是能够解去百毒的,除非那药里放了锁龙藤!
——锁龙藤!那是一种什么样儿的药,忆昭的心里清楚得很,因而就在自己晕倒之前她痛苦地阿朗耳畔说出“锁龙藤”三个字。听闻这消息的阿朗瞬时明白了她的意思,然而孩子还是没能保住,就在她晕迷之后这寄予着段氏整个家族希望的龙脉最终落了下来。皇上知道了这事儿,瞬间仿佛被人狠闷了一棍,原本身体就不太好的他,在听到御医的回报之后随即喷出了一大口鲜血,之后便一病不起,甚至昏迷不醒。御医看罢也一个个摇头,没有谁能够再救得了他了,上一次是龙公主出手才挽回了他生命,可如今呢?身为太子妃的龙公主哪里还有能力去救他啊!在这种时刻沉重的担子一下子落了下来,整个压在了身为太子的阿朗身上,令他几乎无法呼吸!对于感情格外看重的他怎么也不会想到,事情竟然会变成这么糟糕,一下子最亲的父亲和她,还有她腹中的孩子就要这么离开自己了,他怎么也无法接受这样儿的事情。
剑,一直就没有放回到剑鞘之中过,作为太子监国,他已然操劳了好几天了。几天来甚至都没有好好合过一次眼,双眼之中已然布满了血丝,而他的怒火却使得所有人都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恐惧。
从前的太子虽然说不上温文尔雅,但是对任何人他至少也是懂礼的,可是如今呢?大殿之上,他一直提着剑从众臣身边儿穿行而过。没有谁不感觉恐惧的,因为这几天来他已经不再是从前那个太子了。好几个办事不力的大臣已然死在了他的剑下,他甚至都不去传那殿前武士,挥手便是一剑,令得整个朝堂一片惶恐。
“说!这事儿到底是谁干的!我知道干这事儿的人一定就在你们当中,现在是最后的机会了,如果让我查出来,我一定不会放过他!”如今的阿朗宛如一只发狂的疯兽,他无法接受这样儿的现实,与她成婚这么多年了,她好不容易才拖着这遍体鳞伤的身体和自己有了这爱情的结晶,可是他们呢?想想自己与她这些年来一直与世无争,可是他们为何就不愿意看到自己幸福呢?因为权力,就是因为他们想要得到这权力!如今父皇被这突如其来的事情气得一病不起,而她亦然昏迷不醒,龙脉没了也不算什么,可是若她没了,父亲也没了,那自己存在还有什么意义?就算是得到了这天下又能怎么样呢?自己永远都只能活在痛苦里,而造成这痛苦的根源的人到底是谁?无论是谁,阿朗都已然意识到如果自己再如从前那般无争,用不了多久他们就会爬到自己的头上去。有时候杀人是必要的,权力也是必要的,这仿佛就如自己手里的这把双刃剑,如果不将它挥向敌人,那就只能等着敌人将它挥向自己。
“殿下,这事儿着实不简单,臣等调查还未有所进展……”
“啪”一剑,已然击碎了那回应之人面前的石制地板,“还未有所进展?这都多少天了,下毒之人胆敢伤害神衹,以至于龙脉坠下!一般普通的药物能够有这作用吗?这显然是预谋好的,他们的目的就是这皇位!到底是谁想要坐这皇位了,有本事就拿起剑来像个男子汉一样堂堂正正从我的手里夺过玉玺,要不然我查出来是谁,我一定会将他锉骨扬灰!”
众人不禁为之颤抖,这么多年了,太子一直都是在大家的眼皮底下长大的,他从前虽然也有过胡闹的时候,但是却从来都没有谁见过他像此刻这般反应的。的确,最近的事情给予他的压力也的确是太大了,但是谁又能想到在他那总有些忧郁的眼神之后会有这么狂暴的一面。
这让他的叔叔段思良感觉到了强烈的不安。其实这事儿他的心里比谁都清楚,虽然这事儿他没有亲自去动手实施,而结果就连他自己也没有想到后果会这么严重。龙脉没了,这对于自己来说应该是一件大好的事情,因为没有了龙脉也就意味着再没有天定的王,他只是一个太子,一个凡人而已,就算他的妻子是神衹那又怎样?如今那女人都已经自身难保了,神衹也不过如此。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他的心里却一直都有着不安的预感,这几日来他也在不断地挣扎着,夜夜都被恶梦所惊醒。今日太子又发狂了,看着这个一向与世无争的人就要被自己逼成了怪兽,段思良的心里说不出来的难受。
他毕竟还是自己的凳子啊!想起那一年他为了救自己、救族人,甚至不惜去与魔鬼做交易,他的好他永远都会记得,但是——抬头望着他身后的皇位,他的心里更加纠结了。不由得偷偷瞅了瞅此刻依旧表情淡定的董迦逻,此人的内心实在是太强大了,也不知道他是用了什么样儿的手段给太子妃下的药,但是在这下药之后引起了那么多事情之后的分依然还能这么淡定,此人的内心之强大,就连段思良都感觉到了阵阵的害怕。将来此人必然不能留下,他的欲望之心实在是太可怕了!皇位自己是要得到,在此之前自己的确还用得着他,但将来那可就得另当别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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