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听袁崇焕之言,朱建却是恍然大悟了过来,却也是明白了袁崇焕为何这般拘泥,原来是担心自己写的急奏陛下未曾理会,或者说是理会了之后被全盘给否决了。
作为臣子,君臣有别,袁崇焕自是不好当面质问,这才有了之前的忸怩之态。
“袁爱卿,你看朕这记性,若不是爱卿提及,朕还真就差点误了大事!曹公公,快,速速将史爱卿给请回来!”
走在回府的路上,史可法却是不住的摆了摆头,嘴中不停的念叨着。
“怪哉,真是怪哉!”
至于这怪哉何处?事情是这样的,在史可法看来,他不过本是一个小小的户部郎中,意外得蒙天恩,升了大理寺少卿,虽说是个四品的官,不过在那些个总兵、阁臣、督师、甚至说是太子太保面前还是不够看的,总之一万个没想到的结果,竟是自己被三更半夜喊去开了由陛下亲自主持的军事机密会议,本以为有什么重大的人事安排,可是自始至终陛下对他那是半个字都没提及。
对于这些光怪离奇之事,史可法又怎能不心生怪哉!
然而就在史可法一万个不明白之时,身后却是一阵尖锐刺耳的声音响起。
“史大人,且慢行,陛下有请!”
“哦,是曹公公啊,公公,不知陛下有何事传唤微臣?”
见到一脸气喘吁吁的曹化淳,史可法忙是行礼道。
“史大人,洒家可是不知道,不过史大人,看皇上那高兴劲,史大人肯定是大喜事啊!”
大喜事?史可法也是一头雾水,却是稀里糊涂的跟着曹化淳而去。
“袁爱卿,你看,来了!”
见着史可法随同曹化淳而来,朱建却是笑着道。
“陛下,督师!”
史可法见二人果真是有说有笑,虽说依旧是云里雾里,但却是没有失了礼数,却是拱手行了个礼。
“陛下,这位是?”
对于袁崇焕而言,史可法算得上是后辈晚生,而且这些年袁崇焕一直督师辽东,对于一些个朝臣却是并不熟识。
“宪之啊,既然袁督师问及,宪之何不自报家门?”
见袁崇焕问及,朱建却是笑道。
闻听朱建这般说,史可法亦不做过多谦词,却是朝袁崇焕行了个礼道。
“回督师的话,下官乃是直隶大兴人,祖籍河南祥符,崇祯元年进士二榜十九名,幸蒙陛下天恩,暂居大理寺少卿。”
言语之间,史可法却也是井然有序,亦不带有什么丝毫谄媚之词。
“哦,难不成这位就是号称再世‘文信国公’的史宪之不成?”
对于史可法的一番陈述,袁崇焕显然有些激动之色。
“哦,袁督师识的宪之此人?”
见袁崇焕这般,朱建却是不禁问道。
“陛下有所不知,微臣早些年曾在直隶府游历一番,却是去过大兴,偶听乡人说起这大兴有个出了名的孝子,更是听闻此人老母梦入文天祥投怀生下此人,微臣一直引以为奇,只不过一直未成谋面,不成想今日却是在陛下引荐之下识的真容,却也是了却一桩憾事啊!”
说罢,袁崇焕却是不由叹道,满脸皆是赞许之色。
“袁大人谬赞了,下官早闻督师声名显赫,二战宁远,功撅振王,方是我辈之楷模才是,下官此等虚名怎可得督师谬赞,惭愧,惭愧。”
“哈哈,二位卿家,却是勿要这般相互谦让了,汝等皆是我大明肱骨,朕的臂膀,对了,袁爱卿,你看,宪之出使却是如何?”
“不错,不错,刚正不阿,凌厉傲骨,正是我大明上好人才之选啊!”
见上皇与袁崇焕袁督师对着自己一番品头论足,史可法却是有些浑身不自在起来,毕竟被两个大男人,而且还是位高权重的男人盯上了,是个男人,而且是英俊的男人都会有些不是那么自在的,不知不觉之中似乎——后面的菊花——有点痒了。
“宪之啊,朕唤你不为他事,却是有一事想要托付与你!”
“陛下请讲!微臣虽万死不辞。”
眼见朱建面色忽的严肃下来,史可法这才稍微有些安心。
“朕想让你去大漠察哈尔部林丹汗那去一趟。”
“陛下,您——您说什么?”
对于眼前皇帝的话,史可法一时间顿时大脑一片空白,嘴中却是不住的喃喃。
“出使蒙古——不错,就是出使蒙古!”
史可法的脑海之中一个挥之不去的声音不断的回响起来,让史可法听得真切,明白的真切,可是为什么是他呢?这个节骨眼上为什么要去蒙古呢?那里可都是一群不服王化的野蛮之人!那里可都是大明王朝的世仇!那里都是敌人!为什么?为什么会是这样?
不知道为什么,就在此刻史可法的脑海中竟是出现了一个慈祥的老妪,一头的银发,满脸的皱纹,颤巍巍的双手撑举着一根早已打磨的光溜光溜的竹杖,坐在门口,盼儿归来,盼儿功名利禄,盼儿报销国家,盼儿衣锦还乡,盼儿荣归故里!
“娘亲。”
史可法似乎在梦中喃喃,不知为何,此情此景似又让史可法想到了一人,北海之上,在那茫茫白雪之中,一个皓首老者倚着早已残破的节杖,默默的仰望,这天,这地,早已将他遗忘在一个无声的角落。
十九年,十九年始得归,这是苏武的归宿。
史可法他明白,如今的他自己似乎摆在了和当年的苏武一样的境地,‘壮士一起兮不复返’的悲戚他倒是不怕,他知道那是为了国家,为了大明王朝的千秋伟业!
那本是一个男儿的归宿,可是史可法他又怕了,他怕自己此去,若是也有个十年不归,甚至更长,自己等的,可是那稽首盼儿归的老娘又还有几个春秋岁月能够等的......
不知不觉,史可法眼角之处竟是留下一行清泪。
“宪之,宪之。”
朱建见史可法半天不作任何言语,眼角之处竟是还有少许清泪留下来,朱建眉头微蹙,似有不满。
“难不成历史又给老子开了一个玩笑不成?”
朱建心中却是暗自唾道。
对于史可法的印象,朱建皆是全凭前世的记忆,那是来自后世的演说,世人皆言史可法英勇忠烈,更有诗云:史岭红梅花沥血,芦沟晓月天飞鹤。
“难道就是这怂样不成?不过这出使蒙古一事虽是有些凶险,但也不至于一个大老爷们哭鼻子抹眼泪吧!”
朱建心中却是万分不解。
就在这时,史可法却是开口了。
“陛下,臣失态了,陛下知遇之恩,臣本该以死相报,纵是粉身碎骨也在所不惜,只不过陛下要臣出使之事,臣却是——却是。”
言及此处,史可法竟是有些哽噎。
“果真是个怂包,世人误我!误我!”
此刻,朱建的心却是在呐喊,在彷徨,但却也是心有不甘,明明选好的绝佳人选,这个时候竟是撂挑子,扯呼——不干了,虽说这大明朝那是人才济济,忠勇之士那也是层出不穷,可是这个节骨眼上要想寻上另外一人,却又是不易,毕竟现如今后金逼近,事态万分紧急,若是此时贻误片刻光景,那可能将会是难以预料的损失。
朱建,他心中不甘!
然而就在此时,自从史可法沉默之后就一直沉默不言的袁崇焕却是开口了,他看得出朱建此时的不满以及那来自内心深处的不甘,何尝他也不是,毕竟此计出自于他。
“陛下,依臣看,既然宪之勉强,还是另外寻得一人罢了!”
“哦,爱卿,这是。”
闻听此言,朱建眉头一挑,却是暗自一喜,毕竟主意是袁崇焕提出来的,人却是他自个挑选的,这个时候袁崇焕说出此话,在朱建看来恐怕是之前袁崇焕早有人选。
然而等待朱建的却是一阵摇头。
失望,那是再次的失望。
朱建只差一声‘来人吶,拖出午门全部咔嚓了!’
不过就在这时袁崇焕却是再次道。
“陛下可能心有疑惑,宪之这般忠孝之人怎会可能心生胆怯,微臣也不好说,不过据微臣所知,宪之家中还有一位年逾古稀之年的老母,陛下若是——”
言及此处,袁崇焕却是忽的顿了顿,却是弄的一旁的朱建一时间那是一愣一愣,不过那也是一时间而已。
“袁崇焕贼不厚道。”
等明白了过来的朱建心中却是暗自菲薄道。
不过面对袁崇焕丢过来的皮球,朱建却是笑了笑道。
“原来爱卿心中早有计较,朕可是洗耳恭听啊!”
见着朱建那似笑非笑的模样,袁崇焕本是还想试一试这皇上的本事到底是如何?这被朱建这么一诈,所有的心思那是一股脑全没了,却忙是道。
“陛下,臣以为宪之所忧皆乃乡中老母,陛下若是下一道旨,让州府好生赡养,另外此次宪之若是出使,陛下还当派出精锐以维护宪之周全,臣想来宪之定当会为陛下,为我大明——.”
“甚好,甚好,朕这马上就下旨,命大名府府衙好生赡养,另外朕还下一道旨意,叫骆养性选些个精壮校尉,随同宪之前往,袁爱卿,你看,朕这个安排可还妥当。”
说罢,朱建却是朝着袁崇焕挤了挤眼,一脸莞尔。
“陛下所言甚是,甚是。”
而此时面对将自己完全置之度外,说的一唱一和的皇上以及袁崇焕二人,史可法却是一阵无语。
“这分明就是挖了一个大坑,再将自己推进去啊!”
史可法不觉对天长叹,面对这两个人,他又有什么反抗之力呢?不过幸的朱建的话让他吃了颗定心丸,若是再要拒绝什么的,也就不是他史可法了。
忠孝不两全,娘,儿对不住您了!
“陛下为微臣想得如此周全,臣定当不负陛下所托!”
“哈哈!爱卿,言重了,严重了。”
朱建一脸和煦道。
“陛下,宪之真乃人杰也!”
袁崇焕亦是赞许道。
而面对这样的一对君臣,史可法突然有一种不祥的预感袭来。
“怎么感觉自己被卖了呢——”
却说打发完所有的琐事,东方已然露出了鱼白。
“真是累啊!”
小憩片刻的朱建不觉伸了伸懒腰,虽说有些倦意,不过今日还有一件大事他要有所行动。
“曹公公,你等下陪朕去三大营走走!”
“是,陛下,奴才这就去准备。”
“哦,不必了,着便服即可,对了,亨九还在京中,你传他过来与朕一同随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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