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我们大草原的牛奶羊奶浓,嗯,肯定掺了水了。”
一个皮肤黑黝黝的男孩正靠在不引人注意的墙角,端着盘子津津有味地吃一块巧克力蛋糕,吃着吃着渴了,喝了口软包装牛奶,咂么咂么味儿,耸耸肩,皱皱小眉头点评一下......
忽然觉得脚下有动静,什么东西一下一下地挠他的脚。
低头一看,一个球。
确切地说,是一个小女娃娃在玩他的鞋带。
小妹妹本来就长得肉嘟嘟跟包子似的,再加上穿件粉色蓬蓬裙,真圆成一个球了。
乌尔木抬头环顾四周,心说怎么没大人跟着呀。
附近的人都在聊天,也没人注意到这只走失的小美女。
他把小妹妹拉起来,人家还咿咿呀呀不愿意,坚持不懈地揪他鞋带玩儿。
他们大草原上的孩子好像生下来就不怎么白,皮肤也没这么细腻。
乌尔木从来没见过长得这么可爱的小孩子,那瞳仁如黑宝石般晶莹,如清澈的湖水般纯净;那脸蛋跟羊奶酪一般白嫩,不是假的吧?确定不是洋娃娃?好想摸摸呦。
草原少年那未被污染过的纯洁心灵里没有邪念,想摸就摸。手指掠过她鸡蛋羹一般香甜滑嫩的小脸时,觉得心都化了。
乌尔木蹲下跟她聊天:“哎,你阿爸阿妈呢?”
小美女嘟着红红的小唇瓣儿:“啊啊啊!”
乌尔木又问:“你叫什么名字?”
小美女挥舞着小胖手振振有词:“啊啊啊!”
乌尔木:“你几岁了?”
小美女煞有介事好像在演讲:“啊啊啊。”
乌尔木孜孜不倦地又问:“你上学了吗?”
一般人是不会对这么小的婴孩问出这种问题的,不过乌尔木对小孩的事情,尤其是城里小孩的事情还真不太了解。
就这么着,两个人虽然鸡同鸭讲、驴唇不对马嘴,但也煞有介事一问一答十分和 谐地进行着对话,仿佛乌尔木听得懂小美女的外星话似的。
大概是为了公平起见,小美女也摸了摸乌尔木的脸,那小手手温柔的嘞。
很快,一个衣着华丽的贵妇神情焦急地找来了,她的视线专扫人们的腰部以下,因为她要找的目标是很小的一只。
终于,她嗔怪地喊了一声跑过去:“乖乖!你怎么跑到这儿来了?”
贵妇惊见一个长得黑黝黝的男孩子正蹲在那里,咸猪手居然抱着自己的宝贝女儿!身边没有家长。
男孩子吃东西吃得满脸都是不说,还长得这么土这么黑,脸上还隐约有红二团......呃,大概是哪个家丁的孩子进来混吃混喝的吧?
也太没规矩了,油乎乎的脏手居然紧紧抓着自己的小乖乖,把我们乖乖漂亮的小礼服都摸脏了!
不过既然是能进到婚礼现场来,就算是巫氏的客人,再说今天是巫先生大喜的日子,贵妇也不好对他发作,只好走过去一把抢过女儿,瞪着眼训斥道:“宝贝怎么能乱跑呢?要是遇到坏人怎么办?当心坏人把你给卖到山沟沟里去哦!”
小美女被妈妈抱在怀里,乌溜溜的黑眼珠却还望向乌尔木,看样子很喜欢刚才陪自己“谈天说地”的这个小哥哥,可惜她连“哥”字还不会发。
乌尔木被晾在那里也不生气,还跟脸朝后被妈妈抱着的小美女挥手拜拜,不过潜意识里觉得这阿姨这么吓唬小妹妹是不对的,这么可爱的小妹妹,山沟沟里哪个坏人舍得卖她呦?哪个?说出来我保证不打死他!
没想到趴在妈妈肩膀上的小美女,忽然把小胖手捂在嘴上片刻,然后拿下来跟他挥手——那分明是一个飞吻啊!
乌尔木不知道啥是飞吻,但是心花怒放地也在那里傻傻地挥手,心里忽然有了一个模糊的念头——长大了,我要娶这么漂亮的媳妇儿!
他在草原也看过不少婚丧嫁娶仪式了,但是从没冒出过这样的念头。
“乌尔木!”
一听见小白的声音,他立刻鸡冻地朝她奔过来:“小白阿姨,你今天真好看!”
好久不见,少年的骨骼壮实了些,长高了,皮肤也晒得更健康了。那双被海量书本浸润过、被生活磨砺过的双眼,也比以前更加有神了,里面透着超越年龄的坚毅和自信,小小年纪就给人一种能担大任的感觉。
“小白阿姨,你跟巫叔叔终于在一起了,我好高兴,我早就盼着这一天了!”
这是乌尔木长这么大第一次离开草原,现在他已经从失去父亲的阴霾中走了出来,不过说出的话还是比同龄人成熟一些。
巫山跟他击了个掌就算打招呼了:“你小子在这儿多玩几天,我抽时间再带你去飙车。”
乌尔木的眸子里瞬间大放异彩,但很快又收起了光芒,按捺下渴望说:“谢谢叔叔,但是不用了,你应该多陪陪你的新娘子才对啊。”
巫山一怔,这少年是真懂事,他的大手胡撸胡撸乌尔木的脑袋:“你说得对,咱们三个可以一起去,或者我找别人带你去也行。”
乌尔木一听:“这个可以有,嘿嘿,谢谢叔叔!”
巫山:“以后有什么需要就打电话给我,不必说谢谢。”
小白:“对了乌尔木,有人希望见见你。”
她把他带到了沈长歌面前。
沈长歌爱怜地说:“你就是大草原来的乌尔木啊,我认识你。好孩子,听说你特别爱读书对吗?你都喜欢看什么书......”
乌尔木原本有些认生,但也分人,如果是看着特别面善的人他就不认生,比如跟沈长歌就一见如故,就好像是自家长辈那样。
乌尔木跟贯口相声《报菜名》似的,一口气报出了204个书名。其中有的书很古老,有的书很深奥,还有的书很厚,如果一本本摞起来的话,绝对比他的身高还高了。
沈长歌对这孩子刮目相看,两人竟然聊得非常投机,很快就成了一对忘年交,在婚礼剩下的时间里形影不离。
乌尔木帮着递东西,招待宾客,或者应沈长歌的要求给她讲这讲那,好像他才是走过半辈子、看过这个世界的人。
虽然大草原地广人稀,他跟人打交道不多,但他天生聪敏,心底淳厚,所以很招人喜欢,更重要的是,他待人接物彬彬有礼。虽然没人教过他这些,但书本也是好老师。
沈长歌发自心底地赏识他,感慨真是穷人的孩子早当家啊,自己认识的朋友家的孩子,这个年纪净想着打游戏和伸手管家里要钱,不让玩手机就要死要活的,更有甚者还危胁家长要跳楼,这么懂事的一个都没有,包括自己两个儿子小时候,也不能跟乌尔木相比。
这时,又遇到刚才那个小美女和贵妇妈妈了,小美女把手里抱的奶瓶子一扔,手脚并用飞快地朝他爬过去,鸡冻得冲着乌尔木嗷嗷叫。
贵妇见女儿在这么高档次的地方爬来爬去,觉得有失身份非常不悦,接着又看到乌尔木,刚要变脸,忽然又注意到了他身边对他嘘寒问暖的沈长歌。
那不是巫氏的老夫人吗,巫先生他妈!她怎么会对这个土掉渣的男孩子这么亲切?俩人有说有笑形影不离,就好像男孩是沈长歌的亲孙子似的。
管它呢。贵妇久经商场,颇有眼力价,立刻走过去抱起孩子跟沈长歌打招呼,然后带着春天般的温暖跟乌尔木道歉+致谢,说感谢他刚才帮忙照顾自己的女儿。
贵妇再次恭喜了沈长歌之后笑着说:“要不是巫先生今天大婚,要不是沈夫人您看着太年轻不像当奶奶的人,我差点儿以为这孩子是您的亲孙子了,看这小腰板儿直的,看这浓眉大眼帅的嘿,一表人才!”
竟然还腾出一只手爱抚了一下乌尔木的头,说他长得太可爱了。
乌尔木眨了眨眼,心想这阿姨刚才好凶,现在变得好和蔼可亲啊,这还是那个阿姨吗?
可是看看她怀里的小美女,没错啊。
沈长歌慈爱地望着乌尔木说:“我哪有那个福气,这孩子太懂事了,是他父母有福气。”
贵妇干笑了几声,又寒暄了几句才走开,心说这沈长歌啥眼光?
乌尔木恋恋不舍地把目光从小美女身上挪回来,耿直地对沈长歌说:“您喜欢我,我喜欢您,以后我就叫您奶奶吧。”
以沈长歌的身份,一穷二白的乌尔木“攀高枝”攀得也太明显了。如果换了别人,这话岂能轻易出口?
就算很想拉关系,也不会用这么明显的方式,肯定要婉转得多,最好婉转到让人察觉不到,才不会被鄙视,被看不起。
可是乌尔木没想那么多,也没想那么复杂,他有一说一。
按理说,读了那么多书,肚子里有那么多墨水,人应该变得世故,但是乌尔木没有,他从书中学到的最重要的一条就是,要把真善美坚持下去。
不知道等他再大一点,跟这花花世界里的人打交道再多一点,他会不会变?
沈长歌愣了一瞬之后,欣喜地拥抱了他:“好呀,乖孩子!我们巫家今天是双喜临门了呀!”
“小白,这里这里!”
一个人挥舞着手里红艳艳的龙虾腿打招呼。
小白一看,倍感亲切,不顾穿着小高跟,赶紧朝那边跑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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