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耐人寻味的见面会

　　凌云集团总部一贯松散拖沓的节奏因为昨天的一纸通知而变得紧张起来，通知很简单：所有中层以上人员8月31日九点在二楼会议室召开会议。会议议题：常务副总经理到任并布置工作。要求：任何相关人员不得缺席。

　　虽然所有员工对这一天早有准备，但是这样一个公开的通知还是立刻成了凌云员工的焦点所在，那个即将现身的常务副总经理更是成了聚焦的中心。在S市这个一贯崇尚西洋文化的都市里，有着美国生活背景和著名H银行工作阅历的新任副总经理很自然地成为众人期待的对象，在凌云集团这个完全本土甚至家族历史短暂但浓厚的公司，在这个放在整个S市都不被人注意的公司里，就因为即将有这样一个高管，很多员工都开始变得自豪起来。

　　这是一个不伦不类的现象，但是在S市，这种效果非常明显。据非正式统计，披上西方管理模式的外衣，员工的效率和认同感会加倍增长。这是宁飞扬始料不及的。

　　苏晴一整天都和所有办公室人员一起为即将到任的副总经理操持忙碌。办公室最后的布置和办公文具的摆放，会议室的布置，重要资料的打印和准备。办公室是第一个因为这个人而动起来的部门。即使有空闲的间隙。苏晴也不得不和周围同事一起谈论这个新任副总经理。

　　不是苏晴没有好奇心，也不是她和别人不同，只是她实在无法和这些同事达到共鸣。她不久前刚刚见过这个人，尽管有着卓然不群的气质，可是绝对谈不上神秘。她从山村来到S市，尽管已经开始融入S市，但是毕竟没有S市人那样强烈的对美国背景的崇拜，更准确地说，她还没有来得及感受美国生活背景的优越。在F大学，出国深造是学习们的追求，可是她却根本不屑一顾，因为她的目标在S市。在这个名不见经传的公司。

　　苏晴此刻唯一关心的却是这个任命背后的原因。宁飞扬为什么突然做了这样一个选择，难道他还需要借助外力？难道他掌控不了这个公司？自己应该怎么办？

　　凌云集团总部里的各种思想因为这个即将到任的高管而冲撞着。

　　陆凯文站在凌云集团办公楼前的广场上看了一会儿，早晨的阳光照射在玻璃上返回来的光线投进了他的眸子里，那一双眸子也泛着光亮。

　　陆凯文深深吸了口气，他迈步走向办公楼的大门。

　　身边陆陆续续走进大楼的员工都不自觉地把道路给他让开，因为他们已经预感到这个陌生的面孔可能就是那位新任副总。也许是陆凯文身上散发的和普通S市人不同的气质让他们意识到这个人可能就是那个一直生活在美国，但又不知什么原因跑回来的人了。

　　陆凯文不疾不徐地走到大厅里，他没有刻意和身边的人打招呼，但是微笑一直挂在嘴角，这样的微笑让他觉得腮帮子都有些酸。这样的状况一直到他走到大厅的一根立柱前，那张一直挂着的公示引起了他的兴趣，也结束了他的微笑。

　　陆凯文饶有兴趣地读完公示内容，他会心地笑了笑，这个笑是发自内心的。他伸手慢慢揭下了那个公示。

　　周围刚进来的和一直慢慢走着偷偷观察他的员工都好奇地看着他的举动。短暂的寂静过后，先是零星响起几声鼓掌，随后所有的人都用热烈的鼓掌迎合。鼓掌声响彻整个一楼大厅。

　　陆凯文用微笑和柔和的眼光迎合了所有人，然后他挥挥手。

　　大厅的员工停止了掌声。

　　“谢谢你们的掌声。我叫陆凯文。以后我们就是同事了。希望得到你们的支持和帮助。愿我们在一起工作愉快！好了，诸位同事，去工作吧。”陆凯文说完指了指手上的表，用一个微笑结束了围观。

　　人们知趣地各自离开，陆凯文径直走向招待台。

　　九点整，宁飞扬领着陆凯文来到会议室门前，他第一时间看了看门边守候的沈凡菲。对方轻轻点了点头。

　　宁飞扬暗暗松了口气，他不希望任何一个人缺席，那样的尴尬绝不应该出现在这个时候。

　　会议室里围着椭圆形的大会议桌坐了一圈人，他们的外层还有一圈椅子也坐了一圈。在门边摆着几把椅子，秘书方一静和办公室的几个人坐在那里。苏晴也在其中。

　　宁飞扬下意识地还是看了一眼肖竹芳的座位，她安静地坐在自己的座位上。

　　“今天是陆凯文先生到任的第一天，这个见面会召集了公司所有的中层以上的管理人员。就是要借这个机会听听陆凯文副总经理的指导。相信他会给我们带来更加先进的管理理念和更加高效的管理手段。我们要配合陆副总，把凌云公司搞得更有声色。我就不多说了。下面请陆副总经理发言。我们欢迎。”宁飞扬威严地扫视着大家，他要让所有人都指导这个人的重要程度。

　　会议室里爆发了一阵热烈的掌声，不管是愿不愿意，这是个必须经过的程序。

　　陆凯文在众人的注视下站起来，他的脸上依然是微笑。

　　“承蒙宁总的抬爱，我能来到凌云集团和诸位成为同事。既然是见面会，我就先和诸位见个面。还烦请。。对，沈主任给我介绍一下诸位同仁。”陆凯文巡视了一圈，然后向沈凡菲点了一下头。

　　沈凡菲看了一眼陆凯文身边的宁飞扬，宁飞扬点了点头。然后他看了一眼身边的陆凯文，神色里有些不以为然。

　　沈凡菲逐一走到每个高管身边介绍，陆凯文逐一点头示意。会议室里弥漫着单调的互相介绍。

　　苏晴看着手里的座次表，她暗暗摇摇头，昨天白忙了。为了让这个座次表做到万无一失，，她们这些办公人员可是在所有部门之间穿梭核对。这可好，这个陆凯文一副人畜无害的做派让她们都觉得冤。这种做派怎么能增加宁飞扬事先交代的增加权威性。

　　周围的几个办公室同事也面面相觑，似乎她们同一时间都是这同样的想法。

　　所有在场的高管似乎也被这种单调的介绍感染，他们都或多或少地泄了气，同时也做好了准备，准备好迎接一场马拉松式的会议。

　　单调而冗长的介绍终于结束。宁飞扬不得不再一次站起来。

　　“咳。咳。好。陆总和诸位都认识了一下，让我们听一听陆总的安排，他以后就是凌云公司的实际管理人，我们都要配合他的工作。陆副总，讲讲你的想法，敞开了谈。”宁飞扬加重了语气，为了突出效果，他一坐下，就拿起早已准备好的笔。

　　所有在座的人只好向宁飞扬一样做好了记录的准备。

　　苏晴也和所有人一样打起精神。刚才的过程太长也太单调，让人一时无法适应。

　　“宁总，诸位同事。我初来乍到，没有具体可以谈的。只有两点要说明。”陆凯文终于进入角色，可是他顿了顿，眼睛瞟了瞟自己面前早已准备好的材料。这些材料几天前宁飞扬就让人专程送给他了。

　　“一、我要摸底。就是要摸摸我们凌云集团的家底。这个事情我来做。诸位可能会有些不明白，我们不是有现成的财务报表吗？没错，可是这些财务报表不能说明什么，充其量只是一个概况。作为凌云集团的管理者，我们必须掌握活跃的数据，要用动态的管理去做工作。希望各部门能和我充分配合。”陆凯文简短说明后就巡视了一圈，等着众人的反应。

　　众人咀嚼着陆凯文的话，他们一时似乎明白，但又一时不能确定。他们更关心这位新来的副总此举是针对什么，似乎他的话针对财务部，但又好像针对所有部门。他们都暗暗做出决定，等等看。

　　肖竹芳皱了皱眉，她刚要张嘴，可是似乎也意识到了对方话里的不确定性。所以她及时放弃了这个举动。

　　宁飞扬刚写了几个字就停下了笔，他也陷入了同样的困惑。可是他不愿询问，他必须给陆凯文撑面子。

　　会议室里一时静寂。

　　“这第二点，就得由在座诸位来做了。在座各位还有所有凌云公司的员工都要给我提出工作报告和计划。我想知道所有人都在做什么和对公司的看法和自己对公司的设想。说明一点，时限一个月，这是考核，这一点毋庸置疑。具体报告和计划的内容我会让办公室印发。好了，我说完了。宁总。您有要补充的吗？”陆凯文说完了自己要说的话，他转向了宁飞扬。

　　宁飞扬盯着自己面前少得可怜的几行笔记，他苦笑了一下。

　　所有在座的凌云公司管理人员同一时间都有了和宁飞扬一样的感受。咀嚼这个陆总的话，好像没有什么内容，可是再仔细品一品，又好像他已经开始触及所有的东西。

　　一个冗长而沉闷的开头，随后是一个简洁又抓不住要点的过程，一个没法延长的结尾。

　　就是这样一个谁也说不清的会议，却让人意识到，这位陆总已经开始和各项工作接触了。用他的话说，大家都得动，这是考核。

　　聪明的人会得出结论：考核后就会有动作，就会触及各人的利益。

　　糊涂点的人也会有危机：落在纸上的字就会成为把柄。

　　有进取心的员工跃跃欲试：这是机会。

　　有人的地方就会有不同的想法，就会有暗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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