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斜斜地穿过回廊,将含巧手中的食盒镀上一层金边。小丫鬟刚转过月洞门,便看见自家小姐独坐在院中的背影——素白的衣衫被晨风轻轻掀起,单薄的肩线在光影中显得格外伶仃。那身影嵌在焦黑的废墟前,像一株被雷火劈过却仍挺立的梨树。
怀礼去忙国学的事了,祁瑜也去上学了,她告假一日。
"小姐..."含巧鼻尖一酸,轻手轻脚摆好早膳,又搬来绣墩挨着祁璇坐下。青石板上映出两人依偎的影子,一长一短,都被晨光拉得有些变形。
祁璇的目光虚虚落在焦黑的梁木上,指尖无意识地在膝头划着重建的图纸。那些烧毁的孤本需要重新搜罗,护院要选身手好的...突然一阵刺痛从手臂传来,她猛地回神,发现含巧正小心翼翼地拆着染血的纱布。
"小姐,我给您换药吧。"
药粉洒在伤口上的瞬间,祁璇咬住了下唇。血色迅速从唇上褪去,只在齿痕处留下几道苍白的印子。她死死掐着左手虎口,直到那片皮肤泛起青紫。
"祁璇!"
温家晞的声音惊飞了檐下的麻雀。他大步穿过庭院,官靴踏过焦土时带起细小的尘埃。当看清那道横贯玉臂的狰狞伤口时,他猛地刹住脚步,喉结剧烈滚动:"疼吗?"
含巧偷眼瞧着温公子发白的指节——那双手悬在半空,想碰又不敢碰的模样,活像捧着件易碎的薄胎瓷。
药膏渗入伤口的灼痛让祁璇眼前发黑。她缓过劲时,发现温家晞的额角竟也沁出了细汗,仿佛那伤痛会通过目光传染似的。
"还好。"她勉强勾起嘴角,这个笑容比哭还难看。
温家晞盯着那片废墟,喉间发紧:"怎么会..."
"意外罢了。"祁璇截住话头,声音轻得像一缕烟。 “你今日不用去太子府?”
“告了假”
她垂眸整理袖口时,珍珠耳坠晃出一道冷光,恰如其分地隔开了两人之间本就不多的温热。
这疏离让温家晞心如刀绞。他想起殿试后那些被拒之门外的日子,想起每次托人送来的邀贴都被原封退回。
"璇儿,别与我生疏..."他声音发涩,"太子府琐事繁多,我来找过你..."
"我知道,你多虑了,最近发生了许多事,我有点累。"
她面色发白,显出几分脆弱来,往他身后瞧瞧就他一人来,问"攸书呢?"
"留府上了,贺监判被贬,怕贺成报复,等贺家离京再让他出来吧。"
祁璇点头了解。
他是因为自己才请的假,也不能让他白来一趟"你吃过了吗?"
温家晞摇头。
"那一起用点吧!"
"你该多用些心在公务上。"祁璇舀起一勺小米粥,米粒熬得开了花,像一团化不开的愁绪,"以后不必为我麻烦,伯父伯母会不高兴的。"
瓷勺突然撞上碗壁,发出清脆的声响。温家晞的筷子僵在半空,那根碧绿的胡萝卜丝最终落回自己碗里。
"我甘之如饴。"他声音很轻,却像投入静湖的石子。
祁璇抬起眼,第一次认真打量这个青梅竹马。阳光穿过他的睫毛,在眼下投下细碎的阴影,还是记忆中那个温润少年,只是官袍加身后,眉宇间多了几分她读不懂的执拗。
"别对我有心思。"她放下碗筷,瓷器相碰的声响像一记惊堂木,说的直白"我不适合你。"
这句话像柄薄刃,挑开温家晞精心维持的亲密,他望着祁璇平静无波的眼睛。
"我可以等的,等你把一切交付好……等多久都可以。"他几乎控制不住翻涌的情绪。
"不必。"祁璇起身时带落一方绣帕。素白的绢子飘落在两人之间,像道永远跨不过的银河。
“我们还是各自安好。”
侍讲请淡定提示您:看后求收藏(笔尖小说网http://www.bjxsw.cc),接着再看更方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