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心意相通

日历翻到十一月十二日，程昱生日这天。颜小婉从早上八点就开始在工作室忙碌，她要做一个特别的蛋糕——不是庆祝用的华丽款式，而是一个简单却充满心意的奶油蛋糕。

"香草戚风底，夹层是蓝莓酱和柠檬奶油..."颜小婉一边裱花一边自言自语，"顶部装饰用新鲜草莓和薄荷叶。"

林琳靠在门框上，啃着苹果："老板，你确定程总会喜欢？看起来有点...朴素。"

颜小婉笑着摇头："你不懂。上次他说小时候过敏后就不吃生日蛋糕了，我想做个最简单的，让他重新感受一下生日蛋糕本该有的样子。"

她小心翼翼地将蛋糕装入盒子，系上天蓝色丝带。这是她第三次尝试，前两个因为不满意已经进了林琳和助手们的肚子。

下午四点，颜小婉站在程氏集团大楼前，深吸一口气。她没告诉程昱今天会来，想给他一个惊喜。前台小姐已经认识她，微笑着直接放行。

电梯直达顶层。程昱的秘书看见她，露出惊讶的表情："颜小姐？程总今天没有约..."

"我知道，我是来..."颜小婉举了举蛋糕盒，"给他个惊喜。"

秘书了然一笑，压低声音："程总一个人在办公室。今天是他生日，按惯例不安排任何会议。"

颜小婉点点头，轻手轻脚地走到办公室门前，刚要敲门，却听见里面传来程昱的声音，似乎正在通话。

"...我说过不过生日...不，不需要聚餐...母亲，请不要擅自安排..."

他的语气罕见地带着疲惫和烦躁。颜小婉犹豫了，不确定是否该打扰。正当她后退一步时，门突然从里面打开。

程昱举着手机，惊讶地看着她。电话那头还在说着什么，他直接挂断了。

"颜小婉？"

"抱歉，我不是故意偷听..."颜小婉脸颊发热，举起蛋糕盒，"我...我来给你送生日蛋糕。"

程昱的目光落在那个系着蓝色丝带的盒子上，表情复杂。他侧身让开："进来吧。"

办公室里的光线很暗，只有一盏台灯亮着。程昱的西装外套搭在椅背上，领带松开，桌上堆满了文件，看起来已经工作了很长时间。

"打扰你工作了？"颜小婉轻声问。

程昱摇头，示意她坐下："只是些不紧急的文件。"他看了眼蛋糕盒，"你记得今天是我生日。"

"当然记得。"颜小婉解开丝带，"你说过不吃生日蛋糕，但我想...也许可以破例一次？"

她打开盒子，露出里面的蛋糕——六寸大小的圆形奶油蛋糕，没有华丽的装饰，只有一圈鲜红的草莓和几片翠绿的薄荷叶，简单却温馨。

程昱盯着蛋糕，久久没有说话。颜小婉开始不安："如果你真的不想吃也没关系，我可以..."

"我七岁那年，"程昱突然开口，声音低沉，"生日会上，母亲特意从法国请来的厨师做了一个五层高的蛋糕。顶层装饰着糖做的皇冠，是我要求的——因为父亲说，只有最优秀的人才能戴皇冠。"

颜小婉屏住呼吸，不敢打断。

"我迫不及待地尝了一大口，"程昱继续道，目光依然固定在蛋糕上，"然后就开始呼吸困难，全身起疹。后来才知道蛋糕里加了芒果泥，而我那时还不知道自己对芒果过敏。"

他抬起头，眼神中是颜小婉从未见过的脆弱："父亲当时的表情...好像我让整个家族蒙羞。从那以后，我就不再过生日了。"

颜小婉的心脏揪成一团。她轻轻将蛋糕推向程昱："这个蛋糕我保证安全。香草戚风，蓝莓柠檬夹心，没有任何芒果成分。我...我想让你知道，生日蛋糕本该是甜蜜的回忆，不是痛苦的来源。"

程昱的目光从蛋糕移到颜小婉脸上，深邃的眼眸中有什么东西在闪动。他拿起放在一旁的银质小刀："陪我一起吃？"

颜小婉用力点头。

程昱切下一块蛋糕，动作小心翼翼，仿佛在对待什么珍宝。他尝了一口，闭上眼睛细细品味。

"怎么样？"颜小婉紧张地问。

程昱睁开眼，嘴角微微上扬："很甜...但不腻。蓝莓和柠檬的搭配很妙。"

"真的吗？"颜小婉眼睛一亮，"我调整了好几次配方，想找到最平衡的比例。"

程昱又吃了一口，这次直接用叉子叉起一小块递到颜小婉嘴边："你自己尝尝。"

这个亲密的举动让颜小婉心跳加速。她微微倾身，含住叉子。奶油在口中化开，酸甜适中，确实是她想要的味道。

"好吃。"她笑着说，嘴角不小心沾到一点奶油。

程昱伸手，拇指轻轻擦过她的唇角："这里。"

他手指的温度像电流一样传遍颜小婉全身。她呆住了，看着程昱收回手，很自然地舔掉了指尖的奶油。

"今年生日，"程昱突然说，"是我记忆中最特别的一个。"

"因为蛋糕？"

"因为有你。"程昱的声音很轻，却字字清晰，"二十七年来，第一次有人让我觉得，生日可以不是痛苦的回忆。"

颜小婉的眼眶瞬间湿润了。她急忙低头假装整理蛋糕盒，不想让程昱看到自己流泪的样子。

"颜小婉。"程昱唤她，声音温柔得不可思议。

她抬头，一滴泪不受控制地滑落。程昱伸手，轻轻拭去那滴泪水，指尖在她脸颊停留了片刻。

"谢谢你。"他说。

窗外，夕阳的余晖透过落地窗洒进来，为一切镀上金色的光晕。两人四目相对，时间仿佛静止。颜小婉能清晰地看到程昱睫毛投下的阴影，闻到他身上淡淡的古龙水香气，感受到他呼吸的节奏。

这一刻，所有的言语都显得多余。

最终是程昱先移开目光，他看了看手表："不早了，我送你回家。"

回程的车里，两人都异常安静。颜小婉抱着剩下的半个蛋糕，心跳声大得仿佛能被听见。程昱专注地开车，侧脸在街灯映照下忽明忽暗。

"下周就是周年庆了。"他突然说，"紧张吗？"

颜小婉摇头："有你的团队配合，我不担心。"顿了顿，又补充，"而且...我相信自己的甜品。"

程昱微笑："我也相信你。"

车子停在颜小婉的公寓楼下。程昱绕到副驾驶为她开门，接过蛋糕盒："我送你上楼。"

电梯里，两人肩并肩站着，谁都没有说话。颜小婉偷瞄程昱的侧脸，发现他的耳根微微发红。

到了门口，颜小婉掏出钥匙，手微微发抖。门开了，她转身接过蛋糕盒："谢谢你送我回来，还有...生日快乐。"

程昱没有立即离开，而是深深地看着她："今天的蛋糕...我很喜欢。"

"我很高兴。"颜小婉微笑，"明年还会给你做。"

"明年..."程昱轻声重复，突然上前一步。

颜小婉屏住呼吸。程昱俯身，在她额头上落下一个轻柔如羽毛的吻。

"晚安，颜小婉。"他后退一步，声音低沉而温柔。

颜小婉呆立在原地，额头被吻过的地方像被烙铁烫过一样灼热。等她回过神，程昱已经转身走向电梯。

"程昱！"她突然喊道。

程昱回头。

"明年...后年...大后年..."颜小婉声音越来越小，"只要你愿意，我每年都给你做生日蛋糕。"

程昱的眼睛在昏暗的走廊灯光下闪闪发亮。他没有说话，只是点了点头，嘴角扬起一个温柔的弧度。

关上门，颜小婉背靠着门板慢慢滑坐在地上，双手捂住发烫的脸颊。她的心跳得如此剧烈，仿佛要冲出胸膛。

而楼下，程昱坐在车里，久久没有发动引擎。他摸了摸自己的嘴唇，那里似乎还残留着颜小婉额头的温度。

手机震动，是母亲发来的消息：「至少告诉我你吃了晚餐？」

程昱回复：「吃了蛋糕。很甜。」

发完这条，他想了想，又补充：「明年生日，我想带个人回家见您。」

母亲立刻打来电话，程昱笑着按了拒接。今晚，他只想独自品味这份甜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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