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复科的太极云手

母亲能扶着助行器挪动三步时，总在第三步不自觉踏出天罡位。洛玄霄发现她的足印在地面形成微型聚灵阵，保洁员拖地时水流会避开那些痕迹，直到正午阳光将水渍蒸成模糊的周天星图。

康复科墙上新贴的肌力训练图里，人体轮廓隐约透着任督二脉的光晕。物理治疗师教母亲握力球时，五指收放的节奏竟暗合御物术的起手式。当母亲第一次抓住悬吊绳，整排康复器械同时发出编钟般的低鸣。

苏护士的白大褂下摆沾着朱砂，说是门诊部小孩涂鸦染的。可她端着中药汤剂出现的方位，永远对应着病房的巽位。药碗底沉着两粒枸杞，在勺背倒影中却是焚天宫特有的赤玉髓。

梅雨季最闷热的那天，中央空调出风口突然飘落雪绒花。母亲顶着融化的冰晶做步态训练，矫形鞋在防滑垫上拖出断续的龟裂纹——洛玄霄认出那是堪舆术中标注地脉的符号。

夜间陪护时，他听见理疗室传来沙沙声。推门看见苏护士在给牵引器轴承涂抹琥珀色膏体，那味道分明是修真界的续筋膏。月光透过百叶窗切割她的影子，地上投出的却是持剑掐诀的剪影。

母亲出院前最后一次CT检查，影像科医师对着片子沉吟良久："不可思议...运动神经元在重新织网..."灯光下，X光片上的神经突触泛着淡淡金光，像极了破晓时分的灵力回流。

收拾行李时，洛玄霄在母亲睡衣口袋里摸到半张黄符。符纸浸过消毒水已经褪色，但朱砂绘制的镇痛咒仍依稀可辨。窗外梧桐叶沙沙作响，他忽觉有双眼睛在树影里注视——那轮廓像极了在修真界消散前的苏红绡。

出租车驶离医院时，母亲突然摇下车窗。微风卷来一片急诊科废弃的纱布，落在她掌心成了半透明的流云纱。后视镜里，住院部顶楼的红十字标志在夕阳中恍惚化作了焚天宫的火纹图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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