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海市蜃楼

“四十九代宿主……终于等到花开结果。”

耳边传来胚胎们异口同声的呓语，像是从遥远的深海中飘来的呢喃。云殊猛地一颤，这声音让她想起古籍中记载的“海市蜃楼”——传说中的食人蚌会将猎物的意识囚禁在珍珠内壁之中，而国师竟然用同样的手法，创造出了一支永生不灭的傀儡军队。

萧七爷新剥落的皮肤泛着珍珠母贝般的柔和光泽，但当他开口时，云殊却分明听见了多重声音在共鸣：

少年音（带着哭腔）：“为什么每次蜕皮都会忘记我？”

老者音（空洞回响）：“记住，痛苦才是最好的养料。”

机械音（滋滋作响）：“检测到混沌孢子活性不足，需注入宿主精血。”

第七层皮肤剥落的瞬间，云殊终于看清了萧七爷的真容。那是一具被无数发光触须包裹的透明人形，躯干中央漂浮着一颗拳头大小的混沌孢子。每根触须的末端都连接着不同年代的“萧七爷”：十八岁的刽子手、三十五岁的漕帮少主、五十三岁的东海鲛人长老……他们的面部特征在触须上重叠闪烁，形成一种诡异至极的重影。

“我们不过是国师棋盘上的车马炮罢了。”最年长的那个“萧七爷”幻象突然开口，他的声线如同金属摩擦般刺耳，“当年他把我从海沟深处捞起来的时候，我的脊椎已经被孢子啃食大半。你知道他为什么选择你吗？”

话音未落，无数胚胎同时发出尖啸，那声音尖锐得像要撕裂耳膜。答案随着江底缓缓浮起的青铜锁链显现出来——那些锁链上挂着数十块刻有云殊生辰八字的玉牌，最早的那块竟来自四十九年前的婴儿襁褓。

云殊突然反握住刺入胸口的匕首，刀柄镶嵌的翡翠凤佩骤然发出凄厉的蜂鸣声。她这才发现自己的血液正在发生异变——不再是单纯的红色，而是混杂着银蓝色光斑的液态月光。

当第一滴血珠坠入江面时，所有漂浮的胚胎猛然朝着她游来。它们的嘴部已经裂开到耳根，露出内部跳动着晶石心脏的腔体。

“该收割了。”国师元婴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冰冷且无情。云殊低头一看，只见自己手腕浮现出与萧七爷体内孢子完全相同的螺旋纹路。

就在她主动将匕首刺入心脏的刹那，剧痛席卷全身，脑海中浮现出最可怕的真相——四十九年前，国师并非屠戮者，而是用禁术将萧七爷与云殊的脐带缠绕在一起，让两个婴儿的血液在母体子宫内就完成了第一次共生融合。

当云殊的指尖触碰到萧七爷体内跳动的混沌孢子时，整个江底突然响起管风琴般的轰鸣。

那些发光的微生物在她视网膜上投射出诡异的几何纹路——那竟是无数个重叠的莫比乌斯环，每个环都铭刻着不同的生死契约。

孢子在她血液中分裂出纳米级的虫巢结构，这些透明触须穿透血管壁，在骨髓里编织出蜂巢状的能量矩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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