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尘埃落定

季九思笑吟吟的，目光落在斐然身上久久无法移开。

康子恒看看季九思，又看看斐然，眯起眼睛摸了摸下巴。

等斐然走了之后，康子恒推了推季九思，笑眯眯的问：“怎么，你看上这丫头了？”

季九思哈哈大笑：“这丫头是有意思，但是家世相差太大了，我对她来说，或许是麻烦。”

康子恒惊叹，麻烦？

那丫头一身穷酸样，一看就知道家里穷苦得很，能进季家做个妾侍，也是她飞上枝头变凤凰了。

“只要你能看得上，她高兴还来不及。”

季九思摇摇头道：“以她的身份，她很难进季家的门，做个妾侍麻烦太多也太委屈了她，况且以她的性格也不会甘愿做谁的妾侍。”

“哦，你对这丫头用了心呀。”康子恒打趣。

季九思但笑不语。

等送走了所有宾客以后，李晓音跪在李大人和李夫人面前，哭的期期艾艾。

“父亲、母亲。”

“晓音，你糊涂啊，就为了一个男子，何至于你一个官宦之女去做那样的事情啊，你的名声不要了吗？”李大人恨铁不成钢，拍的桌子砰砰作响。

“呜呜呜......我只是不甘心。”李晓音委屈不已。

“老爷，少年慕艾，何况今天也没有酿成大错。”李夫人看着女儿哭的可怜，心中不忍。

“她差点给我们全家带来灾祸，你还护着她，你想要全家都被她害死吗？”李大人又怒锤桌子。

“去祠堂罚跪三天，禁足三个月，你好好劝劝她，以后不要再犯浑了。”李大人拂袖而去。

“晓音啊，你到底是怎么回事？怎么会做出那样的事，你为了个男人，父母家人都不要了吗？江陵府有多少好儿郎，你怎么就这么执迷不悟呢。”

“若是他有意于你，母亲定会为你一搏，可是他对你无意啊。”李夫人苦口婆心：“算了吧。”

李晓音哭得更厉害了，她少年时对崔永元一眼定情，心中羞怯不已，也不敢告知任何人。

后来因为崔永元每次来的时候她的目光就跟黏在崔永元身上一样，被李夫人察觉了，逼问之下才知道少女心思。

李夫人便将崔家和康家的亲事告诉李晓音，她知道这件事以后如遭雷劈，心中执念越来越深，到了后来她实在忍不住，这才计划了寿宴上的事情。

寿宴上看到崔永元和康倩文两人春风和睦，而计划的事情也没成。

或许是天意如此，崔永元和她没有缘分，她既已经为自己努力过了，也当无憾了。

斐然藏好身上的银两，心里盘算着要不要再去李大人讨一笔赏钱，想了片刻摇摇头，还是算了，她摸不准那李大人是什么脾性，若是一个不高兴把她打死，那她不是亏大了。

于是整理好表情，露出惊慌的神情跑回小院子，看到有几位已经唱完戏的师兄们正在院子里吃午饭。

“大师兄，不好了，师傅被抓住了。”

斐然脚下一个踉跄摔倒在地上，眼泪混着灰尘糊了一脸。

“什么意思？师傅怎么被抓了？”大师兄急匆匆拎起斐然，喝问。

董宵是他们戏班子的头头，戏班子的所有事情都是董宵在打理，所有的人脉关系也在董宵手上捏着，如果董宵回不来，那他们戏班子将面临天崩地裂的灾祸。

没了董霄，他们这些只会唱戏的人，将如何生存？

斐然将之前发生的事情简要的说了一遍，众人急的跟热锅上的蚂蚁一样。

大师兄不愧是年纪最大，经历的事情最多，很快就冷静下来，安抚众人：“没事的，师傅只是误打误撞闯进了贵人的房间，就算送到官府治罪，按照律法也罪不至死，我们现在要服侍好李大人，等师傅回来。”

他说话之间冷静有力，众人受到感染，纷纷镇静下来，各自忙活自己的活去了。

大师兄叮嘱斐然道：“这件事你不要到处嚷嚷，你受了惊吓，这几天就在院子里休息吧。”

斐然乖巧点头，回了房间。

经过董宵这么一闹，李大人对府上的管制愈发严重，后面没有再出过什么事情，戏班子唱完所有戏结了钱就回戏班子去了。

躺在床上的潘秋红状态越发的不好，躺在床上进气少出气多，斐然都担心她哪一天早上起来就发现潘秋红死在床上了。

斐然将董宵被送官的事情告诉潘秋红。

原以为她会很高兴，潘秋红听到消息后只是愣怔怔的呆坐在床上，两眼无神。

斐然摇了摇头，没有再管她。

“执行的时候，你能带我一起去看看吗？”许久，潘秋红气若游丝的声音响起。

斐然将潘秋红眼中落下的眼泪看的分明，沉默片刻道：“好。”

潘秋红如今身体这么虚弱，董宵没有给她叫郎中医治，而她自己更是连饭都吃不下了，恐怕也没多少时日了。

她一生的悲惨都是董宵带来的，若是能在死前亲眼见到董宵被打死，心中也会宽慰吧。

江陵府是很繁华的城池，衙门事务繁忙，原本董宵犯偷窃罪或许要十天半个月后才会提审。

但有镇抚使大人出马，在送官的第三天就已经上庭审判，被叛了三十大板，当即执行。

斐然搀着几乎要站不稳的潘秋红费劲的挤到人墙前面，将一切都清清楚楚的收入眼帘。

看着那大腿粗带着钉子的板子打在董宵的后腰上。

看着董宵后背血溅四方。

看着董宵疼的尖声大喊，随后喊声越来越小。

到第25板的时候就已经没了声响，后面的5板子如同打在一团死肉上面，只有啪啪打在肉上的声音。

围观的人们静默片刻，又哄然讨论起来。

“这男子犯了什么罪啊。”

“听说是偷窃，偷到大老爷家去了。”

“他死了吗？才30板子就被打死了？”

这时里面的衙役出来驱散众人：“散了散了，此案已经了解了，有没有亲属来领人的。”

几位师兄连忙冲上前去，斐然也搀着潘秋红慢慢过去。

董宵后背血肉模糊，七窍流血，已经没了气息。

几位师兄收敛了董宵的尸身，将他带回去安葬。

斐然感觉到虚弱潘秋红似乎在一瞬间获得了力量，佝偻的腰身挺直了，身躯也有力气了，快步跟上众人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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