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内,淡雅的熏香袅袅升腾,丝丝缕缕的香气萦绕鼻尖,若隐若现,为这逼仄的空间添了几分安宁与静谧。谭芸汐正襟危坐,身旁的萧可半道登车,一同踏上这段旅程。
萧可身着一袭素白罗裳,外披嫩绿薄衫,正是十六七岁的豆蔻年华,整个人灵动俏皮,洋溢着蓬勃朝气。她那澄澈的双眸宛如一泓清泉,流转着灵动的光彩,一举一动轻快活泼,清脆的嗓音恰似跳跃的音符,在车厢内欢快地回荡。
正与谭芸汐谈天的萧可,眼尖地瞥见江晖额头沁出细密的汗珠,赶忙关切道:“师父,这天儿也不热,您咋出汗啦?”那清脆的声音里,满是浓浓的关怀。
江晖抬手拭去汗珠,端起瓷杯轻抿一口。微凉的杯沿触碰嘴唇,那丝凉意让他稍稍镇定。他缓缓开口,声音低沉,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凝重:“那位,在车上呢!”
萧可满脸疑惑,追问道:“哪位呀?”她的语气中满是好奇,目光紧紧锁住江晖,试图从他脸上探寻答案。
谭芸汐压低声音,轻声提醒:“就是那位!”那声音轻如蚊蝇,仿佛生怕被隔墙之人听见,透着一股神秘的气息。
江晖默默点头。
萧可仍是一头雾水,她伸手撩起车帘,粗糙的触感从指尖传来。向外望去,看到驾车的竟是自己的哥哥,心中顿时恍然大悟。
不会是——那位吧?
谭芸汐猛地一拍大腿,感慨道:“是我格局小了,格局小了!”手掌落下,清脆的声响在寂静的车厢内格外突兀。
江晖瞥了她一眼,眼神中带着些许无奈与嗔怪:“你又在琢磨官场那些弯弯绕绕了?”
谭芸汐轻轻摇头,摆动着手指:“不可说,不可说!”仿佛要挥走那些不可言说的秘密。
江晖不屑地哼了一声。
谭芸汐看向江晖,眉眼含笑,打趣道:“师叔,这回您可得重新好好审视那个小宫娥了吧?”
江晖不紧不慢地理了理衣袖,衣袖摩挲间发出细微的沙沙声,他应道:“确实得重新审视。”
谭芸汐接着调侃:“哟,师叔终于看上那点好处啦?”
江晖神情严肃,眼神中透着专业的认真,说道:“她中的是天命之毒,这可容不得半点轻视,毕竟这毒不是寻常人能中的。”
谭芸汐“呵呵”一笑,心说这和自己说的压根不是一回事。
此时,车外淅淅沥沥的雨滴开始落下,敲打车顶,发出有节奏的“滴答”声。
江晖对着车外骑马随行的护卫小何吩咐道:“小何,你先去山庄通报一声,就说有重要客人到,让他们提前做好准备。”他的声音透过雨声,虽有些模糊却依旧坚定。
小何应了一声,正要策马离去。
江晖赶忙拦住:“等等!”他的声音急切,在雨声中显得格外突兀。
江晖思索片刻,冲小何摆摆手,改口道:“算了。他既然微服出巡,想必不愿暴露身份,就按寻常人家的规格接待吧。”说罢,他带着询问的目光看向谭芸汐。
谭芸汐见状,忍不住噗嗤一笑,戏谑道:“难得见师叔这么小心翼翼的。”
江晖无奈地摇摇头,语气中满是无奈与沉重,仿佛背负着无形的枷锁:“这就是我不喜欢为官的原因,可家族指望着我光宗耀祖,我也只能妥协。”
谭芸汐道:“您弟弟江离还在牢里,您趁着眼下的机会把他救出来,才是对家族真正有益。”
江晖眼神中闪过一丝探究:“我家老爷子已经派人找过你了?”
谭芸汐摇摇头,接着说道:“师叔您想想,以您的品阶,原本没资格为陛下诊治。您为陛下诊治后,刘太医突然暴毙,而您却得到提拔,换作旁人,会怎么想?”
江晖满不在乎地说:“别人怎么想那是他们的事。江离那脾气,让他在牢里反省反省也好,出不了什么大事。”他靠在车厢壁上,姿态随意。
谭芸汐道:“如果真有这么简单,您家老爷子何必如此着急?他多次寻您,老爷子擅长占卜,以他对江离的态度,若江离命中没有死劫,他恐怕都不会出手相助。”
江晖闻言一愣,面露疑惑。
“陛下虽是君王,但也不会随意草菅人命,江离罪不至死。”
谭芸汐却道:“可师叔别忘了,不只是您想兴旺家族,其他人同样如此。然而官职有限,您占了位置,别人便难有晋升之机。况且江离才华出众,倘若他洗心革面,必将成为国之栋梁。如今却有人不愿看到这一幕,不断设计陷害他。江离坚称自己未曾说过那些犯忌的话,可你们家人都已不再相信他。倘若再出现更严重的罪名,比如谋反或是通敌,您和家族里的人,还能不怀疑他吗?”
江晖犹豫道:“你是不是有些杞人忧天了?”
谭芸汐却道:“就算没人针对您的家族,就眼下的状况,您打算如何应对?”
江晖不解:“眼下有什么问题?”
谭芸汐道:“陛下的病,原本轮不到您这个最末位的副院长来治。您前面还有好几位院长,刘太医虽不是院长,却与院长关系密切,代表着院长的势力。您这无意之举,已然成为众矢之的。”
江晖一愣,沉思片刻,不禁感慨:“我虽不喜欢这些官场的勾心斗角,以前总觉得人们不至于为了这些争得你死我活。但经历了一些事,不得不说,你这小丫头分析得有几分道理,有些人确实如此无聊。”
谭芸汐见他虽有所领悟,但话语中仍透着一丝无力。
“我知道师叔您不喜欢官场的尔虞我诈,可您若想彻底研究透彻天命之毒,就得防备这条路上随时可能出现的阻碍。世上本就没有一条直通成功的平坦大道。”
江晖叹息一声:“非得整这些弯弯绕绕,真让人疲惫!天命之毒极为罕见,整个太医院一直将陛下的病当作胎里带的胎毒来诊治,可陛下却能活到现在,其中必定另有隐情。这毒极其厉害,世间少有。你了解我的情况,即便有危险,我也绝不会放弃这个机会。”
谭芸汐道:“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师叔您凡事都要谨慎些。如今您正受陛下恩宠,不妨借着这层关系尽快救出弟弟。即便将他关在家里,也比留在牢中埋下隐患强。”
江晖思索一番,觉得颇有道理:“看来我得先去见见我家老爷子了。”
坐在一旁的萧可自始至终听得云里雾里,眼神中满是迷茫。
见二人终于聊完,她忍不住插嘴道:“允芝姐懂得可真多,师父您以后多向她请教,不就不用整天提心吊胆地防备了?”
江晖正觉此言有理,谭芸汐却调侃道:“你师父可不喜欢我这满是弯弯绕绕的心思,他嫌我活得太累!”
江晖一时语塞,竟不知如何反驳,只得向谭芸汐拱手,为自己先前的认知不足表达歉意。
谭芸汐与萧可对视一眼,不禁相视而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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