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时的梆子声穿透浓雾,李淳风贴着云岚宗西侧山壁的阴影挪动。右臂北斗剑纹泛着青紫色幽光,将噬心剑煞气模拟成护山大阵熟悉的冰灵气波动。他数着第七队巡逻弟子玉牌上的编号——"玄冰洞癸九"的篆文在月光下泛着血丝,与韩霜月断指刺青的纹路如出一辙。
一滴冷汗滑入衣领,李淳风在转角处屏住呼吸。两名执事弟子正在查验通行玉简,其中一人腰间的照骨灯突然转向阴影。他右臂剑纹骤然分裂出七道虚影,在石壁上投出野猫轮廓的刹那,青铜古灯在识海发出警示:"戍时三刻,地脉倒转。"
当最后一道巡逻剑光掠过檐角,少年如壁虎般游上禁地高墙。指尖触及琉璃瓦的瞬间,蚀骨的寒意顺着经脉窜向心口——整面宫墙竟是用千年玄冰砌成,冰层里冻结着数百具面容扭曲的尸骸。他们的手印在冰面上重叠成诡异的符阵,李淳风在其中看到张熟悉的脸:三年前失踪的采药人王叔,他的右眼还嵌着半片青牛村的陶罐碎片。
乾坤袋突然剧烈震颤,血色玉简表面渗出苏婉的本命精血。李淳风顺着血珠指引跃下高墙,靴底刚触到青石地砖,砖缝就渗出粘稠的暗红液体。这些血珠在月光下凝结成箭头,指向禁地深处巍峨的青铜柱林。他蹲身轻触血痕,指尖传来无数冤魂的尖啸,那些凄厉的哭嚎中竟夹杂着老村长临终前的叮嘱:"土地庙...密室..."
七根青铜巨柱突兀地矗立在冰原上,每根柱体都缠绕着碗口粗的玄铁锁链。李淳风瞳孔金银异芒暴涨,看穿柱体表面斑驳的铜锈——那些凹凸的纹路分明是放大的七劫锁魂阵图。柱顶铁笼里的魂灯幽蓝如鬼火,灯芯跳动的频率与苏婉腕间银铃完全同步。
"咚——"
丧钟般的轰鸣震落檐角冰锥,十三名白袍修士抬着鎏金祭坛从地宫走出。祭坛中央的少女身着素纱,心口裸露的皮肤上插着七枚青铜灯芯。李淳风攥紧袖中桃木簪,簪尾云纹灼痛掌心——那是苏婉及笄时,他熬夜雕了半个月的聘礼。
执刀长老割开少女手腕时,血珠悬浮成太虚门徽记。李淳风右臂剑纹突然暴走,噬心煞气化作赤蛇扑向祭坛。就在他即将抓住苏婉的瞬间,七根青铜柱迸发刺目血光,玄铁锁链如活物缠住四肢。韩霜月从冰雾中踏出,道袍上的血莲绽开妖异光华:"你以为那截断指真是意外?"
青铜古灯离体浮空,灯芯竟延伸出丝状灵络连接苏婉心脉。李淳风眼睁睁看着魂火从少女体内抽离,虚丹表面的血篆咒文开始反噬。他发狠咬碎舌尖,混合精血的噬心煞气喷在灯座,太虚门主残魂尖啸着显形:"逆徒!你竟敢..."
"我敢的多了!"李淳风徒手插入丹田,血肉模糊间扯出虚丹拍向祭坛。北斗剑纹脱离右臂,化作七柄雷煞短剑钉入青铜柱。地底传来冰川崩裂的轰鸣,千丈冰尸破土而出——那具封在云岚宗地脉深处的古尸,面容与寒潭骸骨有七分相似!
冰尸空洞的眼窝燃起幽火,张口将韩霜月吞入腹中。李淳风接住坠落的苏婉,少女心口的灯芯孔洞正在渗出青光——那是《青木诀》修至大成的征兆。他抱着轻如纸鸢的身躯冲向阵眼缺口,身后传来青铜柱林崩塌的巨响。碎冰如雨落下,每块残骸的焦痕都与寒潭幻象中的天劫裂痕完美重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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