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鹤（20）

一件一件的拍品售出，拍卖员甜美的声音回荡在耳畔。

温简言一边关注着拍卖的情况，一边学着黎霆，注意着那些出手买家的身份。

黎弈添垂着视线不知在走什么神。

黎秋兴致勃勃地两眼放空，估计在构思什么美好未来的美梦。

一个时辰过去了，终于来到了万众瞩目的隐藏拍品环节。

“好了，感谢今天各位的卖力捧场，接下来就让我为大家介绍今天第一件隐藏拍品，大家请往右边看——”

拍卖员的手摊向右边，众人的视线随之转移，放在了那个走向拍卖台中心的工作人员身上。

他的手中抱着一个长条形的、精致的硬质盒子，放在了高台上。

所有的视线聚集在了那个盒子上。

“说到今天这件拍品啊，我就不得不给各位提到我们家喻户晓的一位上古大能了。”

拍卖员一脸高深莫测的神情，笑着娓娓道来。

“他就是尉迟随，据说是星夜帝国皇室的祖先，而今天在这进行拍卖的，就是他生前的三件武器之一。”

“冰雪火焰的神明——霜焰矛。”

盒子缓缓打开，露出内里狭长锋锐，饱经风霜的长矛。

只是视线留在上面一眼，都能感受到扑面而来的血腥气、寒气与历经岁月的沧桑厚重。

黎霆脸上温厚的笑意忽然僵住。

眸中划过一分义愤填膺的怒气。

温简言注意到，心中略有诧异。

父亲跟这个武器有故事。

“……这件神器是我们相关人员在会云附近的遗迹里发掘出的，来据可考。起拍价十万金币，每次加价不得少于一千。”

“二十万。”话音刚落的瞬间，黎霆便出了声。

“五十万。”对面同一层的房间里紧跟其后的传出一道势在必得的声音。

全场都哗然了。

开场直接翻五倍，这样的成绩不是没听说过，但亲眼见还是第一次。

“星夜皇族出手了。”黎霆面上的凝重微微缓解了几分，似乎是舒了一口气。

温简言和黎秋默默对视了一眼，最终默契地没有发问。

父亲已经六年未碰武器，现在提问，恐会徒增伤心。

黎秋无奈地翻了个白眼，撒娇道：

“父亲，说好来跟我拍武器的，怎么你自己先心动了？”

黎霆捏了捏眉心，看了温简言一眼，叹了口气：

“那是我一个故友的东西，我没有想到会被他们拍卖场的人找到……他已作尘灰，我自是不忍他的武器流落在外。”

“原是如此。”黎秋恍然，又不禁调侃道。

“父亲你不说，我还以为你当年的同游者只有荀叔一个呢。”

黎霆无奈地摸了摸她的头，怎么可能。

温简言则是在一边思考。

星夜皇族的祖先遗物，父亲曾经的同游者，已作尘灰。

难道是某位不了解的星夜皇室成员？

好吧，温简言不在意这个，心思没多留就又转走了。

最后，霜焰矛是被星夜皇族以一百二十万的价格拍走的。

“经过这第一件隐藏拍品的惊艳，大家是不是对接下来的拍品感到十分的期待呢？”

拍卖员经过这一轮耀眼的业绩，脸上的笑容那叫一个灿如鲜花。

“那么我想我们一定不会让在座各位失望的，请随我一起来看第二件拍品——”

忽然一片安静，拍台上毫无动静，一瞬间无数的人就开始骚动起来。

“不过，在欣赏拍品之前，我想请诸位先听一首小曲儿。”

拍卖员开了口，温柔的嗓音镇住了一切的焦躁。

轻盈而轻灵的乐声飘扬着响起。

黎秋从“小曲儿”三个字响起时，就一个鲤鱼打挺跃起身，此刻听着这乐声，眼中一片痴迷。

黎弈添抬起眸，望向楼下的拍卖台，表情里微微流露出一分诧异。

他是真没想到，隐藏拍品里居然真的有一件乐器。

温简言则是侧耳轻轻聆听，一边感受着这琴音的清越，一边也为能够得偿所愿的黎秋感到高兴。

一曲停，四座静。

“不知道在座有没有人听出来这首曲子。”拍卖员道。

“这是复原古曲《清风惜》。”

黎秋轻轻开口，声音与拍卖员的介重叠在一起。

“……而今天的拍品，正是那位谱写出《清风惜》的乐师一生相伴的乐器——寒山月影琴。”

拍卖员的声音里隐隐多了一分追忆。

“你可以将它收藏，代代相传；也可以让其成为欣赏，领略其美；更可以以它为乐器，谱写新的华章……起拍价十五万金币，每次加价不得少于一千。”

黎秋激动地牙齿都在战栗。

“父……父亲……”她的嗓音有些颤抖。

本来是真的没抱太多希望的。

所预想的，也只不过是一件堪堪入眼的乐器，谁能想到她在这找到了深深的共鸣？她愿称之为灵魂知己的相逢。

“知道了，不会输的。”黎霆为她的兴奋感到无奈，开始报价，“一百万。”

全场寂静。

其实作为一件乐器，还是劝退了不少人的。

所以当有人一出手就如此阔绰之时，几乎所有跃跃欲试的人都退缩了。

还不忘感叹一句：不愧是有钱人，挥金如土！

“一百万一次，一百万两次，一百万三次……成交！”

拍卖员的嘴角这回是真压不住了。

这业绩不得光宗耀祖。

“好，恭喜我们的这位顾客拍得寒山月影琴！”

黎秋人都激动得快哭了。

黎弈添不得不无奈地拍拍她的背，让她冷静些。

温简言时刻铭记着不让黎秋有太大的心情起伏，关注点也落在了自家姐姐身上，没再去注意拍卖员的推售。

只是最后的四个字隐隐回荡在耳畔“问心无愧”！

然后，接下来震彻耳畔的是各家顾客的疯狂竞价。

“六十万！”

“八十五万！”

“一百万！”

黎秋的状态慢慢缓过来一些，温简言这才略微扫了眼台下。

不扫不得了，一看到，他的心便重重一跳。

那是一把剑。

剑身朴素厚重，气势是斩破了凡尘才会有的锋锐磅礴。

温简言的口舌忽然有些干燥。

他突然理解了刚刚黎秋的激动。

这是灵魂共振的吸引力。

“父亲，我……想要它。”

黎霆的面色微微凝重。

竞价已经进入了白热化阶段，竞拍的价格已经达到了两百万。

“这是问心剑，传说太古第一神武器中唯一的一把剑。天颐这次估计把一个压箱宝贝都拿出来了。”

黎霆目光锋锐地望向他。

“你确定你有信心驾驭它？”

不同于平时的和蔼温厚，黎霆的表情严肃至极。

他的意思很明确：若是无法驾驭，没必要去糟蹋这样一把神器。

没等温简言开口，一边的黎弈添便已经替他说道：

“我相信他。”

温简言坚定地点了点头：“父亲，我有这个信心，也有这个决心。”

“很好。”黎霆欣慰地点点头，话语中亦是有了几分感慨。

他好像隐隐看见了曾经的温玥不服输的顽强模样。

他淡然报价：“三百万。”

不少人都开始摇摆了。

“是那个拍下寒山月影琴的大人物！”

“这有钱人根本拼不过啊……”

众人的窃窃私语声不断传递，望向包厢的视线都多了几分敬畏。

刚刚造的势，在此刻开始发挥作用。

拍卖员几不可察地皱了下眉。

这比他们的预算低了一些。

“三百万第一次。”

忽然，同样处在二楼的包厢传出一个清脆的女声。

“三百二十万。”

黎霆皱了下眉。

“三百五十万。”

温简言倒是不骄不躁，还有那样的耐心询问黎弈添：“对面的包厢能认出是哪家人吗？”

黎弈添修长的眉毛微蹙：

“这一辈年轻一点的女子，应该是陆家或者韩家。”

“四百万。”对方的声音仍旧淡定。

黎霆眸光坚定，没有丝毫退让。

“四百五十万。”

“四百八十万。”

黎霆正准备再加价，门口忽然有声音响起。

“家主，韩家韩似水请见。”

“韩家人。”温简言确定道。

“这是……想跟我们谈的意思？”

黎霆倒是毫不为所动：“请韩小姐进来吧。”

同时目光扫过了温简言，语气和蔼：“你来决定吧。”

黎霆的意思是，韩似水会开出相应的条件，最终决定权在温简言手上。

接受条件，或继续进价。

继续，还是放弃。

温简言心中应该有所决断。

温简言挺直了身子，点了点头。

黎秋被扶着到后面的休息室休息，前厅中，黎霆，黎弈添与温简言三人认真就坐。

一道倩影出现在了门口。

“韩家似水，问过黎家主安好。”

声音年轻的过分，大概才二十左右。

温简言的视线不自觉便向她投过去。

她的外貌生得确实像出水芙蓉，但眸中的光芒坚定无比，更像是清风傲骨的苍竹。

“似水，你直接和简言谈吧。”黎霆十分直接地说。

韩似水愣了愣，目光落到温简言身上，有一分意外。

随后，她点头表示明白，在第四个座位上坐下。

开门见山。

“放弃竞拍，我以韩家一个人情为交换。”

温简言毫不犹豫：“好。”

他的果决令黎霆与黎弈添都惊诧地侧目。

然后，便听得他继续说：

“只是除开这一个人情，我还有三个条件。”

三个？

韩似水皱了皱眉：“这个我无法替韩家答应你。”

“但你可以先说。”

温简言微微一笑，语气温和，但暗暗藏着一分不容置疑的气魄：“不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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