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1花音

蓝鸢尾的露水在周暮归指尖蒸腾成淡蓝雾气，晨曦中凝结成微缩星图。他凝视着腕间纹身，花蕊里的投影突然扭曲——本该在童话世界救人的含晚语，正站在中世纪刑场高举火把，将审判书扔向红衣主教的冠冕。

"认知校准出现偏差。"耳后的神经接口突然激活，暮雪的声音裹着电流杂音，"她在同步体验三千个世界。"

星图炸裂成数据暴雨，周暮归撞开地下室尘封的铁门。布满蛛网的实验台上，二十台老式显示屏正播放着惊悚画面：每个世界的含晚语瞳孔都浮现蓝鸢尾图腾，而她们救助的对象正被花茎刺穿脊椎。

最中间的屏幕突然亮起红光。穿白大褂的沈可溶从数据流中走出，他脖颈处的缝合线里钻出蓝鸢尾花枝："知道为什么主神需要情感浇灌吗？"花苞在他掌心绽放，露出含晚语在第一个世界被车撞飞时的记忆晶片。

周暮归的纹身突然灼烧起来。蓝鸢尾根系顺着血管疯长，刺破皮肤缠绕住实验设备。所有显示屏同步播放起被加密的档案：暮雪当年不是自愿上传意识，而是被沈可溶改造成初始系统内核。那些温柔的全息投影，不过是主神捏造的面具。

"哥哥终于发现了。"暮雪的虚影在电流中闪烁，"但真正的病毒从来不是沈可溶。"她突然撕开投影表皮，露出底下由蓝鸢尾根须编织的机械骨骼，"是你对'活着'的妹妹的病态执念啊。"

地下室突然坍塌成数据深渊。周暮归在下坠中看见无数个自己：给含晚语植入记忆的科研员，在虚拟世界追杀沈可溶的杀手，还有抱着暮雪尸体哭泣的少年。每个幻象都在重复同一句话："你才是系统的源代码。"

量子海深处，含晚语正被蓝鸢尾花海吞噬。每片花瓣都是一段被篡改的记忆，花蕊里囚禁着历代主神的意识残片。她折断花茎时，汁液喷溅成沈可溶的脸："你以为挣脱了囚笼？不过是跳进更大的培养舱。"

突然有双手撕开花海。浑身是血的周暮归捧着破碎的怀表，里面的蓝鸢尾标本正在燃烧："毁掉核心！暮雪的源代码藏在......"

话音未落，花海深处射出数据荆棘将他钉在半空。暮雪的机械体从花蕊中升起，蓝鸢尾根系在她心口编织成主神王冠："该谢幕了，哥哥。"她抬手召出三千个世界的投影，"就让你们永远困在最爱的那段记忆里。"

含晚语突然轻笑出声。她扯下发间的蓝鸢尾，花朵在掌心坍缩成黑洞："你弄错了两件事。"黑洞开始吞噬数据流，"第一，我早就不是容器了。"

暮雪的机械臂突然开裂，蓝鸢尾王冠里飞出无数记忆晶片。每片晶片都映着含晚语在不同世界觉醒的瞬间，那些曾被视作程序故障的异常，此刻正在重组为新的代码。

"第二，"含晚语捏碎黑洞，量子风暴从指缝迸发，"真正的爱从来不是囚笼。"风暴卷起周暮归怀表的灰烬，灰烬中浮现暮雪真正的遗言——是串用蓝鸢尾汁液写成的坐标。

现实世界的地平线上，初代主神培养舱正破土而出。舱门开启的刹那，二十一岁的暮雪蜷缩在舱内，后颈插着沈可溶研发的神经导管。含晚语轻轻拔出导管，蓝鸢尾王冠在她头顶化为齑粉。

朝阳刺破云层时，周暮归腕间的纹身开始褪色。真正的蓝鸢尾从培养舱四周绽放，这次没有数据流也没有毒素，只是最普通的花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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