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身饲魔54·副本浮香织梦10

再睁眼时，文潇发现自己躺在一间古朴的房间之中，床帐交叠，各种摆设虽不富丽堂皇，但雅致舒心。

思思：娘亲，起来吃早点。

一个粉雕玉琢的女娃娃轻轻抓住她的手指摇晃，她粉嫩的手指，小小的，柔软极了，另一手握着一串糖葫芦。

还未等她惊异周遭的景象，温柔的男声在不远处响起。

离仑：思思，爹和你说过，不要打扰娘亲休息。

他的双眼缠着一段白绸，与他倾泻的墨发形成极强的反差。

此刻他坐门槛上，抚摸着脚边的白兔，日光洒在他的脸庞，哪怕看不见他的双眼，她也可以想象出他温柔的眉眼。

这是她从未见过的离仑，日光下的他宛如神祇，平和宁静，哪怕失了双眼，周身流淌的也只有静谧。

离仑：醒了？

她赤足来到他的身边。文潇的手指抚上白绸，光滑的绸缎擦过她的指腹，而他仰头与她对视。

她望向他，似乎见到了那个，曾经处于黑暗的自己。从前的赵远舟，是否也如此刻的她一般，望向曾经的文潇？

文潇：嗯。

她久久才发出这样一个声调，随他一同坐在门槛之上。院子不算大，摆放着藤椅和秋千，中央是盛大的合欢树。

文潇：你的眼睛？

离仑：怎么，睡迷糊了，我自小都看不见的。

他的手指自然地为她束起墨发。

离仑：不过幸好它是盲的，才哄得你做我的眼睛。

在他的叙述中，自己虽双目失明，但在多年前与她相识，二人约定终生，并养育了思思。

思思：爹爹，又在讲这个老掉牙的故事。

思思从身后抱住他的脖子。踉跄之间，他的怀中掉出一个木簪，上头雕刻着什么，似乎还未完成。离仑赶忙将它塞回袖中。

他宠溺地将孩子抱至身前，点了点她的鼻尖。

离仑：这是我与娘亲的故事，再这样说，爹爹可要生气了。

思思的笑声如银铃般清脆悦耳。

思思：爹爹不气。

思思亲了亲他的侧脸，又快速偏过头贴在文潇的左脸，随后不好意思地跑开。她在院中和小白大黄玩耍着，而他们就这样望着那些小小的身影。

文潇靠在门框上，二人的影子映在平坦的地面上，日光把它拉得很长，紧紧贴合在一起，似乎永远这样亲密，不会分离。

他们仿佛真成了寻常的恩爱夫妻，她看着身旁的离仑，笑容对现在的他而言，好像是再寻常不过的事。

原来这才是他一次次陷入轮回的原因，他最舍不下的东西。

离仑：离仑。

离仑：你一向都唤我小离的。

他抬手将她的碎发别入耳后。

文潇：那你呢，唤我什么？

离仑：自然是……夫人。

他的眼眸微动，她能看到他的迟疑和一丝皲裂，他意识到什么。

离仑：夫人，你最爱的山楂糕好了，我去拿给你。

文潇：好。

文潇向着他微笑，离仑走进屋内。他转头望了一眼那个日光下的背影，此刻的她似乎真正觉醒，不再是小山村那个叫若云的丫头。而是他不知姓名的山神姐姐。

思思：娘亲，明日便是思思的生辰，娘亲会送思思什么呢？

思思自远处奔来，一跳一跳的，两个小辫晃动着，像一只粉色的小兔。文潇抱住她小小的身子，将脸贴在她柔软的头发上。

文潇：思思想要什么？

思思：思思想要一个很好看很好看的纸鸢，和一盏很好看很好看的灯笼。

思思的手指比划着，有些搞怪。

思思：思思的生辰恰好是花朝节，这样我便可以白日拿着纸鸢与他们同游。

思思：晚上就和爹娘去河边放灯。

文潇：好呀，那思思有没有告诉爹爹呢？

思思：思思只告诉娘亲。

思思凑在她的耳畔轻轻说道。

文潇：万一爹爹没有送给思思想要的，怎么办？

思思：不会的。爹爹最懂思思，也最懂娘亲了。

夜晚，文潇倚在栏杆处，看着天上的一轮圆月悬挂于天际。离仑将一件披风罩在她的身上。

离仑：天还是有些微凉，莫要染了风寒。

文潇握住他的手。

离仑：小离。

离仑：怎么了？

文潇只是摇头，她的脸上挂着恬淡的笑。

文潇：谢谢你。

离仑见她疲惫的模样，在她身旁坐下，他的手指轻轻揉按着穴位，想让她放松些。

离仑：是思思惹你烦心了吗？

文潇看着那轮圆月，好平静的月圆之夜。没有杀戮，没有纷乱，没有欲望。

文潇：只是觉得，这样的日子真好。

离仑：那我们，便这样过一辈子。

离仑环住她的身子，文潇就这样靠在他的胸膛，闲适安逸。

回到屋子，离仑用藤条编织着灯笼，而文潇一笔一画绘制着纸鸢的图案，思思说的没错。

他最懂她们的心思。

离仑眼睛瞧不见，只能摸索着制作，藤条细小的刺划破他的指尖，文潇举起丝帕，轻轻拭去鲜血。

离仑：怎么这样不小心。

文潇：无碍的。

他的手指覆在她的手背，淡笑着安慰道。烛火之下，他的身影慢慢融进她的眼眸。

身旁人已经熟睡，文潇却举起烛火，慢慢向着某处走去。离仑感受着她的离开，伸手抚摸着身旁空荡荡的位置，那里是她渐渐消失的温度，只是轻叹一声。

屋子后边有两间上锁的房间，文潇取下发饰，抽出其中一根银线，在锁芯试探。片刻之后，铁索打开，掉落在地。

她想要推开房门，却被一股巨大的力量阻止，四周刮起猛烈的风，将她手中的蜡烛掀翻。

她取出袖中的摘星，在上头刻上符文。猛地与之对抗，啪嗒一声，房门大开，大风裹挟着灰尘席卷而来。

文潇不住地咳嗽。片刻之后，两扇古朴的门大开着，月光慢慢流淌，使她看清了其中的一切。这背后的一切，如她所料。

文潇躺回床上，离仑的手重新搂住她的肩膀，没有说话。只是在碰触到她冰冷的双手之后，将被子往上拉，将其盖住。

她知道，自己方才的一切瞒不过他。但他什么也没问，是不愿面对，还是信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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