攻略失败以后·一枚子弹

文潇再度醒来时，发现自己眼前蒙着黑布，身后是柔软的床垫，自己手腕处似乎束缚着铁索，颈间套着什么，随着她的每一动作，都发出清脆的声响。

  庄园之中遍布监控，他独自在监控室中，描摹着她的一切。离赵二人的出现和死亡，刺激着卓翼宸敏感的神经，撕开了他自欺欺人的伪装，将他的阴暗与丑陋，曝于日光之下。

  许久之后，眼前的黑布忽然被粗暴地扯开，卓翼宸的身影映入眼底，他托起文潇的脸庞，将她从床上带起。

  他一手托着她纤细的腰身，不让她倒下，一手摩挲着她的肩胛。冰冷的指尖在身后游走，她又一次与系统失联。

  “你的身边，终于，只有我了。”他的手指拨开她额前的碎发。潜藏其中的那双眼睛，疑惑、算计，却独独没有退缩。

  铁索发出铮铮的声响，文潇随性将双手举到他的眼前，神情自若，“卓翼宸，放开我。”

  她的双手被铁索紧紧缠绕，微红的眼角泛着潮湿的水汽，宛如华美铁笼里，泣血而唱的雀鸟。

  “挺适合姐姐的，不是吗？”他的手指卷着她的发丝，轻轻拨动着金属链条，“每次都忘得一干二净，像一张白纸般地引诱，简直坏透了。”

  文潇心中大概对真相有了模糊的判断，他的疯狂似乎早有预料。“可以和我说说，你和她的故事吗？”

  “她不就是你吗？”

  “至少，不是现在的我。”

  “让我想想，我们第一次相爱是什么时候呢？是我将你从海边救起，失忆的你将我认作你的男友。”

  他的眼眸逐渐黯淡失神，似乎陷入回忆。手指猝不及防地扣住唇瓣，“姐姐，这个游戏好玩吗？让你一次又一次……”

  “或许吧。”文潇的笑意味不明，卓翼宸的双眼在不忿中渗出泪水，他俯身靠近，直至二人的前额相抵。

  他的血液里燃烧着污秽，罪恶深入骨髓。糜烂的爱意诱导着深埋内心的恶意，交织着疯狂与爱意，最终令他成为，与他们相似的野兽。

  他的泪滴落在她的唇角，而她却不甚在意。为何被困者无畏，囚人者无助，这究竟是为何人准备的华美牢笼。

  “你们三个曾计划了什么？”

  “婚礼的前一天，他们绑架了你。当我找到你时，才发现，他们的目标是我。”

  “那天，他们说了很多……我才明白，一切，只是你的欺诈游戏。”

  后来的一切，凭借模糊的记忆，她大概有所了解。他们将她囚禁，使用的身体又因为bug没有死亡，导致她无法脱离，无法返回空间。

  无奈之下，她再次像他求救，因为他似乎更容易动摇。她要他杀了自己，他没有答应，但还是这般做了。

  “你还是救了我。”

  “我只是，想杀你。”

  文潇没有反驳，对于他的理由，她没有任何兴趣。报复也好，自欺欺人也罢，在她眼里，都不相干。

  他带来了那束茉莉，结束了她的生命，包括荒诞的一切。到此为止，这个世界的一切就该结束。

  为何落入周而复始，这才是一切问题的症结。这大概，只能问问那藏在背后之人。

  文潇手里的铁丝撬开锁扣，她从一开始就没有被迷晕。手里的铁索缠住他的咽喉，死死地勒住他的脖颈，令他不能呼吸。她尤其厌恶那种不被自己掌控的感觉。这么多轮，总该轮到她反杀了。

  她一把甩开他的身体，赤足下了楼梯，卓翼宸从口袋里掏出一柄手枪，对着半空鸣枪示意，但她仍没有停下脚步。

  他扣动扳机，子弹击中小腿，鲜血渗出，剧烈的疼痛令她倒地。

  “宿主。”耳畔传来小白的机械音。

  “给我兑换一把枪。”文潇负于身后的右手多了一把枪支。他慢慢靠近，文潇只是一点点后退，试图让他卸下防备。

  他的手死死揪住她的衣领。再美丽的花朵也会腐烂，只有死亡足够恒久。

  和他一起死去吧。若是二人的身体能一起埋进土里，再让白雪覆盖其上，那将多么美好。

  文潇举起手枪，二人枪口同时对准彼此，扳机扣动之后，只有一声枪响。

  文潇看着他的身体倒地，包裹着衣物的胸口快速渗出鲜血，落在地板之上。

  “为什么不开枪？”

  “杀了你，又如何？”卓翼宸的目光越过她，望向架子上的茉莉。“其实，你带给我的，远多于拿走的。”

他浑浑噩噩的一生，在遇到她的那一刻，才豁然开朗。

  “我们之间……很公平。”

  文潇看着他垂下的手指，心头思绪万千。她是虚伪的欺诈者，她的谎言周而复始。她不知道拥有记忆的受害者，如何能说出‘公平’二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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