秘密

你说你不懂爱，所以我就成了不懂爱的牺牲品。

……

月光洒在老旧的石桥一侧。

形成了明显的光暗交界线，桥下杂草丛生的岸边。有老鼠，昆虫……在爬。

紧紧蜷缩着身体，以此御寒的女人慢慢翻身，面向那条布满了浮萍的河。

老鼠受到了惊吓，本能地四处逃窜……

女人没有时间的观念，总是痴痴地盯向这如同变戏法般的天空。

白昼与黑夜相互交替，一天也就这么过去了。四季相互交替，一年也就这么过去了。

她缓缓睁开紧闭的双眼，目光呆滞。

侧脸紧贴着冷硬的石头，上升的河面早已浸湿了她身上的衣物。

一条被染黑了的，短袖连衣长裙。裙摆应该被裁剪过，使其刚好至膝盖下三厘米的位置。

是以前的老款式了，胸口处绣有装饰用的‘牡丹花’。

女人微张着嘴，发白的嘴唇有节奏地微微开合。片刻后，她的右眼溢出了眼泪。

顺着引力流进了左眼，还等不及积累，眼泪如同破堤洪水般一发不可收拾。

冷硬的石头很快被沾湿许多，轻微反射着皎洁的月光。

此时的她还没注意到，自己的身体在潮湿冰冷的泥土中又下陷了许多。

左臂几乎完全陷入了泥土。……

突然，女人的肚子传来尴尬的声响。

她正亲身体会着眼花耳鸣的感觉，。女人本可以忍受这饥饿之苦，脑中却不受控制地回味着白天一位路人施舍给她的一块肉松面包的味道。

她的口中下意识地分泌出大量唾液，被其猛地一口吞下。

女人再难以忍受，翻身趴着，爬向桥下岸边最阴暗潮湿的角落。

一把抓下石头上滋生的青苔，然后拼命地往嘴里塞。仿佛在吃什么人间美味一样。

她不停地抓取着青苔，就连头顶上，能勾到的石拱内侧的青苔也没放过。

苦涩在这一刻变得异常的香甜。

女人吃得狼吞虎咽，青苔吃完了，就拔身边的嫩草吃。

她丝毫没有放过这些‘唾手可得’的‘人间美味’的想法。

饥饿让她变得些许疯狂。

尽管肚子已经感到微微饱胀，可她还是感到很饿……

有的杂草长着锯齿状的边，在反复抓拿下，不出意外地割伤了女人的手掌。

女人却乐此不疲，极力地啃食着杂草。

倒不是她没钱，只是她不愿意浪费时间去有些距离的商店。……

倒映着月亮的河面，微风激起层层涟漪。一个婴孩巴掌大小的玻璃瓶，在河面上漂浮着。

随着微风的推波助澜，慢慢地漂向远方。……

还在用餐的女人不经意间，斜眼瞥见这一幕，顿时一滞，松开杂草，双手立马摸向脖子。

她还来不及迟疑，连滚带爬地往河面跑去。很快，女人的半截身子就被河水淹没。

其紧张的神色，反映出了那个瓶子对女人的重要性。

她固执地往河的中心游去，抬起极力挺直的双臂一通乱抓。

女人的每一个动作，都会激起河面上不同幅度的涟漪。小玻璃瓶子只会离她越来越远。……

她越努力靠近，换来的都是离它越来越远的结果。

平时看上去短短的距离，此时也变得如此的‘遥不可及’……

“……”

女人瞪着眼睛盯着瓶子，随后猛吸一口气，一头扎入河面下。

眼睛强忍着刺激，双脚用力蹬水不让自己沉下去。只将双手伸出河面去抓。

想法很好，可惜女人太过急于求成。呼出几个水泡后，仅存的氧气也所剩无几……

‘我要……拿回来……拿回来！……那是……那是小暖的……拿回来啊！……’

人的意志力，是很强大的。

出生于英国牛津的斯蒂芬·威廉·霍金，就是一个很好的例子。

更何况，此时女人的处境犹如生死攸关的情况下。

她惨白的脸上露出了可怕的表情，开口灌了几下河水，眼睛也在河水的刺激下变得通红。

‘……给我……回来啊！’

女人纤细白皙的双腿不经意间爆发出了惊人的力量。……

让她在河中，一举一动如同美人鱼般轻盈。虽然，没有那么优雅，但也足够。

她下意识地调整身体的动作，去配合着双腿。短短一瞬便游近了河面。

右手猛地举起，突破河面，顺利地抓住了那个小玻璃瓶。

女人的上半身也顺势突破河面，她一手抚开粘在脸前的头发，急忙检查小玻璃瓶的情况。

万幸，没有任何损坏，软木塞子也只是浸湿了而已。里面的物件还完好无损。

“呼……”

女人顿时长松一口闷气，忍不住剧烈咳嗽起来，抬手拉出嘴里的一些水草。

将小玻璃瓶紧紧捏在右手掌心，她慢悠悠地上了岸。

湿漉漉的身体精疲力尽地仰躺在湿润的泥土上，很快下就陷了一些。脚踝以下，还泡在河里。

女人此时已经感觉不到冷了。

默默地抬起右手，泛红刺痛的眼睛紧盯着小玻璃瓶里的物件。

见其完好，更加惨白的脸上，情不自禁地露出了心安的微笑。

后又不停地轻喘着，头一偏，边咳嗽，边毫无保留地将反胃的河水吐出。

右手抓紧了瓶子，无意识地下垂，不巧手背刚好碰到被遗弃的红砖。

重重地砸在上面，留下了些许血迹……

女人只觉全身四面八方地涌上难忍的疼痛，和精疲力尽的感觉。……

旋即，她的意识渐渐模糊，沉沉地昏睡过去。……

……

简朴的半米高的石炕上，铺着一张等长的，黄竹编制的凉席。

其上，昏迷当中的女孩缓缓恢复了意识，茫然地看着眼前陌生的环境。……

她后知后觉地注意到新，自己的双手被反绑在腰后，双脚也被紧绑着，动弹不得。

女孩的眼中流露出惊恐之色。

她想挣扎，却怎么也使不上力气。晕乎乎的脑袋几乎不能思考，完全依靠着身体的本能，才能稍微做出逃跑的动作。

她想开口求救，却被一段黑色胶布封住了嘴唇。

薄薄的凉席盖在冷硬的石炕上。女孩的身体与之相接触的地方，被压出了些许发红的印子……

这时，安静的房子某处，传来钥匙扭开铁锁的声音。接着，铁链撞击着木门。

大门被粗暴地推开，掀起一阵凉风。走进来一个矮小瘦弱的大叔。

眼神怪异地盯着女孩，反手关上木门后，慢慢地靠近石炕。

女孩面朝木门侧卧，眼见那大叔越来越近，自己却连后退和呼救的力气都没有，不禁心如死灰……

紧闭的双眼，是她最后的挣扎。眼泪受到挤压，从眼角溢出滑落。

大叔来到石炕旁，先是从头到脚地看了一遍女孩的身体，呼吸渐渐急促。

他屏住呼吸，抬起肮脏的双手，轻轻掀开女孩的裙摆……

后者内心不禁生出了一丝后悔。后悔自己穿了jk裙。

见女孩没有反抗，大叔的动作也是越来越放肆，泛红发烫的脸上露出了让人恶心的猥琐表情。

“不要！……”

一直站在旁边，看着全程的连衣裙女人，撕心裂肺地大喊了无数次。

那大叔却充耳不闻。

女人又扑过去，想要从他的手中拯救女孩。无奈的是，自己的身体无法与之相触碰，竟是直接穿过了大叔矮小的身体。

女人不死心地反复攻击大叔，却都是一样的结果。……

她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这一幕。无能为力。

张着嘴唇，却感到一股闷气堵在胸口，带来难以忍受的窒息感。

女人痛苦地跪倒在原地，眼中流出不甘的痛苦泪水……

她原本低下的头又突然抬起，紧紧盯着大叔恶心的脸庞……。眼神仿佛能杀人一样。

她瞪着双眼，全身都在用力，粗糙的地面被其十指擦出血迹。

胸口积压的闷气，此时顺着女人的呼吸往上冲……犹如一座等待时机而喷发的火山一样。

千言万语，在这一刻却被其汇集压缩成短短的两个字：“小暖！……”

……

微弱的白光眨眼间变强。随后将眼前的一切毫不留情地吞噬殆尽……

周围的环境依然很陌生。

飘远的思绪重新回到女人纤细的身体，带来强烈的反差感。

石炕上的女孩，旁边恶心的大叔。还在不停地给女人施加压力。

她下意识地流出眼泪行，很快就沾湿了白色的枕头，留下大片明显的痕迹。

“你醒了？”

清脆淡漠的声音，猝不及防地打断了女人的愣神。

“……”她缓缓偏过头，阳光透过窗户打在床头，她不得不眯起眼睛，露出询问的表情。

“这里是医院，你昨天晚上昏倒在‘雁湖桥’下，”陌生女孩快速打量了一遍女人的身体。

比较起昨晚上的死人的惨白，现在倒是慢慢露出了活人的红润。

“看来你恢复得不错，医生说你没什么大碍，就是力竭了而已。”

“……谢谢你。”女人的声音异常的沙哑，应该是昨晚呛了好几口湖水的缘故。“请问你是……”

“我叫吴玥，刚好路过那边。”女孩随口答道，坐在一旁的病床上。

“医生很快就来，你先好好休息吧。”

“……”女人轻笑一声，呼吸机内壁起了一层薄雾。她双手撑床，突然坐起，抬手就扯了右手背上的针管。“我没事的。”

她云淡风轻地扯掉身上的管子，解开病服的第一颗纽扣。

吴玥提起腿边的一个纸袋，递过去。“你原先的长裙湿透了，所以我把它送去了洗衣店，又给你买了一条。”

“……”

女人一愣，迟疑了片刻，还是接下了。“谢谢你，我等会儿把钱转给你。”

“嗯。”吴玥轻轻点头。

医生开门进来，正巧碰见女人解开全部纽扣，裸露双肩的春光。

“啊！，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医生急忙低头，退了出去。顺带把门也拉关上。

女人没有介意，继续手上的动作。吴玥则坐在原位，默默地看着。

她注意到，女人的左肩后面，有一只简笔的青色蝴蝶纹身。

……

乘坐地铁到‘翻身’，去到公交站等24路，四十多分钟的车程后。下车再走大约半小时。

就可以看到矗立在路边的石碑了。‘雁落镇’。

只是缺于管理和打扫。石碑周围的杂草都快将其完全淹没。

这个小镇，因‘雁湖’而出名。

湖中心有一个直径四米的小岛。据说是一块大石头经历时间的打磨而天然形成的。

只是光秃秃的，显得很刺眼。于是当地人就撑着小船过去，在岛上撒下些种子。

其上的唯一一棵柳树的年纪，少说也得一百岁了。

再加上这个地方冬暖夏凉，很快便吸引了一些迁徙的候鸟。

起初是几只大雁，后来，雁子越来越多，在某种意义上，也算是给那个石岛增添了几分色彩。

当地的一些有头脑的人，从中看到了商机，开始着手以大雁为主题的推销。

如：‘沉鱼落雁’，主菜是水煮鱼，把配菜改成大雁的形象。

初期的成效非常好，其他人也纷纷效仿。大雁吉祥物，大雁型的装饰，大雁型的美食……

再加上每年大雁都会过来，这条湖也因此得名。小镇也在不知不觉中换了名字，变成了旅游地。

百度上还留有三年前，‘雁落镇’的宣传海报。‘雁子回时，终有归期……’

“你为什么想来这里啊？”

女人缓缓走在前面带路，吴玥‘乖乖’地跟着，双手插在衣兜里，颇有些好奇。

“……”

“要是周末想出去玩儿，去那些网红打卡地就好了呀。”

“那样就太没意思了……”吴玥轻轻踢飞一块石子，敏锐地注意到路边有什么东西存在。

便快步走过去，伸手抚开层层枯叶，浅浅的脏水洼中有一个大雁公仔。

婴孩巴掌大小，材质是常见的橡胶。样式倒是没见过。

她将其拿起，放在餐巾纸上仔细擦干，然后放在右手掌心上端详。心中莫名的对它产生好感。

“……那是六年前，雁落镇的纪念品。”女人拐个弯，没见到人，便倒回去找，顺口道。

“六年前，”吴玥边说边起身面向她，“这里还很火吧？”

“……”女人一愣，旋即惨然一笑，身体突然失去平衡，靠站着一面围墙。

“当然了，雁落镇可是火了近十年呢。”

“……”吴玥安静地在旁边听着。

“可惜三年时间，变得如此凄凉，很多人都搬离了这里。生怕那样的事会落到自己的头上。”

女人的表情肉眼可见地变化，刚恢复的红润又焉了下去。

吴玥回想起这一路上，被遗弃的关于大雁的东西。‘断掉翅膀和头的雕像’，‘被踩进杂草里的纪念品’，‘泡在污水洼里的大雁玩偶’……

就像一个个里程碑，见证了这个小镇的‘繁荣’和‘衰败’……

“什么事？”

“这个镇子小，再加上客流量多的话，就很容易发生事故，其中……”女人的眼神变得伤感起来，“就不乏会有人贩子。”

“传闻是这样，可有人失踪或是被拐卖吗？”吴玥与女人并排靠站着墙壁。

“……”

后者叹了口气，似乎并不想说太多，眉头轻皱。“反正，那些人也只会把失踪的村民怪罪到人贩子头上。”

吴玥感觉到气氛的微妙变化，快步追上离开的女人。

“那‘雁湖’是怎么回事？”

两人沿着小路拐个弯，很快走到了山腰。从这里可以看到‘雁落镇’的大概样貌。

“呵，”女人冷笑一声，没有分出视线去看左侧的湖。“‘雁落镇’衰落的这三年，村民可没少在‘雁湖’里倒垃圾……”

“……”

“毕竟它也失去了价值，这些村民也自然开始厌恶它了。”

女人停顿了一下，说了一句后，便止住了。若真要深挖，几天几夜也是说不完的。

“……”吴玥若有所思地看着女人的背影。

颜色和样式都和原先那条裙子无异，只是这条裙子更加贴合她的身体。展露出迷人的曲线。

原先的裙子很显然大了些，吴玥为她换衣物的时候，察觉了这一点。而且……

“我们到了。”

女人看了眼身后跟着的女孩，笑道：“体力不错啊，这都不喘？”

吴玥双臂撑着类似篱笆的矮墙上，猛的喘了几口气。这里离山脚，大概有四层楼高。

‘谁这么闲，弄这么多石阶的？’

“哈哈，等会儿哈，阿姨做好吃的补偿你。”女人走过来，拿掉粘在吴玥头发上的枯叶。

接着，转身走进瓦房。

‘李闯，帮我查一下雁落镇的资料，尽快发给我。’吴玥背对着瓦房，掏出手机发微信。

‘好。’

吴玥揣好手机，看着‘雁湖’，脑中却着另外一件事。

昨晚十点二十一分，吴玥在‘雁湖桥’发现昏迷的女人。随后拨打市医院电话。

一直到今早九点一十五分，女人醒来。

这本是稀松平常的事，吴玥本来也打算把她送到医院后就离开。

可偏偏……

“请问一下，你是病人家属吗？”医生走过来问道。

吴玥轻笑道：“她的孩子在外地读书，我是她家的亲戚的孩子，可以联系到她的家人，请问有什么事吗？”

“……”医生皱着眉头，看了眼手表，应该是没有多余的时间浪费。“病人的其他情况还好，可偏偏就是双腿的细胞严重坏死……还请做好截肢保命的心理准备……”

“……怎么会这样呢？是剧烈运动造成的吗？”吴玥抬手拉住医生的手臂。

医生有些不耐烦地道：“不可能，就算是一个人，没日没夜地跑步，也不可能会让腿部细胞坏死成那样，更别说这个病人这么瘦弱的样子……”

听着医生斩钉截铁的语气，吴玥松开了手，似乎也在心里认同了医生‘截肢保命’的建议。

但这毕竟是大事，必须要女人的家属在场，所以吴玥就干脆留下，等她醒过来。

今早，见女人跟个没事人一样下地，吴玥本以为先前的建议是医院‘讹钱’的套路。

可医生和护士那如出一辙的，如同见鬼般的眼神……

不由得让吴玥心里矛盾起来。

‘她的腿应该是严重到了截肢的地步，可为什么……’

吴玥眉头轻皱，情不自禁地掏出手机，拨打了李闯的电话。

“喂？二小姐别催了，正在查着呢。”电话那头传来键盘被敲击的声音。

吴玥反应过来，“奥，不是催你……”刚想挂断，却又想到不如刚好问一下。

于是看了眼瓦房，从窗户处冒出做菜时的烟雾。吴玥快步走到矮墙外。

“先等一下，问你个问题，如果一个人的腿部细胞严重坏死，到了截肢的地步，是什么原因啊？”

“剧烈运动呗。”李闯脱口而出地说。

“不是啊。”吴玥反驳道，“医生都说不可能会通过运动就让细胞坏死成那种地步啊。”

“二小姐，”李闯不慌不忙地说，“细胞坏死，简单来说就是非自然死亡，那就是外界的原因。如果把一个人比作一个细胞的话，那么突然让那个人没日没夜地高强度工作，那他也会猝死的对吧。那同理，细胞突然坏死严重，那很大可能是让其高强度地工作引起的。”

“……”

“那么，这样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举动，换来的好处，就是那个人在一段时间里获得了惊人的体力。”

“……”吴玥的表情越发的凝重。

“比方说，”李闯喝了口咖啡，继续说道，“那人突然变得像博尔特，刘翔一样。”

“……短时间获得很强的运动能量么。”吴玥喃喃自语，忽觉肩膀被拍了一下，顿时紧张地把手机背在身后。

“吴玥，饭菜做好了，来吃吧。”女人笑道，悄悄移动脚步，想要看吴玥的背后。

“诶，那边是什么呀？”吴玥右手拿手机，伸出食指指向雁湖东南方向的一座山。

女人见没什么异常，耐着性子道：“那是座坟山，这里的村民，老一辈大多都会想要埋在那儿。”

“这样啊。”吴玥轻点头，顺手把手机塞回衣兜。到底挂了没有，她也不知道。

女人带着吴玥走进瓦房，右侧有扇门，走进去，应该是她家的客厅。

饭菜就摆在炉子火上，全是肉类。红烧肉，红烧鱼，糖醋排骨，爆炒牛肉……

“来，快坐下，”女人一边为吴玥盛饭，一边招呼她坐下。

见全是肉菜，吴玥也忍不住在心里叹了口气。‘这顿吃完，要跑多少圈才可以呀。’

她刚接过饭，女人就拿起筷子，一样一样地为吴玥夹菜。

“那个……，阿姨，不用这样的，我会不好意思……”

然而，女人充耳不闻。继续为吴玥夹菜。“来，多吃点儿，看你瘦的……，别委屈了自己……想吃就吃……我，我再给你做……”

说着说着，女人的眼睛泛红湿润起来，每眨一眼，眼泪就会落到菜里。

吴玥不好拒绝，苦笑着开吃。

完事了，还不断地打饱嗝。吴玥走到外面，怕消化不良，来回走动着。

心里暗自决定：‘明天有得跑了……’

有些欲哭无泪，却不表现在脸上，见女人跟了出来，对其笑道：“多谢招待了，非常好吃。”

女人抬手在她的头顶上轻轻揉了揉，笑道：“你喜欢就好。”

“嗯嗯。”

“……”女人的手还放在吴玥的头上，一矮一高的反差，让画面诡异起来。

吴玥往后退了一步，掏出手机看了下时间。“已经一点多了，我还有事，先告辞了，下次再见。”

发愣当中，依依不舍的女人听到时间，顿时回过神来，似是想到了什么，露出松了一口气的感觉。

“诶你等一下。”

女人叫住走出矮墙的女孩，急忙从瓦房里拿出手机。

“欠你的钱忘了。”

“那……，好吧。”吴玥迟疑片刻，见女人那不容推脱的眼神，也是无奈地笑了笑。把医药费和洗衣店的账单发给了她。

“好了，过去了。”

女人双手捏着手机，不动声色地走出矮墙，面向女孩。

“诶，多了。”见她发了三千，吴玥一边提醒，一边心算多出来的部分。

“……”

女人微笑着盯着吴玥的脸，突然上前一步，张开双臂紧紧将其抱住。随后，无声地哭了起来。

“谢谢你……吴玥。真的……谢谢你。”

……

女人走进瓦房，脱下长裙，在黑暗中换上银灰色的运动装。

接着带上一顶白色鸭舌帽，背上一个黑色的挎肩包。仔细地锁好门后，快步离开。

“……”

在她身后，吴玥正靠坐在瓦房前的大桑树的树枝上。默默地看着她逐渐远去的背影。

“知道你还没挂，说话。”吴玥拿起手机贴近耳朵，没好气地道。

“哈？说啥？”

“刚才的那个女人，你感觉有没有问题？”

“……”李闯抬手挠了挠头发，淡淡地道，“问题是有的，但是我没什么兴趣。”

“她双腿坏死的细胞，连医生看了都摇头，结果睡了一觉，今早九点就没事了，这又不是金刚狼，问题太大了啊。”吴玥吐槽道，敏锐察觉到李闯突然停顿了一下，又开始了敲击键盘。

“那二小姐你想干嘛嘞？”

“……我想干嘛？”吴玥捏紧手机，顺着树枝跳落地面，然后快步走到瓦房门口。

“你会开锁吧，教我。”

“……不会。”李闯斩钉截铁地道。

“少来，”吴玥没好气地回怼，“还有你不会的？赶紧教我。”

“……”李闯无语了片刻，有气无力地道，“二小姐，你说昨晚遇到那女人的时候，她周围有什么类似于包包的东西吗？”

“……没有。”

“那就好办了，你去找找那女人家门口，石头堆，篱笆地里，窗户上，都去找一下。应该会有钥匙的。”

“……”

吴玥怀疑地去找，突然想起来，女人在近瓦房前，在木门处停留了一会儿。

她猛地看向门槛处，有一道新鲜的痕迹。蹲下去抓，拔出一个木屐。

钥匙就在缺口里面。

“真的有啊？”吴玥赶紧试了一下，果然打开了。“可以啊，你怎么会知道的？”

“分析啊，那女人大半夜地穿没有口袋的长裙在外面，”又没有包包之类的，那贵重物品就可能在家里面，她出来锁门的话，钥匙就会放在固定的地方啊。”李闯忍不住打了个哈欠。

“就你最聪明。”吴玥隔着手机白了他一眼，走进瓦房。

“二小姐，你这可属于私闯民宅啊。这么勇？”李闯忍不住提醒道。

“我进都进来了，好了，你别说话了。”吴玥把手机揣回衣兜，反手关上木门。

摸索着打开墙上的开关，节能灯的白光照亮了房子。

看起来倒是有些年头了。

她没期望过能找到什么，心里的疑惑解开了八分。剩下一点卡在那里，让她很难受。

“……这要让老爷和老夫人知道了，二小姐你就惨了。”听到吴玥翻东西的声响，李闯不禁笑道。

“所以你要管好自己的嘴，不然我让姐姐教训你噢。”

吴玥带着一次性塑料手套，仔细地翻动着卧室里的一切。

却没有什么收获，她坐在床上休息着，目光转向化妆桌上的一个灰色笔记本。

吴玥有种预感，掏出手机将其中的内容一一拍下。

然后将一切复原，轻手轻脚地走到外面，放下钥匙，重新塞上木屐。

“找到了？”

“……没有。”吴玥摇了摇头，拿出手机贴着耳朵。唯一的收获，那些照片应该算吧。

“不怎么气馁嘛。”李闯打趣道。

“因为，期望越大，失望就越大。不报有期望，就不会有失望。”吴玥淡淡地道。

“那你让我查的东西……”

“你赶紧的，给我查！”

“……好嘞。”李闯无奈地摇了摇头，将自己查到的资料整理好后保存文件，当即发了过去。

“OK，辛苦你了，拜拜。”

“诶不是，你……”电话传来盲音，李闯愣了愣，哭笑不得地将咖啡一饮而尽。

接着，掏出手机。取出卡槽，打个响指，左手凭空出现了一张电话卡。

插好后，将卡槽放回去。用卡2给一个号码发了一条信息。：见一面吧，今晚十二点，老地方，别迟到。

对方秒回：好。

“……”李闯将手机放回口袋，沉重地吐出一口气，闭着眼躺靠在椅子上。

然后，突然抬手把电脑关机。

空荡荡的房间，再次回归寂静与黑暗。他如同死人一样，平躺在地上。

……

当揭开谜团的那一刻。秘密，也就失去了存在的意义。那……会被主人嫌弃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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