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新联盟时代(噩兆之翼篇)

新元历6月7日午夜

晟州共和国 鲁威斯火山口

在晟州，夜晚从来都不是由沉寂的黑暗先笼罩起人们的睡眠而开始的，伴随着山顶渐渐冲天而出的阵阵亮光，被朦胧雾气与尘灰所嵌套的夜空逐渐从死寂的深灰色变得翠绿和明亮，在一阵轰鸣声中，人们知道庇护和养育它们的生命之山迎来了她在午夜的最后一声长息。若是从山顶向下俯瞰过去，便会看到环绕着火山周围的像火星一般琳琅满目的万家灯火，而耳畔，仿佛也萦绕着夜市中繁忙热闹的烟火之声。

在千米高空之上，夜色是我最好的掩护，我围绕着已经沉沉睡去的火山口盘旋飞舞着，然后缓缓下降，最终落在一位老人和他坐着的折叠桌椅面前。

“来得这么准时啊。”面前这位长着两根已经被锯断的山羊犄角的老人不紧不慢地说道，他拿着一个玻璃茶壶，里面放着一些还没完全泡开的茶叶，正专心致志地给面前的两个茶杯倒茶，还没怎么变色的茶水上漂起一层厚厚的茶叶来。

“你要是渴得话就先喝，”枯木笑盈盈地把一个茶杯向前一推，“才刚泡没多久呢，不过既然已经泡进去里了，那不管在装在什么地方，最终都会溶在一起的。”

我向桌上的茶杯伸长了脖子过去，小心翼翼地侧过硕大的龙首，用坚硬的牙齿叼起茶杯，然后迅速仰起脖子，把一整个茶杯含进口中，最后，把一个空杯子吐到桌上。

“真是不优雅，”枯木望着桌上那只布满粘液的杯子细抿一口茶水说道，“就连喝茶都不肯变成人型吗......”

“第一，我认为优雅这种形容词一直以来都只是人类去定义的，对于我这种非人的生物，怎样才算优雅可不是由你们说了算，第二，我暂时不想让任何人看到我的那个形态，而且即使我真的如你所愿，那我想我也会把茶杯整个塞进嘴里。”我脖子上的发声器械不紧不慢地解释道。

“好好好，我知道了，咱们还是聊点别的吧。还真是好久不见了，今天咱俩还是好好叙叙旧吧。”枯木含笑望着山下的夜市灯火说道，“最近过得怎么样呀,扎克斯老友？”

“你要是再说一遍那个名字，我会毫不犹豫地催眠你跳进火山口里，”我戏谑似地威胁道，“最近挺好的，脱离了一切外在环境的约束，只是去实现自己想做的事情，这样的生活没人会觉得累吧。”

“那还用说？不用瞻前顾后的人实在是太少了，不过我可一点都不羡慕，有那么多人的担子扛在身上，至少还是有点充实的满足感。”

“你还真是爱他们呐，”我顺着枯木的目光向火山下面看去，像混沌时代之前神话中的众神俯视奥林匹斯山下的渺小众生一般。“衷心希望你们的梦想能够实现——你的，还有那个死人的。”

“我只是想在人类和伊露亚人的夹缝中守住这一方美丽脆弱的乐土罢了，到底我们的梦想能不能实现，反正我是看不到喽，战争结束了，一个辉煌的时代也落幕了，混沌将会长久地取代秩序，未来究竟会怎么样，我想只有双子之神才知道吧。”

“话说，你就这么放心的把那个少年交给三塔市啦？先说好，对于一切我不感兴趣的事情，我只会当一个旁观者，也只乐于当一个旁观者。而且对于老友来说，我已经帮你帮得够多了吧？”

“哈哈哈哈......”枯木敲着桌子发出了爽朗而洪亮的笑声，“那是当然了，而且我从来都不需要为这个操心，我信任那个孩子，也认为他会干出一番事业，不过，他还是太幼稚和单纯了。”

“哦？一个从尸山血海里爬出来的人会像你说的这样吗？”我不解地问道。

“他还年轻，不应该一直困在这座孤岛之中，也是时候去见见世面了，有些事情，只是看书和听话是无法真正领悟的。”

“是吗？那我会好好地看着他的，尤其是在你死了之后，他会怎么样，这片乐土会怎么样。”

“你总是乐于旁观吗？感觉你是就连干那种事情也喜欢站在旁边看着的人。”枯叶笑着调侃道，“总有一天你也会踏上这张棋盘的，无论是作为棋手还是棋子，我们都无法真正解脱，不是吗？”

“那我会好好享受在这之前的时光的，”我一面说着，一面张开双翼，“而且，在我以身入局之前，我的布局就已经开始了。”

“这么着急着走啊?你接下来要去哪里，不妨说来我听听呗？反正接下来也没人来打扰我这个疯老头了。“

“去沃坦托尔前线，也轮到我去会会那位不自量力的皇太子了，在我走后，阿托米特利不久将会被混沌所笼罩，而在那之后，一位真正的王终将会踏着鲜血登上王座，不过，这一切一样是你活着的时候所无法见到的。”

“混沌是万物之母，是秩序的终极体现，它造就了我们唯一的王，也只有混沌，才能孕育出我们真正的未来......”离开的路上，我哼着一首古老的伊露亚小曲，据说是赞美他们的一位几千年前的皇帝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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