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灵根之谜

鼠妖大概也没见过会自己送嘴边的食物，怔了一怔，才想起张口来咬。

黎默急中生智，狠狠一脚蹬在门板似的大牙上，借着对冲的惯性滑开去，终于来到了花云莺预想中让他滚去的方向。

就是背部刮得生疼。

黎默顾不得缓过这阵疼痛，抬手握住师弟师妹们伸来的手，借力站了起来，几步跃进了人群的保护中。

“再来！”

不等黎默松口气，花云莺气势十足地大喝一声，又冲了上去。

黎默只得再次闭上眼引导自己体内的灵气。

这回总算成了，只是准头依然差劲，一小片灵气刀锋般割破鼠妖的嘴角，在它胡须上颤巍巍结了一层白霜。

花云莺倒也不嫌弃，鼓励道：“干得漂亮！”

她话音未落，黎默立刻感到身上多了好几道仇视的目光，扎得他如芒在背，不得不再往人群深处躲了躲，企图蒙混过关。

可惜众弟子并不买账，只觉得这个在花师姐面前秀能耐还额外得了专门一句夸奖的人格外碍眼。

徐宏站在离鼠妖最近的地方，无暇给黎默一个不满的眼神，只得咬紧了牙关怒视面前的大老鼠，脸上猛地鼓起一条黑线，涌动着自眉心消退下去了。

“喝呀——！”

徐宏双手握着枝条七零八落的巨大树干，对着鼠妖的后腿脚趾狠狠砸落。

未半，树干上猛地窜起一条火舌，很快又将整个枝干卷入火海，及至鼠妖身上时，已是灼热的巨大火把了。

这火还别有神异，拍打碰撞也不熄灭，反而沾哪烧哪，很快把鼠妖的脚也点着了，给巨鼠烧得吱哇乱叫，好一会才自行消失。

“咦？”徐宏自己似乎也吃了一惊，旋即兴奋地高叫起来，“我懂了！灵气外放！用外放的灵气可以伤它！”

徐宏半懂不懂的发现和咋呼让黎默身上的目光压力顿时轻了一半，他趁此机会喘了口气，抬手又一记冰刀扔了出去。

鼠妖正扯着嗓子嚎疼，大张的嘴恰好一口吞了新来的伤害。

“嘶——”

黎默自己都没想到有这么好的运气，光是看着都觉得自己的喉咙到胃都冰了一下。

这番内冷外热的交织体验，把鼠妖所剩不多的胆气彻底折腾没了，哀哀惨叫着，满地乱滚起来。

这下那些原本没有参战的弟子都得了便宜，滚到谁那都能顺手捅咕一下，不管有用没用，多少是彰显了一下存在感。

“很好！还有像徐宏师弟一样掌握灵气运用诀窍的吗？”花云莺一边组织着人员继续围攻鼠妖，为黎默和徐宏营造顺手的攻击位置，一边故意点名道姓地鼓动道。

可惜再没有这样刚学了一天就能活学活用的“天才”了——能有一个被邪神青眼有加的卧龙和一个被自己捅破丹田的凤雏，已经是这一代弟子的福气了。

花云莺也不失望，指挥着众人分开阵型，分别为徐宏和黎默出手打掩护。

有了能够真切伤到它的办法，鼠妖再也没了跟人斗的勇气，团团乱转乱滚着，一心只想找个土软的地方刨个坑钻出去。

它要有几分斗性，或许还能周旋一阵，如今心气一泄，不堪一击，很快在黎默和徐宏的联合出手下倒地不起。

最后一击却是花云莺拿下的。

她无法引导体内的灵气，却凭借着自己的天眼，将手中的树枝裹上了一层周围山林草木的灵气，一“剑”捅穿了鼠妖的两只眼睛。

暴虐的灵流瞬间绞碎了鼠妖的脑袋，也冲开了坚如磐石的符阵。

符纸缓缓消散，骆明走了过来。

先是扫了眼皮开肉绽的鼠身，又瞧了瞧被鼠头炸开的血雨淋了一身的花云莺，微微点头，将拢在袖子里的手抽了出来。

“你、你、你还有你，带着刀剑正好，把鼠皮剥了，把肉切出来；你还有你后面那五个，去周围捡柴火；你、你、你，火折子拿出来，生火烤肉……”

骆明看似随意地点来点去，却始终只在方才贴着符阵边缘没动手的弟子里打转。

众人心虚，纵有千百个不愿意也没敢抗拒。

都是外门出来的，再千娇万贵的身子也历经杂活打磨，何况看这样子，这鼠肉也是今 日份的弟子口粮了。

除了几个士绅少爷小姐出身的人和来自现代文明世界的穿越者对这类肉避之不及，大多泥腿子只觉得是难得的美味享受——仙门讲究一个清心寡欲，外门还好些，进了内门几乎日日食素，难得见点荤腥也不过是蒸蛋之类的，吃得众人眼珠子都绿了。

偏偏这会忙忙活活捡柴烧火烤肉的全是不想吃肉的。

真是岂有此理。

黎默当然不在暗骂岂有此理的行列之内。

作为这次课堂测验的主攻手之一，他得到了额外的优待，和花云莺、徐宏一道被骆明拉到了眼皮子底下休息，顺便检查身体。

当然，主要是检查黎默的身体。

花云莺主要是一身血污，由骆明长老赏赐了一道避尘咒，直接回到了刚刚沐浴更衣完的状态，浑身清爽。

徐宏的问题是挨了几鼠尾的鞭打一身淤青，长老本来是想画符的样子，中途不知想到了什么，停了手诀，转而从袖子里摸出一小瓷瓶递了过去，示意他抹在伤处消肿。

而黎默——骆明上下打量了他好几眼，才冷冷道：“是谁教你这样用灵气的？”

说着，他抬手掐诀，一指头戳在了黎默的眉心。

黎默顿时觉得脑中杂念一清，连带着身体的疲累都消散了许多。

“你本就有丹田旧伤，又是筑基之身，需得格外注意灵气流转使用，否则伤口扩大，境界跌落都是轻的，一时不慎引得灵气暴乱，连你一个还不够，周围所有未结丹的人都要赔上性命！”

黎默已有些习惯了这里尊卑分明，乖顺地低头领训，不敢拉扯上花云莺一同挨骂。

骆明暗暗点头，语气稍缓：“所幸你天生冰灵根，可在内视时以灵气化冰霜，将丹田缺口暂时堵住。虽然不能阻止灵气外泄，但可以为你养成良好的灵气使用习惯。”

黎默忽地一怔，想起方才徐宏挥出的火把，隐约有什么灵感在脑中一闪而过，不由脱口道：“正想请教长老，灵根是如何划分的？我的冰灵根与花云莺的水灵根有何不同？”

骆明也并不觉得被小辈琐碎问题打扰，反而耐心地解释起来：“灵根以金木水火土五行划分，单系灵根固然在某一道上强横，但复合灵根在综合能力上更胜一筹。不过，单系灵根也更容易产生异化，从而使得自身灵力变化更为复杂，从而演化出更多让敌人难以预料和防御的术法。比如水灵根可以异化为冰灵根、霜灵根、蒸汽灵根、氢灵根、氧灵根、过氧化氢灵根等等，这些灵根都可以让灵气化水，为自身所用，但水灵根对液态水操纵灵敏度更高，而冰灵根则对固态水更为亲和，在同等修为下，冰灵根修士的耐寒能力也远超其他灵根的修士……”

花云莺虽然再次用绸带蒙了眼，但听到此处仍忍不住微笑，想起了自己父亲初次听闻云游的散修讲解修真常识时扭曲困惑的神情，不禁拍了拍黎默的手背，低声解释道：“毕竟穿越者来了那么多了，理论进步快一些也正常。”

黎默却恍若未闻，只追问道：“那么火灵根的异化呢？自由基灵根？炭灵根？”

“碳灵根是木灵根的异化灵根。火灵根因其过于强大的力量，新的异化方向是最少的，现在已知的异化方向还是沿袭古时的传承，如光灵根、炎灵根、大日灵根等等。”

“轰隆——隆隆隆隆——”

一道惊雷在头顶炸响。

不知何处而来的乌云层层密密叠在一起，挤挤挨挨地下出了黎默穿越以来的第一场雨。

周遭同门都抱怨着捂着头跑来跑去，寻找着避雨的地方。

骆明倒是没有避雨的需求，他站在那里，风雨自然绕行。

只是他见黎默只立在原地久久不语，应当没有别的问题了，便又将双手拢入袖中，踱着步走开了，转而监督起方才指派的弟子在暴雨中干活的情况。

领了处理烹饪鼠妖任务的弟子只得一边在腹中暗骂，一边撑着伞出来继续做工。又因为下着雨不好生火，还需要将庞大的鼠尸和干柴转移到附近的鼠洞里去，骆明便又指了几个精力旺盛不安分的来帮忙。

花云莺陪着黎默淋了好一会雨，才长长叹了一口气，仰了仰脸，似乎想看一看天色判断几时雨停，又想起自己如今不便用眼，最终只摸出手帕擦了擦脸上的雨珠，夹着嗓子轻声道：“默哥哥，你别光站雨里发呆了，好歹去包袱里把咱们的伞拿出来呀。”

黎默这才恍然惊醒了似的，微微点头，搀着花云莺往轿子里避雨，目光却仍不自觉在天幕中纵横交错的电光中停留，好像在问花云莺，又好像仅仅是自语：“在这里，化学还存在吗？”

花云莺到底不是穿越者，父亲穿越而来的年代又早于黎默褚怀策近十年，因此只歪了歪头，并没有太听懂黎默的感慨。

黎默微微叹气，莫名有点怀念褚怀策的聒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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