跳伞开始。
白柳从舱口一跃而下,穿过厚厚的云层和冰雾,冷空气宛如千万片新开锋的单面刀片一样切过他的心肺,冻得他四肢麻痹,连打下环扣的伤口都没有那么痛了。
他感觉自己宛如一只从高处往下坠落拍摄的镜头,云层,雾气,海水仿佛不停切换的高帧画面,充满动态感地填满了白柳的视野。
美丽又缥缈,好像一场造价不菲的大型游戏充满金钱感的cg开场。
带给人一种恍惚的不真实冷意,就像是白柳此刻脸上结的霜一样。
白柳的脚下是一千四百万的皑皑冰盖,天上是一架即将坠毁,尾翼开始燃烧的飞机,心口环抱着的是他曾经唯一的朋友,同时也是他现在碎成尸块的爱人。
那它会是他未来的什么人呢?
【未来】没有告诉他答案,于是白柳自己给了自己一个。
在那个狭隘的福利院里,每个孩子都在日夜渴望被一对陌生的男女带走——就像是他们渴望拥有爱自己的父母,关心的朋友,陪自己一起长大的兄弟姐妹。
他们渴望拥有一个在童话书里才能看到的家庭。
但白柳永远都不参与被筛选带走的过程。
于是谢塔问他:【你不想要爸爸吗?】
白柳说:【不想。】
谢塔问:【妈妈呢?】
白柳说:【不想。】
谢塔说:【姐姐妹妹,哥哥弟弟,你有想要的吗?】
白柳说:【要他们有什么用吗?】
谢塔好似困惑般:【这好像是家庭需要的必要组成成分。】
白柳反问:【家庭有什么用吗?】
谢塔思考一会儿,诚实地摇了摇头:【家庭似乎就是两个人决定在一起之后,组建出来的一个场地,用法律,道德,以及某种叫做/爱的情绪约束着,彼此永远在一起。】
【大家好像都向往家庭。】
谢塔问白柳:【如果你有一个家庭,没有这些必要的组成成分,你有什么想放到家庭里的吗?】
白柳当时没有回答,因为他觉得自己永远不会需要【家庭】这种东西。
两个人被永远捆绑在一起太无聊了。
但两只怪物……好像还不错。
现在白柳和谢塔已经符合组建家庭的一切条件了,所以……如果白柳有【家庭】,那么谢塔就是他唯一的家人。
他希望如果有未来,未来里有谢塔,谢塔要是愿意永远爱他,做白柳的家人……就好了。
就好了。
作者:…
靠在杜三鹦胳膊上的白柳虚弱地睁开了眼睛,他漆黑的眼里倒映着跳跃的火光,一滴眼泪顺着他的眼角滑落到下颌,滴落地面。
“我讨厌你,谢塔。”白柳自言自语,“我讨厌你。”
从火里传来很轻微的声音:“我爱你。”
火星跳跃不已,然后熄灭为灰烬,余烟尽散去,什么都没有留下。
连骨灰都没有留下,消失得干干净净。
作者:…
“这样啊。”白柳自言自语般轻声呢喃,“你们的记忆被修正成了玫瑰植株啊……”
“……只有我记得他死了, 只有我记得他活过。”
白柳又转过头去,点点头表示了解情况了之后, 便不再说话了。
其他人记得的, 不过是凋谢了一支无关紧要的芬芳玫瑰,只有他记住死的是他的神。
作者:…
红桃穿着一身双条悬颈的亮蓝色缎带礼服,双手戴了过肘的米白色长手套,头发在顶部挽成规整精致的发髻,颈边摇晃着长约十公分的雨滴状蓝绿宝石耳环。
有种古典的怡人风范。
刘佳仪挡在了白柳的前面:“皇后,许久不见。”
红桃身后也跟着一整个战队,很明显是战队集体训练的状态,但她身旁这次多了一个刘佳仪陌生的人选。
这是一个披着穿着小号,黑白两色修女服的异国少女,目测不过十三四,金发碧眸,纯白的头套遮掩住了她灿金大波浪的头发,代表着向上帝祈祷的十字架被她牢牢握在手中,眼眸的绿色比浮动的海波更为天真纯澈,透着隐隐的蓝色。
刘佳仪只要扫一眼这个女孩,就知道红桃今天这身打扮是为了给这位新队员作陪了——
——这位新队员宛如从古典画里走出来的少女。
红桃抬手抚开女孩前面的额发:“她是替代你的新队员。【修女】,去吧,菲比,去和你的上一任打个招呼,祝福她在游戏得到上帝的庇佑。”
菲比走到距离刘佳仪一米左右的位置,她似乎丝毫不畏惧刘佳仪这个声名在外的小女巫,矜持地微微屈膝提起自己修女服的两边行礼,有种大家抚养出来的格调,声线美好甜美,如蜂蜜佳肴。
“愿主庇佑你。”
菲比站起身,她期待地望向刘佳仪:“你也有一个哥哥是吗?”
刘佳仪抿唇看了一眼红桃,还是回了话:“我的确有。”
“我也有一个哥哥,虽然和我不是一个母亲,但我们共有一个父亲——这也和你的情况一样是吗。”菲比笑得如同天使一般,“他如同你的哥哥一样背弃了我,背弃了我的家族。”
“但我并不怪他,我原谅了他,上帝宽恕一切。”
刘佳仪不说话了,她警觉又沉默地注视着菲比,身上竖起了无形的刺。
菲比忽视了刘佳仪的敌意,她似乎按捺不住自己的情绪般,上前猛地握住了刘佳仪的双手放在自己的心口,用那双美丽的,仿佛海洋般的蓝绿色眼睛充满爱意和友善地看着她。
“我们是如此得相似,或许我们才该是拥有血缘关系的人,兄弟,姐妹,或者其他什么关系,我一直梦想着和你做朋友!”菲比笑着,她笑得真诚而幸福,“你是我最喜欢的玩家。”
她的眼睛闪闪发亮:“我一定会赢得比赛,然后带给你上帝赐予的幸福。”
作者:菲比!
“我是个狡猾的人,我没有告诉亚历克斯我被选入了突击队,但我写信告诉了他的未婚妻,我在信里请求她,恳请她能否让我在她之前先和亚历克斯结婚。”
“多卑劣的行为,叫谁听了都会觉得恶心。”盖伊自嘲地笑了笑,他望着这件婚纱,“那个小姑娘没有给我写一个字的回信。”
“她只是……连夜赶制了这件成年男人尺寸的婚纱送到了前线,寄到了我手里,婚纱上缝了一句【上帝保佑你们永远幸福】。”
盖伊抬起泛红的眼睛,他温柔又勉强地笑:“你知道白柳,我是个很幸运的人,我从没遇见过多坏的人,我周围的人都待我很好,他们是那样善良,正直,灵魂闪闪发光。”
“但我又如此的痛苦和难过。”盖伊的泪水盈满眼眶,“因为他们每一个人都因为战争过得不好。”
“没有人可以因战争而得到幸福,为什么战争还要存在呢?”
白柳平静地看着流泪的盖伊。
他说:“因为神不希望你们得到幸福,所以它制造了战争。”
作者:…
白柳伸手用两指夹住杯子,翻转手稳稳地就往自己头顶上倒了一杯。
但出乎所有人意料的,黑桃根本没管那个小杯子,他直接双手把住小酒桶的两边,高举起来往自己的头上倒酒,眼神还直直地望着白柳。
酒桶被控得极稳,溢出的酒液拉成一条透明的水线,滑落进黑桃头顶的酒杯,迅速过了一半的容量线。
唐二打:“!!!”
亚历克斯:“!!!”
围观的大兵们目瞪口呆。
还能这么玩?!
白柳没有分毫迟疑,他伸手就去夺黑桃头顶上的酒桶,干扰他的倒酒。
但黑桃比他足足高出一头,还在白柳靠过来的时候提高了头上的酒桶,让白柳贴他贴得再紧,伸手也够不着。
在意识到黑桃是故意在用身高压制他之后,白柳眯了眯眼睛,翻身单手撑上了吧台,头顶上的杯子一滴酒都没有溢出。
然后在所有人以为他要靠着高度优势抢酒桶的时候,白柳眼神冷冽地直接伸腿横扫,直接就要踢飞他头顶上的酒杯。
黑桃下意识后仰躲避,白柳脚腕上勾,干脆利落地踹飞了他举着的酒桶。
酒液随着酒桶在空中翻飞到处散落。
所有人就跟向日葵一样眼神跟着酒桶转。
黑桃右手抽下后腰的鞭子圈住小酒桶的下端,一边轻微抖动手腕一边往回扯,酒桶在空中就像是慢动作回放一般,把刚刚溢出的所有酒液都一滴不漏地又收了回来。
大兵们都看傻了——这又是什么操作?!
神奇的东方功夫吗?!
眼看酒桶就要回到黑桃张开准备接住酒桶的左手里,白柳眸色漆黑,他从自己的后腰抽出了枪,抬手丝毫没有停顿地瞄准了黑桃的后脑勺。
“!!!”唐二打猛地摸了一下自己腰间的技能枪——果然没有了。
亚历克斯表情空白。
大兵们张大嘴巴,已经看呆滞了,根本来不及反应。
白柳食指下压,叩响扳机,黑桃身子敏捷地后侧,甩手打开白柳对准他的枪口。
枪口飞转,子弹在空中射出,不偏不倚地击中了那个酒桶,酒桶底漏了一个洞之后落入黑桃的左手里,酒液源源不断地流过黑桃的指缝。
“酒桶在你手里漏了。”白柳收回枪,目光隐隐含亮,呼吸因为运动微微急促,“我赢了。”
作者:救命!两个杠精,好可爱!!!
他拉开了距离,张了张口似乎想说什么,最终说出来的是:“我没有想亲你。”
“哦。”黑桃仰着头望着白柳,他专注地观察着白柳,“你又变红了,白柳。”
白柳想说是因为喝醉了,但在拼酒的游戏里承认喝醉又让他莫名地不爽,于是他说:“——我有时候就是会变红。”
黑桃看着白柳:“什么时候?”
“是亲吻我,靠近我,还是我对别人说和你有特殊关系的时候?”
他只是单纯地列举白柳变红的情况,但列举完之后,黑桃后知后觉地说道:“白柳,你只有和我在一起的时候才会变红。”
“为什么?”黑桃神色平静地凑近白柳,呼吸里带着热气和微醺的酒意,他执着地追问,“——是因为我们有特殊关系吗?”
“不是。”白柳顿了顿,他冷静地说,“是因为我讨厌你。”
“我和我讨厌的人靠近,就会变红。”
黑桃反应了一会儿:“你只有靠近我的时候才会变红。”
“你只讨厌我一个人吗?”
黑桃不依不饶地追问。
逆神告诉他,人喜欢和讨厌的情绪都是有限而复杂的。
人一般都会同时讨厌很多人,也会同时喜欢很多人,但这些情绪通常都是短暂的,当一个人长久地只讨厌一个人,或者只喜欢一个人的时候,这个人就会耗光这个人喜欢和讨厌的“情绪库存”。
这个时候,喜欢就会变成爱,讨厌就会变成恨。
逆神说,爱和恨都是人最极端最疯狂的欲望,难以更改,根深蒂固。
黑桃不明白白柳为什么讨厌他,但他觉得至少,白柳不会只讨厌他一个人。
这样白柳对他的“讨厌”就是可以更改的。
白柳眼帘下垂,遮住了眼中所有情绪,他**黑桃的眼睛,很轻很轻地说,酒液把他的声音浸得有些暗哑:
“是的,我在所有人当中,只讨厌你。”
但我在所有怪物当中,只爱你。
作者: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白柳静了一小会儿,他的肩膀就像是放松般向下沉,很轻地说:“——”
在他开口那一瞬间,巨大的香槟噼里啪啦接连开瓶的声音盖过了白柳的声音。
黑桃只看到在巨大的人群喧嚣和欢呼中白柳微笑着看着他说了几个字,但却听不清这几个字是什么。
然后五彩缤纷的结婚礼花就纷纷扬扬地落了下来,盖在他们的头上。
黑桃蹙眉靠近白柳问:“你刚刚说了什么,我没听见。”
“那就算了。”白柳笑着擦过黑桃的肩膀往前跑去。
黑桃追着白柳的背影回过头,他看到了在人群中穿着婚纱,头戴雪白头纱,还捧着礼花的盖伊,和站在盖伊对面,人已经完全傻掉的亚历克斯。
周围的大兵们友善地围成一圈,他们高举着双手,一边用脚打着节拍,一边哼唱着不成调的婚礼进行曲。
盖伊在起哄声中跪了下来,他对着表情一片空白的亚历克斯高举捧花,笑得灿烂无比:“亚历克斯,请原谅我没有告诉你就偷偷筹备了这一场婚礼。”
作者:真的!特别喜欢这个副本
盖伊把嚎啕大哭的亚历克斯扶起来,他们没有找神父证婚——现在的神父还在军医营地里为那些死去的士兵祈福,所以他们就在所有人的见证下一同宣誓成婚了。
再说了,他们的婚礼也并不受到上帝的祝福。
这些太久没有见过喜事的大兵们太激动了,盖伊的婚纱都差点被这群粗鲁的大兵们踩烂。
就算这是一场荒诞不经,与世俗不和的婚礼,但在大战前夕,再没有比见到两个相爱的人抱在一起**热泪亲吻更慰藉心灵的画面了。
这个画面的主角是男人女人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他们活着,他们相爱。
上帝或许不会祝福他们,但上帝也从未祝福过这里的任何一个人。
作者:啊啊啊啊啊啊啊
醉醺醺的亚历克斯得了这个吻又安静下去,盖伊抬起眼, 眼神闪闪发亮地望着白柳, 里面满是真挚的温柔和祝福。
“答应他吧,白柳, 你们是真心相爱的。”
盖伊幸福的笑容下藏着一层很浅的忧伤:
“不要等爱人死去之后来追悼他, 你们在一起的每时每刻, 都和黄金一样闪耀珍贵。”
黑桃跪在地上,仰着头举着捧花执着地等着白柳的回答。
周围的人群围绕着他们无意义地跳跃,挥舞着, 尖笑着打开一瓶又一瓶的香槟, 起泡酒香甜醉人的泡沫飞得满屋子都是, 屋顶上姗姗落下无数的礼花灿金色的碎片,窗外的欢声笑语响彻夜空。
黑桃的头发上落了几个亮晶晶的小碎片。
白柳垂下眼帘, 他伸手轻轻地取走这些碎片, 然后拨开黑桃额前的碎发。
黑桃发丝下的眼睛乌黑纯澈,干净地,完整地倒映着白柳的影子,就好像在这个喧嚣无比的世界里只看得到白柳一个人。
“你愿意和我结婚吗?”黑桃认真地问, 他把捧花几乎举到了白柳鼻子下面。
白柳张了张唇,他有很多想说的,想问的。
欲言又止对他来说是一件罕见到不可能发生的事情,但在此刻这件事就是发生了。
因为他想问的人什么也不记得,什么也不懂,甚至有时候白柳都不确信这个缺失了记忆的人就是他记忆中的塔维尔。
他们看起来是如此的不同。
但黑桃又总是给白柳一种……无法言说的熟悉感,让他知道黑桃就是那个人。
上一个游戏的npc艾德蒙告诉白柳,人不是记忆和肉|体构成的容器,有什么高于这个等级的东西存在于每个人的身上,将他们与自己一模一样的怪物区分开来。
这种东西就是爱。
所以就算一个人肉|体和记忆都完全不一样,爱还是存在的。
白柳并不相信这种说法,但他不明白为什么之前的黑桃可以从那么多个【白柳】里找出自己来。
不明白他此时此刻想冲动地接下捧花的心情从何而来。
明明这只是一场游戏而已。
白柳平静地俯视跪在地上的黑桃,问:“你为什么想要和我结婚?”
黑桃说:“我希望你不讨厌我。”
白柳很这和他想的不太一样。
白柳的目光垂落到黑桃手上的捧花上,他好像自言自语般:“但你和我现在都喝醉了。”
“所以我们可以做一些不符合逻辑的事。”
白柳伸手接过了黑桃手中的捧花,对着还没有反应过来的黑桃微笑:
“我愿意。”
盖伊把食指和拇指塞进嘴里,毫无形象地疯狂大笑着吹着口哨:“——现在新郎可以亲吻新郎了!”
白柳举着捧花,慢慢地走进了黑桃,他微微偏过头扬起来就像是要主动亲吻他一般,专注地望着黑桃的眼睛。
纷扬的金色礼花从他们的头顶落下,他们不认识的陌生国度的人举着喝空了的啤酒瓶子混乱地互相敲击,摇头晃脑地奏鸣出婚礼进行曲的节拍,远处昏暗的吧台上,穿着婚纱的男人和醉过去的新郎在热吻着。
白柳在从飞机上跳下去的那一刻之前,都未曾幻想过自己结婚的场景。
但在那一刻的时候,他是有想过的。
白柳以为自己这种怪物幻想的婚礼场景应该是怪诞的,诡异的,无人参加的,但奇怪的是,他幻想出来的和塔维尔的婚礼就像是这个世界上所有的正常人所向往的那样。
庸俗,热闹,拥有一大群和他们只有丁点联系的陌生人来见证,然后他们在吵闹的背景音中对彼此许下千篇一律的承诺——我们会永远在一起,直到死亡把我们分开。
直到死亡把我们分开。
白柳以为在那之后,在他找到塔维尔之后……他或许说不定……可以尝试接受一场婚礼。
现在他的确得到了,虽然和他想象的好像不太一样。
每次都是这样,他的身上好像有用不完的坏运气,然后那个人,那个人总会想尽办法,好像要钻整个世界的空子般,用各种奇奇怪怪的方式把白柳想要的东西重新带给他。
——破损之后又粘贴起来的故事书,缺失了脸部的瘦长鬼影玩偶。
离别之后的婚礼。
这个人一直都在笨拙地安慰他,给白柳最想要的礼物想让他开心起来。
就算这礼物的代价是牺牲掉自己的生命。
小酒馆里放起了舒缓的背景音乐,大家两两成对地互相环抱着摇动跳舞,灯光暗了下去,只能窥见隐约的光影。
白柳圈住黑桃的后颈,抵着他的下颌,眼睛轻微地眨动了一下。
被白柳把住后颈黑桃艰难地回过头看舞池中心抱在一起的盖伊和亚里克斯的动作——他没有结过婚,他需要一个结婚之后的模板来学习。
盖伊环抱着亚里克斯的肩膀摇摆,他们正在不停地接吻,亚里克斯的手已经伸进了盖伊的婚纱下摆。
黑桃的眼神在盖伊和白柳之间来回了一下,然后贴在白柳耳边犹豫地询问:“——我现在是要亲吻你吗?”
他还记得之前随便亲白柳让这个人生气的事情,所以这次预先问了一下。
“人是不会亲吻自己讨厌的人的,黑桃。”白柳没有抬头,轻声地回答了黑桃。
“但我们结婚了。”黑桃回答得十分有底气,“结婚的人应该互相亲吻。”
黑桃感觉抵在自己肩膀上的白柳好像轻笑了一下。
然后白柳说:“你之前不是问我要讨厌你多久吗?”
黑桃迅速追问:“多久?”
白柳抬起头,他眼眸里浮着一层水波般漾开的光泽,脸上的笑纯粹清澈,带一点隐藏的不是很好的顽劣。
“——永远,我永远讨厌你。”
黑桃停止了所有动作,他试图辩解:“我们结婚了,我们应该亲吻,如果你讨厌我,你就不能亲吻——”我。
白柳垂眸,他往下拉了一下黑桃,闭上眼睛吻了上去。
吻毕,黑桃注视着白柳:“你说讨厌我,但又主动吻我。”
这太矛盾了,黑桃理解不了这样的事情,他困惑又郁闷:“你为什么这样做?”
“因为我喝醉了。”白柳这次没有闭上眼睛,又凑近亲吻了黑桃一次,“——我可以在喝醉后和我讨厌的人结婚,可以亲吻我讨厌的人。”
他亲吻着,平静地闭上了眼睛。
“我愿意和我讨厌的人永远在一起,直到死亡再次把我们分开。”
作者: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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