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八

“我想，你也喜欢我。”

这句话让JJ心头一颤。怎么会不喜欢呢？是喜欢的。JJ和Metas有着同样的感觉。他一直以来都知道，他在克制住自己的心，但这无济于事。他尽力的让自己呆在物理治疗师的身份上，让自己的心远离这份情感，但也还是无济于事。

“我觉得我们还是保持在认识的人的关系里就好了。”

Metas的眼里充满的疑惑。那种愧疚感已经快要从胸腔满溢出来，哽咽让JJ无法在开口。他明白再怎么解释，眼前人或许都不会明白，但他还是败在了眼前人的恳切的眼神中。Metas的眼神里带着绝望，就像是他们第一天在医院里见面时那样，那天Metas将餐盘里的食物扫到满地都是的时候，眼里所带着的绝望。

“你喜欢我，只是因为我在特定的时间地点出现罢了……”

JJ微笑着说到，这一刻他内心的喜悦和悲伤交织，这已经不是第一次有患者说喜欢他了。

“在最差的日子里，我陪伴在你的身边，帮助你度过最艰难的时刻，即使在连你自己都不相信自己的日子里，我相信你；在你最艰难的日子里，给你加油打气，耐心的对待你，甚至看过这辈子你从未被别人看到过的一面……”

JJ将长久以来的在心里面的担忧化作长长的语句说了出来，却又像是在慢慢地释放自己几个月以来的一直压抑着的情绪给面前的人看。一般情况下，他是应该要自己去消化掉这些情绪的。

“每一次我给你做物理治疗的时候，我们都会有无数次的肢体接触，日复一日如此。”

Metas没有回答，只是眼里满是想念。Metas不自知的笑了，似乎是会想起了那些他和JJ一起扶持走过的时光。

“但你要明白……”

JJ抬起头，强忍着所有的情绪往回走，假装自己非常的理性且坚强，完全明白当下发生的情况一般。

“这不过都是一个物理治疗师的职责罢了。”

听见这话的Metas碎在了原地。

“你爱的不是我，你爱的只是我的职业（带来的想象）。”

Metas沉默了，一句话也没有说出来。仿佛已经接受了JJ所说的和事实相差的不远。

“你了解我吗？”

这不是第一次，也不会是最后一次，难道动心的只有患者吗？JJ自己也不例外。当他倾注全部的心血到工作上，希望病人能够重获新生并康复的时候，（JJ也会有感觉）。

“我是谁，我来自哪里，真实性格如何，喜欢看什么类型的电影，喜欢看什么书，早餐喜欢吃什么，又或者休息日喜欢做什么？”

JJ摇头，尽管面前人的脸上写满了不同意，但他的心里充满了痛苦。Metas可能是真的喜欢他，但Metas也只是爱他的职业，只是爱他为了钱而履行的职责，而不是爱他这个人本身。

“你根本不了解我。”

这位从前的老板和病患Metas伸手抓住了并没有打开的栅栏，眼神是十万个为什么。

“这就是你的理由吗？”

Metas声音生硬的问道。眼神中透露着根本不相信JJ刚才说的那样愿意的意思。Metas和JJ的眼神终究还是对上了，JJ所说的一切都没错，在他们的面前确实有一堵看似不可逾越的高墙。

“是的。”

JJ用平静的声音回答到。他有自己坚持的原则，不会让任何人轻易的动摇。他没有伸手开门让面前的人进去。已经没有时间了Metas，对你的治疗已经结束了，你几乎已经好全了，那些你以为很靠近的特殊的时光已经结束了。如果他现在还不停下来，那之后受伤的就只剩下他了。

“你会爱上你的每一个患者吗？”

对方反问到，那张脸让JJ不由自主的回想起第一次和Metas见面的时候，其实现在的Metas也几乎和以前没有差别，Metas现在的情况已经和普通人没差别了。所以他才有勇气毫不犹豫地辞职。

JJ楞了好长一段时间，紧紧的抿着嘴，他清楚问题的答案和这个问题背后真正的含义，但他不想承认。但对方没有给他逃避这个回答的机会，Metas眼神里充满了期待的在等待JJ的答案。JJ在说话前咽了一口口水，然后破罐破摔的说到。

“不会。”

“这就对了！”

Metas试图拉开紧闭的大门，但这扇门被从里面锁起来了，以至于大门只能发出震动的声音。Metas有些愤怒，他似乎是想冲破铁门去到JJ的身边，但现实却被一道厚重的铁栅栏拦住了。

“如果你会因为职责而爱别人，那为什么你没有爱上所有你照顾过的人？”Metas嘴里和眼神里充满了疑问，“你为什么爱上了我？”

“我没有爱你。”

JJ几乎是立马就反驳了，然后他转身开始逃离面前人。他怎么会不明白自己的内心呢，但越是这样放任下去，一切就会越是纠缠不清。这样萌生的感情是不可能将关系带的太长远的。这种因为在困境中得到帮助而产生的好感，越是到以后，就越会给双方带来更多的痛苦。

“你撒谎！你要是没有任何的感觉，你就不会逃跑。”

JJ的心剧烈的跳动着，他用尽全力克制自己不去看向对方，他害怕自己会心软去开门放对方进来。

“逃避就证明你也是有感觉的，你只是不愿意承认而已。”

这可能是对的，一切都说的没错，事实上也确实如此。他本人对Metas确实也很有感情，他从来没有否认过。

“这不长久的，不过是一时上头的感觉罢了。”

JJ说，但这话更像是说给自己听而不是说给Metas听。Metas再一次晃动大门，声音之大让JJ觉得Plawan或许都会忍不住出来看看，但随便他吧。

“你证明给我看！”

“证明什么？”

JJ问道，有什么好证明的呢，当感情是什么儿戏吗？一番拉扯过后，然后迎接像现在在屋子里头躺尸的丧家之犬一样的结局吗？

“重新正常的开始。”

Metas说到，但JJ绷着脸转身离开。

“重新开始了解彼此，就像普通人一样认识，去聊天，去了解。别再提什么生病治疗的事情，哪怕没有肢体接触都行。”

“这不可能。”

JJ反驳道，这扇门已经被他关死了，因为他曾经也爱过，也尝试过，也去证明过，但到最后才发现，除了寂寞，什么也没有留下。

“你能未卜先知吗？”

Metas用力的摇晃着大门发泄着内心的情绪，愤怒，委屈，得不到想要的东西的抱怨，还有极度的以自我为中心。

“你给我做治疗时说过的话，你还记得吗？”

Metas伸手穿过栅栏的缝隙，抓住了JJ的胳膊，轻轻的将JJ拉了回来。两人的脸上都能看见痛心和压抑的感觉。

“你说，没有人知道未来会发生什么，但我们要每一天都做到最好，未来才不会后悔。”

JJ尝到了眼泪的味道。

“你告诉我不要放弃，告诉我要一切都要尽全力，我会不会恢复到原来的模样没有人知道。你告诉我，如果那天到来的时候，（这样做）我才不会感到后悔。”

Metas将所有的情绪倾泻而出。

“但现在呢，你也有感觉，但为什么你选择了放弃，你是能未卜先知吗？为什么你就这样认输了，你又怎么知道我们之间不会走到最后？”

Metas的脸上出现两行泪痕，JJ不是没有见过，但之前都是因为身体无法按预想的那样有疼痛反应而流泪。但这次是因为不能如愿而留下的泪水。站在门外的人发出极度克制忍耐的声音。

“你TM总让我相信你，但你TM从来没有相信过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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