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五

最后的考试结束以后，Plawan感觉自己做什么都不得劲。

店里只剩下的人寥寥无几，无聊到了极致，一切都变得尴尬且压抑起来。James在还没公布获胜者之前就已经收拾好了行李。Plawan陪着James走到店门前，James强忍着满脸的悲伤挥手道别。

没有人知道Oab-Uea什么时候会公布结果。

自从Kluer给Oab-Uea做了他最不喜欢吃的长豆角炒罗勒以后，Kluer也从店里消失了，但Kluer东西如常的在房间里。或许只是出去散散心。让Oab-Uea吃炒豆角炒罗勒无异于是向他宣战一般。

Plawan独自一人无聊的坐在卧室里。

他试着给JJ打电话但是对方没有接，想出去外面但也不知道该干些什么，连时间表都没有了，甚至连什么时候公布继任人的结果都不知道。他的心现在都已经不在自己身上了，一切都像不听指挥一样。Plawan本想和Kluer聊聊以缓解他自己内心的负罪感，但是对方也不知道跑去哪里了。

Plawan决定出去找点甜的东西喝一下。

糖分或许可以有助于减轻一些压抑烦躁的感觉，即便聊胜于无。但当他走出二楼房间的时候，一股香味飘然而至。是贝果？是面包？还是什么甜品？至于这香味的来源，动个脚趾头想想都能知道，在这栋房子里哪里才会有烘箱的存在。

Plawan的腿已经先于脑子一步，将他引领上楼。

伸手拉开门闩把房门打开，里面就像是另一个世界一般。Oab-Uea穿着一套洁白的衣服，正把注意力放在一盘东西上。Plawan走近吧台，原本正专心致志在面前食物的人稍微抬起了头，然后又低下头继续手里的工作。

“你知道对于我来说，什么甜品最难做吗？”

Oab-Uea（在Plawan走近的瞬间）马上发问，他的语气里对Plawan为什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并没有半点的意外。

“不知道啊，我又不喜欢吃甜食。”

Plawan装作开玩笑的样子，用一种想让人伸出手去蹂躏他的脸的戏谑的语气回答到，认真听还能察觉藏在喉咙里的笑声。Oab-Uea也同样如此，就像是暴风雨下波涛汹涌的大海，有时候它也是和蔼可亲的，有时候是凶狠残酷的，而有时候有可能两者都在同一天内同时存在。

“猜猜看嘛，让你猜的人就是想让你去猜他的心，你就装作看看，然后回答他正在做的事就好了，这有多难的？”

那个温暖的人又重新回来了。那种温暖的感觉就像是慢慢的给心里加温，培养鼓励你的心去克服恐惧和害怕，勇敢的面对这世上一切的难题。

“我也想试着去猜，但是我对甜点知之甚少，你是想让我回答Thong Yip（蛋黄花），ThongYot（金蛋黄滴），Fios de ovos（鸡卵素面），还是芒果糯米饭？这些都应该不会是这家店能够做出来的甜品的吧Khun Chef。”

Plawan说到，他最不擅长的就是甜品，特别是要严格控制体重的情况下，他根本不会因为吃多了甜食而导致生病。即使他只是沉迷吃炒罗勒，就已经让他的肌肉养成泡汤了。而他所能了解到的甜品也只有小时候在家附近吃到过的泰式甜品而已。他怎么可能猜到那些hi-so们在高级酒店吃到的贵价甜品叫什么名字。

“Macaron（马卡红，或马卡龙）。”

Oab-Uea转过身笑了起来，真的非常帅。

“这个词源自于法语，但我更喜欢叫他马卡龙，在以前的店工作的时候，顾客都喜欢这么叫。”

“有多难做？”

“这道甜品的配方本身并不难……但事实上所有的甜品都一样难做，只是人们对甜品的预期才是问题的关键。马卡龙的表面一定要光滑，夹心要稍微溢出来一点。咬下去的时候，软硬要刚刚好，夹心馅料也要足够的美味。”

Oab-Uea边说，手上还边忙活着些Plawan看不到的事情。但就像Plawan总是见识到的那样，面前的男人在厨房里就是神一般的存在，一切都在合适的时间，合适的地点，合适的情形下，美得就像是一副画一样，任何的活动都是优美的，让你的视线无法从他的身上移开。

“（继续）说吧，让（我）想吃了。”

“受损的马卡龙是很难修复的，一点点的痕迹都清晰可见。如果受损了就只能被丢弃掉，不像其他甜品那样，像蛋糕像别的甜品，有时候我们还可以用奶油去掩盖它。”

受损了就难以修复，这句奇怪的话飞快地从Plawan的脑海中闪过，是不是就像他们两之间的关系那样？当一切都结束的以后，他们之间还会剩下些什么吗？只是想到这里Plawan就差点要笑出来。他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如此的害怕这段关系结束的呢？哪怕之前（遇到的）所有的几乎都是“一夜情”。

“尝尝吧。”

Oab-Uea拿起一块马卡龙递了过来，马卡龙的表面是浅粉色的，夹在中间的馅料是深红色的，这个组合让人好奇究竟是由什么做成的。Plawan拿过来闻了闻。

“这什么馅啊？”

“你猜猜看。”

“玫瑰？”

“不是。”

“荔枝？”

“不对。”

“覆盆子？”

“尝一口吧，你这么猜，猜到下辈子都不会对。”

甜点师轻笑一声，Plawan才拿起手里的甜点放进嘴里咬了一口，就像Oab所说的那样，（马卡龙）的表面软硬适中，不然根本就没味道。而夹心里的馅料带着甜味，但是这甜味却有些奇怪。

嘴里充斥着一股腥味。

一开始Plawan就知道这应该不是水果馅或者其他普通的馅料，闻着味就知道混合了很多东西在里面，但是甜味完全覆盖了腥味。Plawan又再咬了剩下的一般，闭上眼睛，慢慢地品尝的味道，有什么隐藏其中却是肉眼不可见的呢？

“揭晓答案吧，太难了，但我猜应该有番茄。”

Plawan不确定的说，他确实闻到了番茄的味道，但他不知道是什么导致这么甜，尽管他知道西红柿就是腥味的来源。

“血腥玛丽。”

Plawan听完仍是一头雾水。

“这个马卡龙馅料的配方是由著名的血腥玛丽鸡尾酒制作而成的，主要的成分有番茄汁，伍斯特酱（喼汁），塔巴斯科辣椒，伏特加以及柠檬。”

Plawan惊呆了，他知道血腥玛丽，因为JJ的劝说所以他尝过一次，他勉强让自己尝了一小口，苦涩的味道就像是喝了一口又辣又涩的浓稠的番茄汁一样。他到死的那一天都会记得这个味道，同时也发誓再也不会喝这玩意了。但这次是在马卡龙的馅料里遇见它，一切却恰到好处。

“（这个甜点的）难度在于，血腥玛丽里既有辣椒又有番茄还有柠檬，味道就像是一道荤菜一样，所以我选择了马卡龙，马卡龙的甜味让人不会拒绝它，甜味有助于把其他味道隐藏其中，人们喜欢吃甜食，即使知道可能不好吃，但有时候也会无法抗拒。”

Oab-Uea拿起一块马卡龙在手里把玩，双眼静静的盯着（手里的马卡龙）。Plawan试图让自己忽略掉这句话背后是否藏着什么弦外之音。但说的就是他对吗，是番茄，伍斯特酱（喼汁）和塔巴斯科辣椒，是那个不值得品尝的人对吗？是那个外表涂着糖霜欺骗众人眼睛的人吗？

“还想再尝尝吗？”

Oab面带微笑，Plawan的心却在止不住地颤抖，他的目光在光滑的甜点和面前人光滑的脸上来回移动，内心莫名的冲动已经快要到按捺不住的地步，可能是因为血腥玛丽里的伏特加的远古，Plawan缓步走近，他的视线从甜点上移开。

Oab主厨装作要吃掉手上的马卡龙。

Oab脸上的笑容似乎是希望（看到）Plawan一开始会因为自己的甜点被抢走而生气的大喊大叫。但是并没有，Plawan不想再否认了，他想试一下，他想把所有酸甜苦辣的味道都吃进肚子里去。尽管他知道这种火辣辣的感觉最后会让他的肚子难以忍受，但这又如何呢？

Plawan紧紧的吻上了Oab-Uea的唇。

Oab先是懵懂的睁大了双眼，但最终还是放松了下来。腥甜的味道在两人的唇齿间来回流转，番茄，辣椒，糖，伏特加，蛋白，杏仁……一切能说明不能说明的味道萦绕在味蕾上，最终都化作甜蜜将二人包裹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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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明天是世界末日，我想吻你到今天的最后一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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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备注：

​1. Thong Yip（蛋黄花），ThongYot（金蛋黄滴），Fios de ovos（鸡卵素面）是三款泰式传统甜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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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hong Yip（蛋黄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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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hongYot（金蛋黄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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Fios de ovos（鸡卵素面）

2.血腥玛丽（BloodyMary）

​一款鸡尾酒，具体可点击链接 血腥玛丽鸡尾酒image

血腥玛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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