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夜琴声

夜色如墨，医院走廊的灯光在十一点准时调暗。我躺在病床上，听着监护仪规律的滴答声，心跳却越来越快。林悦坐在床边，手指无意识地绞着衣角。

"你真的要去吗？"她第三次问道，声音里带着掩饰不住的担忧。

我看了眼手机，十一点二十分。距离约定的时间还有四十分钟。

"我必须去。"我轻声说，"这是唯一能揭开真相的机会。"

林悦咬着嘴唇："可是你的身体..."

"已经好多了。"我掀开被子，慢慢坐起来。虽然还是有些头晕，但比下午已经好多了。我穿上外套，发现口袋里有什么东西——是那枚从琴房捡到的纽扣。

林悦注意到我的动作："这是什么？"

我把纽扣递给她看："在琴房捡到的，可能是二十年前的..."

她接过纽扣，突然倒吸一口冷气："等等，这个标志...这是校工制服的纽扣！"

我愣住了。记忆突然闪回那个雨夜，琴房里的黑影...那个男人穿着深色的衣服，袖口似乎有什么反光...

"二十年前的校工..."林悦的声音有些发抖，"现在还在学校工作的，只有..."

我们同时想到了一个人——老张。那个总是沉默寡言，负责教学楼清洁的老校工。

"不可能..."我喃喃道，"老张看起来那么和善..."

"但如果是他，就能解释为什么他能自由出入琴房。"林悦压低声音，"而且...他确实经常在晚上工作。"

我看了眼时间，十一点半。距离约定时间还有半小时。

"我们得去琴房。"我站起身，"但得小心点，如果真的是老张..."

林悦点点头，从包里拿出一个小型录音笔："以防万一。"

我们悄悄溜出病房，夜晚的医院走廊空无一人。电梯的指示灯在黑暗中格外刺眼。我按下按钮，突然听到身后传来脚步声。

"等等！"

我们吓了一跳，转身看到值班护士匆匆跑来："你们要去哪里？病人不能擅自离开病房！"

林悦急中生智："我...我男朋友说想吃宵夜，我们就在医院门口买点东西，很快就回来。"

护士狐疑地看着我们："真的？"

"真的！"我连忙说，"您看，我这不是好多了嘛。"

护士犹豫了一下："那...快点回来，注意安全。"

我们如释重负，快步走进电梯。电梯门关上的瞬间，我看到护士转身走向护士站，拿起电话...

"糟了。"林悦小声说，"她可能要通知陈教授。"

我的心沉了下去。如果陈教授知道我们擅自离开医院...

电梯到达一楼，我们快步走出医院。深夜的校园寂静无声，只有路灯在秋风中摇曳。教学楼在月光下投下长长的阴影，像一只蛰伏的巨兽。

我们绕到教学楼后门，这里通常由老张负责锁门。但今晚，后门虚掩着。

"他果然在这里。"我低声说。

林悦握住我的手，她的手心全是冷汗。我们轻轻推开门，走廊里一片漆黑。月光从窗户斜斜地照进来，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琴房在四楼。我们蹑手蹑脚地走上楼梯，每一步都小心翼翼，生怕发出声响。但老旧的木楼梯还是发出轻微的吱呀声，在寂静的夜里格外刺耳。

终于到了四楼。琴房的门关着，但门缝里透出一丝微光。

我正要推门，林悦突然拉住我，指了指门边的窗户。我们悄悄凑近，透过窗户往里看——

琴房里点着一支蜡烛，昏黄的光线下，一个佝偻的身影正在钢琴前忙碌。是老张。他手里拿着工具，正在拆卸钢琴的琴键。

"他在干什么？"林悦用口型问我。

我摇摇头，心跳如鼓。突然，老张停下了动作，从口袋里掏出什么——是一张泛黄的照片。他凝视着照片，肩膀开始颤抖。

就在这时，琴房的门突然被推开了。我们吓了一跳，连忙躲到墙后。

"果然是你。"

是陈教授的声音。

我们屏住呼吸，听到陈教授继续说："二十年了，你终于忍不住了？"

老张的声音沙哑："我...我只是想看看..."

"看看？"陈教授冷笑，"看看你当年藏的东西还在不在？"

我猛地想起那个暗格。难道...

"我女儿...她发现了你的秘密，所以你..."陈教授的声音开始发抖。

"不！不是这样的！"老张突然激动起来，"那天晚上...我只是想阻止她...我没想到会..."

"砰"的一声，像是有什么东西摔在地上。我们忍不住探头去看，只见老张跪在地上，陈教授站在他面前，手里握着一把钥匙——正是琴房暗格的钥匙。

"这把钥匙，我找了二十年。"陈教授的声音冰冷，"现在，该让真相大白了。"

她走向钢琴，将钥匙插入暗格。老张想要阻止，但已经来不及了。

暗格打开了。

陈教授从里面取出一个泛黄的信封。她的手在颤抖，慢慢打开信封...

突然，琴房的门被风吹开，蜡烛熄灭了。月光下，我们清楚地看到，信封里掉出的是一叠照片——全是偷拍的女生照片，其中就有年轻时的陈教授，还有...她的女儿。

"你这个变态！"陈教授尖叫起来，"就因为我女儿发现了你的秘密，你就..."

"不是的！"老张突然站起来，"那天晚上...我是想阻止她跳楼！"

空气仿佛凝固了。

"什么...什么意思？"陈教授的声音颤抖。

老张痛苦地抱住头："她...她发现了那些照片，很害怕...说要告诉所有人...我追着她到天台，想解释...但她太激动了...我...我没能抓住她..."

陈教授踉跄后退，撞在钢琴上。琴键发出一声刺耳的声响。

"你...你为什么不早说？"她的声音支离破碎。

"我...我不敢..."老张跪在地上，"我怕...怕你们不相信..."

就在这时，我们身后突然传来脚步声。回头一看，是几个保安，还有那个值班护士。

"陈教授，您没事吧？"护士喊道。

我们无处可躲，只能站了出来。陈教授看到我们，愣住了。

"你们...都听到了？"她轻声问。

我点点头，不知该说什么。

陈教授突然笑了，那笑容却让人毛骨悚然："也好...二十年了...该结束了..."

她走向窗边，月光洒在她身上。我想起那晚看到的白裙女孩，突然意识到什么——

"不要！"

但已经晚了。陈教授纵身一跃，消失在夜色中。

尖叫声划破夜空。

我瘫坐在地上，耳边似乎又响起了那首《月光》。这一次，琴声中不再有悲伤，只有无尽的释然...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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