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时雨夜听烛

两人走在回学校的路上。

　　“对不起啊江书记，害的你因为我打人。”

　　少女有些愧疚的开口。

　　“没事，这种人纠正一下就好了。”

　　“那，他要是报警了怎么办。”

　　江止笑得有些古怪。

　　“报警？他没那个机会了。”

　　「两个小时后，那人就该撞大运了」

　　这是江止看到的未来。

　　打个响指，让刚才的事情在林晓的记忆中合理化，带着她办教职工id卡，安排宿舍，从把学生会公费放在某第三方支付软件的利润里取了点钱帮她置办日常生活用品，基本的安顿完成。

　　转眼间，又到了美妙的入梦小剧场。

　　“上回说到，申请马斯社团的唐翔两度被拒后心灰意冷，没有再去找人文社科组长，也没有再上当天的课，就这样悲愤交加的回到了他暗无天日的巢穴里。

　　接着，便是互联网的精彩时刻。”

　　“反正去找组长也会被以各种理由拒绝…”

　　“说白了这些什么老师学生干部都是蛇鼠一窝！”

　　“本来可以让他们看到我在哲学上的造诣的，本来可以的！让那些看不起我的人，知道我的思想有多高尚！”

　　“为什么只有我要受到这样的对待？我只是想建立一个大家都能谈论哲学，将来改变世界造福底层人的社团啊！你们这群该死的走姿派！”

　　唐翔越想越气，止不住的怒火中烧。

　　于是就制作了他的低成本短视频。

　　唐翔看着发出的视频，冷笑着说：

　　“这下，你们就完蛋了。”

　　天色已晚，唐翔沉入了梦乡。

　　梦里网友帮他声讨学校，学校迫于压力只能向他道歉，江止低声下气的求他原谅，愿意推举他为新任书记，不，求他成为新一任的书记。

　　意气风发的自己也得到那个“她”的青睐。

　　唐翔肥胖的身躯缠在被子上，笑着流出涎水。

　　翌日

　　一觉睡到九点，不去学校已成了他的日常。唐翔似乎不在意肚子上的肥肉压迫着大腿，美滋滋的打开了笔记本。

　　“省流：为工厂实践做准备”

　　“省流：见证小孩哥”

　　“笑点解析：马斯主义社团抱怨老师不加班”

　　“互联网自动为小朋友推荐时尚单品了”

　　“这可不是见证，这是真←”

　　“猎柠同志对你的评价是：

　　猎柠

　　《共产主义运动中的“←派”幼稚病》

　　人民出版社”

　　“…”

　　天花乱坠的发言冲进唐翔脑中。

　　“你们，你们！”

　　“你们为什么不帮我说话！”

　　“哈哈，哈哈哈，哼哼，哈哈哈”

　　唐翔不紧不慢的删除了自己转发抽奖的动态，之后便是癫狂的大笑。

　　“我知道了，你们也是慕羊犬，你们和他们都是一伙的！”

　　“这个世界是错的，腐败的社会必须由我来救赎！”

　　说着，唐翔想到自己已经很久没有早八签到了，他急忙打开微信小程序查看个人信息。

　　…

　　把最后一道题整理到笔记本上，江止漫无目的的游荡到旧校舍的无人售货机旁。

　　一个人正在那里吃午饭。青苔与水泥地碰撞的余韵里，他看见少年正盘腿坐在褪色的防雨檐下。少年将便当盒搁在膝头，校服第二颗纽扣折射着正午的光，锁骨处凝结的汗珠像某种晶莹的琥珀。

　　高二（7）班的记忆胶片里确实存在名为“田子杰“的标签——课间被女生们环绕的笑声，运动会接力时挥动的红色头带，还有总被塞满情书的课桌抽屉。但这些画面都像隔着毛玻璃，模糊得如同另一个次元的故事。

　　“哟”

　　看到江止到来，田子杰主动开口招呼。

　　“哟”

　　江止回应道。

　　江止坐在台阶上，拿起小说看了起来。田子杰盯着江止观察片刻，咽下一口唾沫，显得有些无语。

　　「我们好歹是一个班的同学啊」

　　忽略掉沙沙的翻书声，之后是漫长的沉默。

　　江止生性薄凉，习惯了一个人，倘若抛下「江书记」这一面具，他不会和任何人同行。

　　不过跟他的性格关系不大，江止只是单纯没认出田子杰是他的同班同学罢了。

　　…

　　沙沙的翻书声在两人之间流淌。田子杰用筷子戳着鸡蛋卷，视线却黏在江止翻动书页的指尖——那双手正将《1984》的铅字裁成细密的雪，落在爬满青苔的台阶上。

　　习惯了热闹的田子杰觉得气氛有些焦灼，开口打破了这令人尴尬的寂静。

　　“那个...江止为什么会在这里？”终究是田子杰败给沉默，他的声音带着汽水泡般轻快的破裂感，“我以为旧校舍午休时只有流浪猫会来。”

　　“猫不会在自动贩卖机买可乐。”江止举起小说遮住刺眼的阳光，书页边缘透出的光晕将他切割成黑白分明的剪影。

　　“没什么特别的理由，单纯是不喜欢人多的地方。”

　　这句话把田子杰准备好的“那为什么不去图书馆呢”噎在了喉咙里。

　　“额…”

　　江止合上书本，走到自动收货机旁。田子杰听见硬币滚入投币口的清脆声响，铁皮罐坠落的震动惊飞了檐下的雨燕。

　　哐当——

　　铁皮饮料瓶落下的声音。

　　“不好意思，也帮我买瓶可乐。”

　　哐当——

　　碳酸气泡炸裂的瞬间，田子杰怀里突然多了罐冰镇可乐。红色铝罐表面沁出的水珠沿着他手腕的青色血管滑落，像某种未说出口的隐喻。

　　田子杰盯着怀中的饮料，直到可乐沁出细密的汗珠。他开口说：

　　“百事可乐量大，小时候喝到六百毫升的百事总感觉自己赚了，除此之外就没什么优点了。可口可乐的话，口感很强烈，有很独特的可乐风味。就感觉可口才是真可乐，百事只是可乐味的汽水…现在反而觉得...“尾音消散在蝉鸣里，他仰头时喉结滚动出漂亮的弧线，“江止更喜欢可口可乐吧？“

　　“对”

　　“不支持国货吗？”

　　“逆天。”

　　这句话给江止整笑了。

　　“跟是不是国货有什么关系？你问我喜欢哪个，我喜欢可口，所以就这样回答了而已。比把大象装进冰箱还简单。”

　　江止语调轻松的表达出自己的观点。

　　“哦。”

　　田子杰皱起眉头，又缓缓舒展开。

　　“唉，还是不知道选哪个。”

　　「喝个可乐这么婆妈做什么【流汗黄豆-贴吧】」

　　叮铃

　　田子杰有惊无险的接下飞来的硬币。

　　“不知道的话就抛硬币吧。”

　　“那怎么行，全交给运气...”

　　“你误会了，我是希望你下回选择的时候能把这硬币抛的高一些，这样落地之前，就能自然而然的得出答案。”

　　如同夏日波子汽水瓶里的沉默，田子杰细细咀嚼着这句话。

　　“我明白了，江止同学，谢谢你。”

　　他拎起没吃几口的午餐，走了几步，回头向江止挥手道别。

　　田子杰走出水泥墙铺出的阴影，向正午的阳光跑去。风掠过走廊尽头破碎的彩窗，将少年制服下摆吹成振翅的白鸟。田子杰起身时带翻的便当盒里，吃剩的海苔三明治滚落在阳光与阴影的交界线上。

　　江止把没喝完的可乐放在爬满青苔的阶梯旁，再次翻起了书。

　　“欸—”

　　“等会儿，我是不是忘了什么事？”

　　…

　　晚上，在社交软件上处理工作的时间，虽然才九点，但是江止已经困的神志不清了。

　　江止的精神力远超人类和常理下这颗行星所能容许诞生的任何生物。可惜的是，一旦使用能力，精神力的消耗前所未有的大。

　　江止能够感受到时间的流动，他的行为也能确实的影响到现界所存在的时间。

　　但是把「时间操作」转化为「时间静止」、「时间删除」、「时间倒流」，并作为常驻技能塞进自己的技能栏里，需要不断的尝试和调整。

　　造成的结果就是犯困，白天困，晚上也困。明明想在工作结束后想要来点休闲活动，却发现连打开电脑的力气都没了。

　　「嘛，也没关系，反正我的被动能给自己定制梦境，就当是补番了。」

　　也许是天公作美吧，午饭时被江止启发过的班草也是得吃上了。田子杰此时十分兴奋，对江止的感激之情无以言表。

　　正当他打算感谢一番自己的贵人时，猛地发现自己和身边的人都没有江止的联系方式。

　　无奈只得求助还算说的上话的班长，利用班长的人际网找到了江止的qq账号。

　　“在吗？”

　　“什么事？”

　　“没事儿，就是想谢谢你。”

　　“哦”

　　“今天你说的话帮了我很大的忙。”

　　“哦”

　　“没有你的启发，恐怕我还有很久才能迈出这一步。”

　　这次连“哦”也没了。

　　田子杰有些尴尬，面对聊天界面长时间的静默，他绞尽脑汁的寻找着和江止同学的共同话题。

　　“完蛋了我一点也不了解他啊。”

　　“倒不如说在这之前我压根儿就不知道班上有这么一号人。”

　　田子杰无奈的叹了口气。

　　思考一番，他在某音符软件的同城频道里找了一个青春期男生很大概率会感兴趣的图文发给了江止。

　　穿着爆改后的云州一中校服，解开上衣扣子的擦边照片。

　　田子杰只需要转发袒胸露乳的照片就好了，满头黑线的江止要考虑的可就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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