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一只蓝色大鸟忽然从树中冲出，惊起那群麻雀和少年。

下午的课由物理和政治，语文搭配，整个教室透露着对睡眠的渴望。

赤鹤实验不成文的规定，上课不许睡觉，下课也不许睡觉。在那两颗超高清摄像头转动后，不一会就能从广播中听到你的赫赫大名。

李浩一上语文课时早就已经见周公，在广播喇叭提示下，烦躁地拉上校服盖住头，动作一气呵成，还不忘对着摄像头竖起国际友好手势作为回应。

没有分科前，九大科目都在使劲，每个老师布置的作业都不多，堆起来可就不是那么回事了。课间实在嘈杂，季翊顺便做些不动脑的滕文工作。

“哎，按照学号轮，明天到你这个小组打扫卫生了哦。”劳动委员过来提醒季翊。“你们几个商量工作，待会我写小黑板。”

季翊在学号末尾。和李浩一，后桌女生，加上几个不熟的同学，六人一组，负责整个教室和走廊的清理。

李浩一急着干饭，提出去倒垃圾。后桌女生扫地，季翊看活分的差不多，自己个子高，下课也不怎么睡觉。选择擦黑板。

下午放学，季翊在一号食堂三楼找到一家清汤馄饨，老板是莞南人，操着南普麻利地端上一碗碗温热。

馄饨皮薄，里面的鲜肉馅若隐若现，乳白色的汤底飘着虾米和紫菜，绿色葱花点缀在上头。分量很足，一碗下肚，足以慰藉学子劳累后的饥肠。

谢毓婷从前包的馄饨味道好，季翊小时候很喜欢，后来她脾气越发暴躁古怪，季翊再没提过一起想全家包馄饨吃。

学生超市开在食堂旁边，售卖的东西除了烟酒刀具等违禁品一应俱全，季翊选了几只笔，刷卡支付时，发现比外面要贵上一倍不止。

学生卡直连季嘉明的账户，消费无忧。

六点半回班，十分钟后准时开始听力训练。被吐槽像是卡痰一般的男声总是喜欢在关键时刻模糊其词。给英语水平本就不那么出挑的赤鹤学子雪上加霜。

今天这套英语训练中有个关于找工作的情景对话，听着男声极其可怜地恳求：“oh，Jennifer, please~”，逗笑不少学生。

赤鹤天黑很晚，晚上七点半太阳才依依不舍地沉下。天边的火烧云漂亮非常。

对答案环节几家欢喜几家愁。

季翊英语老本深厚，没有任何错处。

隔壁的李浩一就不那么幸运了，一边对一边哀嚎着。本想拉一个给自己垫背，兴冲冲凑过来，看季翊的书上全是红勾，顿时更加生无可恋。

每科的学习任务都密密麻麻地写满后黑板，晚自习大家都争分夺秒地把自己埋在琐碎的种种任务中。

眼睛很酸，季翊扶额活动下长时间同一姿势下的脖子。黑板上的挂钟指针不知疲倦地划过。

周围没人抬头。只有动笔与翻书的沙沙声作响。安静得有种诡异感。

陈哲要去五楼办公室领卷子和拿作业，在九点半把季翊征去做苦力，

五楼走廊冷冷清清，在谈天看风景的几个学生中，一个男生，拿着书在角落喃喃地背。灯光有些暗，他也不管，旁若无人一般。

陈哲感慨：“这哥们真下苦功夫，这么对比下来我也太懒惰啦。还得学啊。”季翊没吱声，资料书不是很整齐，他把它们往怀里揽了几分。

洗漱完毕，季翊躺下，浑身疲惫，仍然没有很快合眼。

后天周六晚上放假，刚好赶上是谢毓婷的37岁生日。

Mp4今天唱着一首古早的日语歌。

“呐，如果我有一颗跳动的心脏的话，那我该怎样寻找才好呢。”

继续没什么变化的一天，每个课间季翊都尽职尽责地把黑板擦的很干净。

中午打扫卫生，李浩一拖着一大袋子垃圾冲出班级。季翊中午醒得晚，决定留下来把卫生打扫了再离开。

去卫生间把抹布，黑板擦清洗过，到教室门口才发现气氛不对劲。

那个后桌女生被周沐悦她们围起来，像在开小会，一个男生尽职尽责地正着桌子，其余几人在教室不同角落面无表情地观看。张化泽专心写题。

“你自己扫完不就行了，指指点点是要做什么啊？”后桌女生拿着扫把低头，为首的披肩发女生的声音很尖，双手交叠，看起来很不高兴。旁边跟着两个周沐悦的朋友。

“畏畏缩缩的，有什么好好说啊，别像我们欺负你了似的。”

周沐悦整个人斜靠桌子。她穿着时尚的牛仔裤，腿很长，刚好在后方把出路堵住，自己百无聊赖地在后方眺望窗外景色，好像一切和她无关。

四个人刚好能够形成一个压迫感十足的小结界。

在地上是很多的垃圾碎屑，周沐悦一群人平时爱买些零食，吃完也不丢，掉落在座位周围，显得很凌乱，学生会检查扣分后，负责的小组得按照班规罚扫一天。

季翊眉头皱起来，刚要进门质问，负责拖地的另一个女生眼神示意他过去，没几句交流就弄清楚了来龙去脉。

后桌女生叫王家苗，平时内向敏感，没什么朋友，今天负责扫地。教室空间不算宽敞，一些垃圾不是很好够到。周沐悦她们临走时从课桌扒出来许多垃圾，随便往地上丢，增加出许多工作量。

另一个扫地的同学放学早跑了。王家苗一个人忙不过来，提醒周沐悦把垃圾丢到垃圾桶里。不想今天周沐悦不高兴，这下兜着的豆子刚好有锅炒了。

组长小声让季翊不用多管闲事，“周沐悦就这样，发火完就好。王家苗今天也是不会看势头作的。”

周沐悦那张青春靓丽的脸庞在精致的波浪卷发中恰到好处地修饰起来，朱唇皓齿，微微的笑中看不出喜悦，整个人的气场自信强大。对比下王家苗身材微胖，肤色发黄，塌鼻梁上长着几颗青春痘，缩着身体毫无气势。

季翊微微眯起眼睛，手中的毛巾滴着水。

“说你呢，你刚才是要命令悦姐干嘛？再说一次啊？”另一个短发女生前进两步继续补刀。“不是管的很多吗？我怎么不记得班级有聋哑人？”

“算了，佳涵。”周沐悦发话了。她宽宏大量地直起身，向前缓缓几步，周围几位识相地让道。

周沐悦靠近那个倒霉蛋，上下扫视几眼王家苗。

突然，她手中的饮料罐子向王家苗脚边用力一砸。王家苗下意识缩了一下身体。残余乳白色的液体溢出来，地面更加凌乱。

“丑逼。”

声音平淡而冷漠，不大不小，刚好够班级的人听见。

周沐悦没了兴致，“去吃饭吧。”转头欲走。

忽而一只黑色的“飞鸟”接连跨越过数十张桌子，准确地奔赴到周沐悦那头卷发上。

抹布扔过来的力度很大，措手不及间周沐悦一个踉跄。

她迅速扯下抹布，水渍把衬衫弄得一块块深浅不一，十分狼狈。

周沐悦刚要发火，

“擦掉。”男声清俊低沉，带着不可违抗的威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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