危月燕

姑苏清谈会的晨雾裹着霜气，苏禾踏入寒室时，蓝景仪正失手打翻茶盏。滚烫的茶水泼在《秣陵水经》卷轴上，晕开一片模糊的墨痕——恰是鄱阳水脉的标注处。

"苏宗主安好。"蓝曦臣率先起身，玉箫尾端新缀的霜纹流苏扫过案几。他目光在苏禾发间停顿半瞬——那支青金石雕的竹节簪，正是姜寒川大婚次日独自入雪原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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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澄的紫电鞭梢勾住苏禾垂落的广袖："秣陵的喜酒，倒是比云梦的枇杷酿烈。"他玄色护腕下隐约露出道新疤，是前日独闯金麟台废墟时落下的。

"江宗主若嫌不够..."苏禾反手斟满犀角杯，袖口暗绣的玄鸟纹掠过蓝景仪手背，"后山埋着十七坛蛟骨酿。"

蓝景仪倏地缩回手，碰翻了魏无羡面前的辣碟。红衣青年笑嘻嘻地蘸着酒水在案上画符："小苏宗主这簪子妙极，倒像是能镇住..."他忽然噤声，因蓝忘机的避尘剑鞘正压住他指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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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凌献礼时险些被裙裾绊倒，岁华剑穗缠着苏禾腰间新佩的墨玉禁步："苏姨，这是兰陵新铸的避毒珠..."少年声线发颤，余光瞥着姜寒川执剑的手——那处被金麟台机关所伤的疤痕，与金光瑶惯戴板指的位置重合。

"金宗主有心了。"苏禾指尖拂过珠面暗纹，忽觉姜寒川的灵力悄然缠上腕脉。他今日佩的玄铁剑竟裹着蓝氏卷云纹的剑穗，与蓝景仪抹额上的银线如出一辙。

聂怀桑的折扇在这时挑开锦盒："清河贺礼，苏宗主定会喜欢。"匣中《秣陵春猎图》上，姜寒川策马的姿势分明是金光瑶独创的"踏雪惊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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宴至酣处，苏禾忽然执剑劈开画轴。惊鸿剑气震碎伪装的障眼法，露出底层真正的贺礼——八百匹鲛绡织就的秣陵全舆图。

"聂宗主好意，本宗主却之不恭。"她将舆图掷入火盆，火焰腾起时显出金氏暗桩的标记，"只是这等旧年把戏，不如留着给怀桑兄补扇面。"

姜寒川在此时奏响《破阵曲》，琴弦割破的指尖血珠坠入酒盏。蓝景仪望着他行云流水的指法，突然记起这是苏禾二十岁生辰宴上，自己醉酒后胡乱弹过的调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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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华漫上飞檐时，苏禾独坐观星台。姜寒川解下大氅裹住她肩头，袖间散出淡淡的杜若香——这是她昨夜随口提过喜欢的味道。

"宗主可知..."他忽然指向东南星宿，"寒川之名取自危月燕星位，是瑶公子为克您命格所取。"

苏禾将星盘推入他怀中："本宗主昨日刚改过秣陵历法。"她发间竹节簪在月下泛起幽蓝，"往后你的命数，归惊鸿剑管。"

蓝曦臣的玉箫声自云深不知处飘来，吹的竟是当年金光瑶在金麟台宴客时的《折柳吟》。苏禾忽然轻笑，惊起满山栖鸟——原来最锋利的棋局，从不是模仿故人，而是教往事都成新篇的墨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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