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一

“当然能！”

“我就知道你们不会——”嘲讽之声戛然而止，霍灵儿神情错愕：“你们说什么？”

“我们说，当然能。”王冬开口重复他的回答，即使这个回答听起来如此不可思议。

他望向一头白发的霍雨浩，眸底难掩悲伤。

这是他的雨浩，永远坚韧不拔，勇敢又温柔的爱人。

王冬深吸口气，以非常严肃认真的语气对在场所有人说：

“从神魂分裂那一刻开始，我和王秋便拥有各自的人生、经历与记忆，所以从那刻起，我只是王冬，他只是王秋。”

“对。”王秋低沉的声音紧随其后：“我在星斗生活万年，成于星斗，长于星斗，我不是谁的儿子，也不是谁的分身，我只是王秋，只是帝皇瑞兽。”

室内寂静无声，霍灵儿看到了他们的眼睛。

温柔、眷恋，悲伤，这是他们注视着霍雨浩的眼睛。

她终是无话可说，长长地叹了一声，无数想要说的话在最后说出口时只剩一句：

“好好对雨浩，做到你们的承诺。”

“姐。”霍雨浩拉住她的手，轻轻摇了摇，眉眼间流露出清浅的笑意，“谢谢你。”

霍灵儿笑了笑，捏了一下他的脸，“我只想你好好的。雨浩，别怪我。”

霍雨浩眼眶蓦的红了，他对霍灵儿用力摇头，心里暖暖的也酸酸的，他从未怪过她，爱都来不及。

“姐，你，你刚说什么？你同意了？”险些被巨大惊喜砸晕的王冬和王秋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下意识地追问：“你真的同意我们和雨浩在一起了？”

霍灵儿瞥他们一眼，心里突然有点后悔把雨浩托付给这两个笨蛋，所以言简意赅：“嗯。”

君景眸底闪过些笑意，而后认真开口：“好好对雨浩，做到你们的承诺。”

“谢谢灵儿姐！谢谢君景哥！我一定会好好对雨浩的！！！”王冬俊美脸庞激动地涨红，他拽着王秋向霍灵儿和君景深深鞠了一躬，然后起身猛地抱住霍雨浩，嗓音慷慨激昂：“啊啊啊啊啊啊雨浩！我们的幸福路上终于终于终于没有路障了！我好爱你啊！我爱你！雨浩！！！！”

一连三个终于惹得众人哄堂大笑，虽然他们知道王冬说的是唐三，但是，他们总感觉这句话好像挂带上了霍灵儿。

“王冬！”同样激动的王秋因为王冬这一句话脸色瞬间变得铁青：“不会说话就闭嘴！”如果因为你节外生枝，看我不打死你！

君景笑着拍拍霍灵儿的头顶，安抚道：“小孩子无心之失，别生气。”

霍灵儿拍开他的手，没好气的说：“生气长皱纹，而且和笨蛋生气完全没必要。”

王冬这时才后知后觉发现自己说错话了，躲到霍雨浩身后只探出个脑袋道歉：“对不起灵儿姐！我真的没有内涵你！我发誓！”

“总觉得你越描越黑。”霍雨浩哭笑不得的回头看王冬，却被不想管王冬死活的王秋拉走，“雨浩，别管他这个蠢货。”王冬见状连忙抓住霍雨浩的衣服，“不行！雨浩别走呜呜呜呜！王秋！少在那狐媚惑主！”

三个人就这么奇怪而和谐地僵持着。

“他们终于在一起了。”贝贝和唐雅依偎在一起目光含笑看着他们闹。

徐三石挤眉弄眼不着调地起哄让雨浩今晚选一个侍寝，突然又叫住，“等一下雨浩！你先别选，我开个盘先！”

江楠楠锤了一下徐三石：“你别乱说，小心灵儿姐打你。”

霍灵儿冷瞥他一眼：“徐三石，你快了，快挨揍了。”

徐三石后背一凉，有模有样学着王冬躲到江楠楠身后缩了缩脖子，“骚凹瑞。”

萧萧牵着和菜头的手，笑着与他说，“真好啊。”

看着这些成双成对的孩子，伊老和穆老相视一笑，后者慢悠悠地倒了杯茶，刚要开口，眼皮突然一跳！

下一秒，咣当一声屋门又被撞开，这次屋门嘎吱两声彻底报废，而后一个白团子咻的冲进霍雨浩怀里。

穆老：“......我的门。”

伊老：“找你大徒弟报吧。”

言少哲：“哈切！谁骂我？”

霍雨浩把软乎乎的团子举起来，眉毛一挑，“洛黎？”

“姐姐把我落在大毛二毛家里啦！”霍洛黎睁着大眼睛控诉霍灵儿，突然，他的视线被霍雨浩的头发吸引，疑惑道：“哥哥，你染头发啦？”

“嗯。”白发青年微微一笑，“洛黎觉得这个颜色好看吗？”

霍洛黎毫不迟疑：“好看！像雪一样白！”小孩突然又有些迟疑，看着霍雨浩的头发欲言又止，支支吾吾的。

霍雨浩把他抱在怀里，鼓励他说：“洛黎，你想说什么就说，没人会怪你的。”

“嗯...好吧。”霍洛黎这才鼓起勇气看向霍雨浩的眼睛：“哥哥，洛黎还是喜欢你原来的头发颜色，它就像看不见对岸的大海一样好看。”

众人齐刷刷点头。

“洛黎说的真好。”霍灵儿拍了拍手，盯着霍雨浩异常显眼的白头，似笑非笑地勾起唇角：

“放心吧，你哥的头发，很快就会恢复的。”

霍雨浩心头忽然浮现出一丝极其不好的预感。

......

三月后。

日月帝国皇宫，某座恢宏大殿。

橘子倚在榻上，素手支颐，闭着眼睛，浓密的乌发点缀着冰凉的珠翠，一身繁复华贵的宫装，显得气度格外雍容。

小案檀香袅袅，宫娥各司其职，殿内沉静而肃穆。

门外候着的宫娥突然动了动鼻子：“什么味道？好苦。”

“小声点，别吵到娘娘。”一边的同僚瞥了她一眼，然后有些不确定地嗅了嗅空气：“好像是有一股苦味，赶紧让人找找，别扰了娘娘。”

“好。”

檀香燃尽，橘子缓缓睁眼，正要开口屏退添香宫娥时，身体骤然一顿，像是被定住了一般动弹不得，无法开口。

橘子心中立马警铃大作，脑海之中却突然响起一道不容置疑的清冷声音：

“让所有人出去。”

而后橘子身上一松，恢复了行动能力，便明白这个神秘声音压根不怕她招来侍卫。

心念电转，橘子面沉如水，似乎已经猜到来者何人，她抬手屏退全部宫娥。

众宫娥屈膝行礼，倒退几步鱼贯而出，把门带上。

橘子改倚为坐，扫视虚空，心中提起十二分精神，赌眼下的造访者是她猜的那个人：

“出来吧。”

“雨浩，你身上的药味儿都飘到人家宫女的鼻子里去了。”

那神秘的清冷声音含着笑意再次响起，大殿中央缓缓显露出三道人影。

正是霍灵儿、君景和霍雨浩三人。

见自己没有猜错，神秘造访者果然是霍灵儿，橘子不动声色地松了口气，不用死了。

“还不是你那副奇苦无比的药害得。”发色已经恢复的霍雨浩耷拉着脑袋，低头嘟囔：“三个月了，我都快喝成苦瓜了。”

霍灵儿揉了揉他的脑袋，明眸飞速闪过一丝笑意：“良药苦口，回去再喝一个月。”

霍雨浩生无可恋的看她一样，仿佛天都塌了。

橘子静静地看着他们，心下仍是忐忑，虽然如今的她今非昔比，但霍灵儿实力不容小觑，而她身边的那位，是神，凡界的帝王再尊贵无双，那也是肉体凡胎。

这三人，一个曾是同窗，一个救她性命，一个让她扶摇直上，橘子深吸口气，决定先发制人：“几位突然造访我日月帝国，是有什么事吗？”

“别紧张。”霍灵儿扫了她一眼，便察觉到了她眸底的警惕和不安，随手打了个响指，两份纸质文件凭空而出。

“我们不是来打架的，只是有两份协议需要你选择一下。”

橘子盯着霍灵儿，宽大袖袍下的纤细手掌攥到发白，缓缓起身：

“如果我不选呢？”

“不选？”霍灵儿垂着眸子，淡金色神钿悄然微微亮起，衣袂无风自动，黑色长发飘扬，一股令人心悸的强横威压在大殿内一闪即逝，漫不经心的嗓音却不容置疑：

“死。”

“神，你居然也.....神！”

橘子脸色惨白地跌回榻上，嘴唇咬到渗血， 眸光灰败阴翳，她不甘心，真的不甘心。

从少女时期蛰伏筹划替徐天然挡刀获取信任，一路卧薪尝胆不惜手段成为如今垂帘听政的帝国太后，太子年幼，三军在手，明明差一步，她就可以推翻原大陆三国，登顶权利的巅峰。

就差一步。

橘子猛地抬头，额发凌乱，眼眸猩红，像是一头绝望的困兽歇斯底里的嘶吼质问：

“神又怎么了？你凭什么阻止我？凭什么！”

霍灵儿干脆利落地点点头：“你说的对，所以我不是来阻止你。”

橘子被她这句话砸懵了，表情空白的看着她，足足愣了半响，才找回自己颤抖的声音。

“那这两份协议是什么意思？”橘子语气逐渐惊喜：“你不干涉我干翻原大陆三帝国？！”

“...女孩子说话文雅点。”霍灵儿对阴晴不定的橘子有些无语，但想想也能理解，随即耐心解释说：

“大陆自古以来分久必合，合久必分，能者居上。日月强大，推平星罗天魂是迟早的事，但我不想因为你的野心，大陆生灵涂炭，百姓流离失所。生命无高低贵贱，神祇面前，众生平等，所以我今天来，只为苍生黎民。”

橘子立马明白过来：“所以这两份协议与平民有关？”

“没错。”霍灵儿手指一动，两份协议飘到橘子手里。

然后她挥了挥手，懒洋洋的说：“雨浩，去给你同学解释一下这两份协议的不同，字太多，我懒得说。”

吃瓜群众霍雨浩无奈地看了她一眼，“我说怎么今天带我来，原来我只是个工具人。”

霍灵儿微微一笑，“快去吧，臭孩子。”

“嗯。”霍雨浩向前走了两步，对橘子温和一笑，礼貌而疏离，完全不复刚刚在霍灵儿面前鲜活灵动的模样。

“我来给你解释一下。”

看着几年不见，出落的越发温润俊雅的青年，橘子心底忽然涌出一丝名为羡慕的情绪，如果她的父母族人没有死于战乱，那么她是不是也...算了，现在想这些有什么用。

橘子深吸口气，翻涌的情绪迅速被她压下去，面色冷静道：“你说吧，我听着。”

“好的。”霍雨浩完美履行工具人职责，“这份是《战争协议》。”

“意为各国战争期间，禁止投入大规模杀伤武器，包括但不限于定装魂导炮弹、禁止封号斗罗参与平民战争、禁止使用非正常手段残害其他帝国子民以及魂兽等等二十七项条款，如有违反，天谴。”

“第二份是《止戈协议》，顾名思义，各国停战建交——”

“不用说了。”橘子抬手打断了霍雨浩的话，神色沉静：“我已经选择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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