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在听到他的回答时,翼璟晽是有些惊讶的。他其实早已准备好了听郑恒否定的话,但听到了这么一句。
可以说,郑恒几乎是凌翼唯一一个说可以尝试攻克天仙粉的人,毕竟那些个太医连天仙粉是什么都说不明白。
倒是另外一件事让郑恒心里画着魂,
郑恒小心地问:“二殿下,我能问一个问题吗?”
“你问。”
“二殿下为何对一个随从如此上心?怕不仅仅是他跟在您身边二十多年这么简单吧?”
“您别告诉我一个跟着您二十多年的随从,刚刚好就长了一张跟大殿下一样的脸,这个巧合,我可不信。”
一听他问这个,翼璟晽的心颤了颤。他就知道,天琛那张跟翼璟暄一模一样的脸,不可能不引起别人的怀疑。
这不,连郑恒都起了疑心了。
“当然,这个问题我也不急着要回答,你可以以后再解释,但碍于你的命令和我的原则,我一定会尽全力去救他的。”
“只是……”他顿了顿,咬牙道,“你要做好准备承受最坏的结果。”
“治不好也没关系,我……也认了。”他叹了口气,眼神落寞。
而后,郑恒找人要了一床被子,还硬是亲自将被子搬了回去。那些个下人就看着一个孩子抱着比自己还高的被子,一摇一晃地走了,琢磨了半天也没想明白,一个五岁孩子哪来的那么大力气。
不过这些人都了解郑恒,他根本就不能只被当成普通孩子去想,他就算把天捅出一个窟窿,也不会有人觉得奇怪。
在众人惊愕的目光中,郑恒就这么抱着被子,摇摇晃晃地走回了天琛的房间。
见他在地上铺床,天琛有点过意不去,跟他商量:“要不……我睡地上?”
他摇摇头:“不用,现在最大的事就是你活着,我完成任务。”
“丞相府的长孙怎么能打地铺呢?你不介意这个身份我介意。”天琛还想坚持。
“现在不是拿身份说事的时候,看到时候你死了还怎么挪窝。”
“再说,你身上还施着针,不便挪位。那个针阵可不好设,我能摆出来一次不一定能施好两次,到时候一针把你扎死了就得不偿失了。”
听他这么说了,天琛也就认了,不再拿这个说事。
虽然是丞相府的长孙,也是丞相府唯一的孙辈子弟,但因为郑德钧并非嫡出,郑恒在家族里的地位也就是那样,加之他力气大,所以他干起铺床这件事还挺得心应手的。
几次天琛想帮忙,都被他一个眼神蹬了回去。
在正常情况下,天琛是不可能怕一个五岁孩子的目光的,但郑恒就不是一个平平常常的五岁孩子,一双眼睛毒辣得很,一个眼神就能把人吓够呛。
看到他那吃人一样的眼神,天琛就下意识缩了缩脖,不吱声了。
但就在大半夜,还是出了幺蛾子。
人人皆知天仙粉有药用价值,药效灵活,但……没有人知道这玩意儿有毒啊!
不然,二十年前的羽逸程是怎么死的?
在寅时未,天琛的病情明明在针阵作用下情况已逐渐好转,却突然出了幺蛾子。安静的房间里猛然响起震天的响声,像有人在拍床板。
但这声音只持续了大约一盏茶的时间,便没有了动静。
等到郑恒好奇去看时,只看见天琛那一张惨白的脸,还有……一脸的血。
对,眼前的状况万分凄惨,天琛惨白着脸,血从口鼻淌出,染了一被子。
天琛此时也注意到了他,立刻转过身。
不知怎的,他忽地就想到了前朝清羽那个暴毙而亡的战神皇子羽逸程,当时他也是被下了天仙粉,也是口鼻流血、吐血不止,直至血尽而亡。
很明显,这是中了毒的迹象。
但他偏找不到毒源所在,一直当病来治。
这个错误不止他犯了,很多人都犯了,而且一犯就是很多年。
“醒醒,醒醒,天琛!”他拍拍天琛的脸,一边在他耳边叫唤,一边摇晃他。
许久,天琛才缓一眼,第一句话就是:“早叫过你别白费工夫了,没用的。”
“你早知道天仙粉有毒,对不对?”郑恒怔怔地盯着他。
“告诉二殿下,能让他用自己的血相救,我天琛这辈子,就算是死,也值了。”他没有正面回答郑恒的问题,只是像交代遗言一般说。
“别顾左右而言他!回答我的问题!你其实什么都知道,对不对?”
最后三个字,郑恒是咬牙切齿说出来的,他真的很讨厌天琛这种毫无所谓、逃避问题的态度。
“对。”天深答得干脆,“我知道,我什么都知道,我还知道那个清羽的二皇子在天羽的地位,他在源源不断地给天羽提供血源,天仙粉有毒的其中一部分原因就是他……”
他说这件事时,声音是刻意压低了的,但郑恒在听到这段话时,眼中充满了震惊。
果然,跟他之前的猜想不谋而合。
“天仙粉的毒是没法解的,你……你去告诉二殿下,这辈子……我没尽到我的责任,下辈子我会加倍奉还……”
“还有,不要…不要告诉二公主……”这句话他还没说完,原本死抓着郑恒的手,突然就松了开。
此时郑恒都快哭了,不止是急的,也是掺杂了几分真情。没想到,即便到生命的最后,天琛心里也没有自己的一丝地位——他根本不在乎自己能不能活。
“你不能死!我说过,救你是二殿下的命令!我不能食言!你不准死!”
“我是一个很虚荣的人,我手上是不能治死人的!我要你成全我的名声!你活着就当成全我的虚荣,好吗?”
“天琛!我问你话!”
他一边怒吼,一边手起针落,扎了几针强心针。只要人还活着,总是有办法救的,就算不能完全救命,起码也能让人多活几天。
但死了就是死了,强心针救得了只剩一口气的人,救不了死人。
郑恒跪坐在地上,第一次觉得真的很无力。他是人,不是神,但此时,他恨自己不是神。
突然,房门打开了,外头传来翼璟晽的声音。
“你不是问我为何如此在意天琛的死活吗?我现在就告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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