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时,翼璟旸段不会这么鲁莽地闯进来的。
踢门进来之后,翼璟旸愣了愣,显然没有想到这么多人都在,特别是看到他的父皇那一刻,更心虚了。
他扑通一下就跪了下来,低着头,不知该说什么。
对,翼璟晞不见了,是在他跟着出去没一会儿的事。之所以他现在才回来,是因为他一直在皇宫找她。
但整座宫城他都翻遍了,也派了贴身侍卫去找,皆回报无果。
“回……回父皇的话,我姐她……”
“晞儿府里出了什么事?”四皇子翼璟昀适时打断了他的话。
翼璟旸看了他一眼,立刻就明白了他的意思,顺着他的话就往下说:“刚刚有人来报,说府里有个人失踪了,现在我姐回去看情况了。”
对啊!刚刚他要是直接说翼璟晞不见了,以他父皇的脾气,还不得将他们几个都损一通。
损几句还是轻的,怕是得打。
他们都知道,一旦是事情触及到翼璟晞,崇和皇帝是没有办法心平气和的。所以现下最紧要的是要将崇和皇帝给稳下来,之后再慢慢想办法。
虽然这几句话看似接的挺顺的,但翼璟旸刚进门时的那一脸慌乱,怎么可能瞒得过崇和皇帝的眼睛?还有,那明显是翼璟昀转了话题,老七才改了口的,这点他不可能看不出来。
但眼下他也不好问翼璟晞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毕竟这么多人在呢。
只要他们能解决,他也就装作不追究。
就这么想着,崇和皇帝就给他们留出空间商量,自己转头回了乾清殿。
“说吧,出什么事了?”见崇和皇帝已经走远了,翼璟昀才问了一句。
翼璟旸踌躇了一会儿,终于还是说了实话。
“我姐她……她不见了。”
一语震惊四座。不见了?什么叫不见了?
翼璟暄正要问什么,翼璟昀就抢先开了口:“慢慢说,说清楚了,不要急。”
“一个时辰前,有一个侍卫找到我姐,说是府里出了些事情,当时我也见过那个人,的确是府里的人,就没有怎么怀疑,也就跟着去了。”
“官道走到一半,我就不知道撞到了一个什么阵法,阵法消失之后,就发现自己跟丢了。”
“你怎么过了这么久才说这件事?”翼璟昀有些怒了。过了一个时辰了,鬼知道这一个时辰会发生什么?
“我……我当时一时心急,就在宫里转了几圈,又回了一趟府里,没有找到人,这才……才来找你们。”翼璟旸低着头,就差没跪到地上了。
“那个阵法破了之后有没有留下什么痕迹?比如说一些石头什么的。”一直没有说话的二皇子翼璟晽突然插了句。
“没有,而且那个阵法并不是我破的,而是自动消失的,等阵法消失,那人早走了,所以我才跟丢了。”
幻境……
突然,他的神情严肃起来,眼中闪过一丝狠戾。
若是他没有猜错,翼璟旸所说的那个“阵法”,其实是幻境。
早在前十几年,他就听说天羽皇室的国师研究出了一种幻术,能让人误以为是阵法,实则陷入幻境无法走出,并对周围环境不会有影响。
这种幻术相当于脑中控制之术,通过用暗语描绘场景使人沦陷其中。
他之所以知道这种东西,是因为曾经历过,虽不是亲身经历,但足够让他终生难忘。
那是在七年前,在西北边境。当时凌翼和天羽有过一次很严重的边境冲突。具体是什么原因引起的,他记不太清楚了,只是知道那时有一场在凌河上的战役,云阳所带领的部队在渡河时陷入幻境,同时遭受天羽军队几乎单方面的屠杀,战后仅七人生还,身为那一战中的主将的云阳也身负重伤,双腿残疾。
那时,西北边境的大营是他在管,在凌河岸边二十里的营帐里,亲眼目睹这一幕,眼睁睁看着尸横遍野,血流成河。
“天羽……”他轻声说出两个字,语气冰冷,“那个不是阵法,是天羽的幻术。”
听到幻术二字,翼璟昀的手紧握了握,周围的气压低了下来。
很显然,他想到了云阳。
当初云老将军和三个儿子在京城保卫战中保下了一整个皇家,皇家却连云家的嫡长孙都没护好,这件事不止是崇和皇帝,就是他也介怀着的。
那年他虽只有十一岁,但并不是什么都不懂的孩子,皇家出身的孩子怎么可能什么都不懂?况且,他当时和云阳关系很好,自是了解他的身世的。
当时他就跟崇和皇帝说过,不能让云阳上战场,云家死的人已经够多了,但拗不过云阳自己乐意,还是让他去了。
得益于天羽的使臣这些年来无休止的作死操作,凌翼这些个皇子多多少少都跟天羽有仇的。
云阳虽说只是个将军府的遗孤,但云家在皇家的地位是非常高的。自从云家倒下后,崇和皇帝甚至将云阳和云郴接到了宫里,养在宁皇后膝下,连当年云峰夫妇去世,都是崇和皇帝派人下葬的。
对于云阳几兄弟,崇和皇帝几乎是当成皇子来养的,皇家的几个子女也对他们亲如兄弟。
以云阳和皇家的关系,天羽这一举动,可以算是狠狠地踩在了凌翼皇室的底线上。
大殿里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云阳的事,可以说是皇家人心里最惭愧的事情之一,也是从那时开始,四方的军营才有了不成文的规定——凡祖上参与过京城保卫战、为保护皇家而致家族陨落,其家族后三代以内子弟都不在受征之列。
“其实……”翼璟旸站在一旁,依旧低着头,见气氛越来越不对,在拧巴着手指,似是在思量有些话该不该说。
他说出这两个字的声音很小,翼璟晽没听见,但其他人却是听得一清二楚。
霎时间,所有人的目光都向他投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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