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王颜面

次日醒来，因为萧瑟的插手，没有帝王对李先生的猜忌，也没有天启城内的人对李先生的议论纷纷。

故而，李先生去往宫里时，没人知晓。就连太安帝见了李先生，也有些疑惑，不知李先生前来何事。

“先生今日怎么突然进宫见孤？可是有什么事，要孤帮忙，还是楚河那儿出了什么事儿？”太安帝从开始的稳重，变的有些着急，甚至都从座位上站了起来，就要出门。

李先生急忙拦住太安帝，表明自己突然前来，不是因为萧瑟，是自己有事要和他说，这才稳住太安帝。

“与萧瑟无关，是我要辞去祭酒一职，带着新收的小徒，去往海外仙山拜访老友。”

“先生这是为何？可是孤有怠慢，才会让先生突然离开。”

“并非如此，是老了，想要跟我那老友一样，去过过自由自在的隐居生活。再说，如今萧瑟他们前来，北离只会更加安定，我也放心离开。而不久后，新任祭酒就会到任，这人你也知道，是山前学院的陈儒，他不会比我差。有他在，我也可以放心。”

“先生是因为楚河他们到来，才离开的嘛。那先生可还会再回来？”

“或许会吧，或许就隐居海外仙山，做个逍遥自在的人。”

“先生刚才说要带新收的小弟子离开，可是那……”。

“是，也是你另一个结拜好兄弟百里洛陈的独孙，百里东君，如今是我的徒弟。”

“先生可是对我失望了。”

“算不得失望，若在之前，我可能会失望。但萧瑟他们的到来，让我看到了一些东西。”

“你贵为帝王，在乎帝王颜面，不愿为叶家平案，这些我都能想到。而昨日，我在雪落山庄与唐莲，雷无桀他们闲聊时，才知他们遇见萧瑟时，萧瑟就不会武功，只有轻功护身。且萧瑟了解他们，他们却对萧瑟的过往一无所知。若非雷无桀请萧瑟一起去雷家堡观战，他们怕是还不知道萧瑟的真实身份。”

“雷家堡一行，萧瑟身份败露，更是差点儿在雷家堡身陨。只是吊着一口气，硬撑到小华锦从剑心冢过来，才获得两个月的时间，而后去往海外仙山求医治病。先不管为何只有去往海外才能获救。我问你，在什么样的情况下，才能让这位当时已是逍遥境的皇子，遭受劫杀，隐脉被废。而且，身边更是没有一个护卫在。他可是北离认定的太子人选，已是整个北离都公认的太子，最后确是流落江湖，还差点儿几次身陨他乡。好不容易治好了隐脉，回到天启，却不愿承帝位，而选择游历江湖。你可知，他身上带有北离的国运，他受伤了几年，北离国运要倒退数十年。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为，为何会这样？”太安帝不愿多想，也不敢想。他此刻呆呆的看着李先生，想要从李先生那里得到答案。

“因为帝王无情，他不愿被吞噬。一开始，我和你一样，认为他只是因为朋友而选择庇护叶鼎之，可昨日与他们聊天时，他们虽未明说，却也猜出了七七八八。你的两个儿子，景玉王和若风，怕是与你和你的两个结拜兄弟一样，景玉王因为帝王颜面，杀了呼声较高的若风，萧瑟为翻案奔波游走，被景玉王贬出天启，遭受暗杀，而后与雷无桀等人在海外治好隐脉，再回到天启时，得到了答案。他不愿做那个位置的傀儡，只能远离朝堂，游走江湖。谁知又被天道送来了此地，让他再次面对朝堂，直面自己的过往。或许是天道想要他挽回，但却忘了，他也是这场关于帝王颜面的受害者，还是伤的最重的那个。”

“他也确实庇护了叶鼎之，当着天下人的面，庇护了叶鼎之，保护了所有人，你，我，百里洛陈，叶鼎之都在其中。可没有人来保护他，所以，那群少年人就借口给他调养身体，让他昏睡不醒，避开可能会出现在他面前的纷争。更是，在我提出要去往海外时，让我等他们几天，等萧瑟醒来，一起去。”

“你是他的祖父，景玉王是他的父亲，若风是他的皇叔。而他身负北离国运，怀有帝王之材，却选择避开你们所有人，随我去往海外。你说这是为什么，因为他失望了。不想再管天启的任何事，选择去江湖游玩，去过没有纷争的生活。”

听着李先生的话，听着萧瑟的故事，太安帝不能说心里没有任何触动。

沉吟良久，再抬头看向李先生时，眼中冒出了泪花，声音也有些沙哑。

“先生，如今我该如何做？”

“做你觉得该做的，或者你认为萧瑟想要看到的。”

“谢先生指点。”

“你不必谢我，我想这些话，应该是萧瑟想说的，或者是他的朋友想保护他，不让他陷进天启的纷争中才跟我说的，让我告诉你的。不过不管怎样，他们都是为萧瑟好，担心萧瑟。也希望，未来能看到不一样的北离吧。”

“楚河他，他还好吗？”

“有药王谷传人在，萧瑟的身体无碍，这次醒来，身体会恢复很多，只要没有打扰，修养一段时间，差不多就能完全恢复了。”

太安帝点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后又和李先生说起了新任祭酒的问题。

“陈儒到来时，先生就要离开吗？”

“也不尽然，既然萧瑟要去，自然等他醒来一起过去，应该也差不了几天。到时再看吧。若陈儒来了，萧瑟未醒，那就再等几天，不差这两三天。”

“这样也好，我也好做些事情，等他醒来就能看见萧氏皇族的改变。”

太安帝说完，两人沉默良久，李先生拿了一壶酒，递给太安帝，说是唐莲来天启后，在雪落山庄酿的风花雪月，这壶给了他。他要去雪落山庄喝其他酒，就离开了。

李先生走到门口时，似想起了什么，扭头看着太安帝道“雷无桀说萧瑟初喝这酒时，曾说：疏凉如风，柔美如花，寂静如雪，怅凉如月。小百里问他，碉楼小筑的秋露白能品出三味，他这酒能品出几味。萧瑟答：他从中品出了人间百味。今日，这酒送你一壶，看你能从中品出几味。”

李先生说完，转身离开了。只剩下太安帝，拿着酒壶，呆呆的看着。然后，拔开酒塞，往嘴里倒了一口酒。仔细品来，不觉间已是满面泪水。

他品出了萧瑟当初喝酒时的心情，品出了愤怒，品出了怨，品出了思念，品出了欢愉，品出了许许多多的味道。最多的反而是遗憾，遗憾什么，他也不知道。或许，就像李先生说的那样吧。也许，他该抛弃帝王颜面，还叶家公道。让百里一家不再担心未来的生活，不再时刻提防与他。

太安帝想了很多，思索了很多。而所有的结果，只是不想让萧瑟，或者说萧楚河来承受这所有的果。

也是，两代帝王造成的因，结果确是萧瑟一人承受。如今，却还要直面原因。他是有多大的胸怀啊，还能在直面人生时，将其他人保护的滴水不漏。

少年歌行：穿回少白提示您：看后求收藏（笔尖小说网http://www.bjxsw.cc），接着再看更方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