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轻人轻浮又霸道的态度让中年掌柜到嘴边的话难以开口。中年掌柜委婉地躲开,尴尬赔笑:“是、是,还是小心点好。”也不知他这小心,说的是小心搬运,还是小心别被人发现。
掌柜瞄着年轻人,想了又想,将年轻人拉到一边,一边赔笑,一边小声打商量:“嘶,毛二爷,你家货好是很好,就是这价是不是有点高了?”
年轻人睨了中年掌柜一眼,冷笑一声,推开他,不客气道:“怎么?这才做了没两次生意,就要跟爷要价了?”
“哎?毛二爷说的哪里话?”中年掌柜忙拉住人,嘴上却没有那么客气了,“你也知道,你的货里也就纸张是正品,其他的都是赝品。而且这纸张也不是多好的纸,只是多了个印,卖得都快跟桃花纸差不多价了。其他东西的材质就更加了,连印都不是真印。这个价多少有些不合适吧?你也知道,咱这儿的客人可都是贵人,很讲究材质的。你这些东西……”中年掌柜讪笑着摇了摇头,什么意思不言而喻。
年轻人冷笑反问:“这都第三回了,才说着话?贵店客户可真是贵人多忘事啊。”中年掌柜被这话一噎,登时没了话。年轻人也不客气,打了个手,喊停了搬货的伙计们。“兄弟们,别忙了。掌柜的说不给钱了!”
中年掌柜急了,一把抓住年轻人的手,忙低声劝:“别别别,二爷!毛二爷!你说什么价就什么价!”可年轻人显然恼了,仍举着手,瞧也不瞧他。“毛二爷!这些东西,你不卖我们这,还能卖去哪呀!你总不能让兄弟们亏钱嘛!”
年轻人怒极反笑,一甩手。“怎么,你以为我就卖你一家?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
中年掌柜一头汗,笑容中却隐藏不屑:“毛二爷说笑,这些东西只是个虚名,对别的宗门没甚用;即便想用,上宗看着呢,谁敢收呀?”
这话说的没错,但年轻人早有准备:“呦,你也知道这交易见不得人呐?呵,你说,我将这些东西和此前跟你们流通的账目卖给其他宗门或者上清宗,甚至官府,那报酬岂不是更高?”
中年掌柜倒吸了一口冷气,汗流浃背:“毛二、二爷,不可啊!你、你这不是鱼死网破嘛!”眼见年轻人恢复了一派油腔滑调的样子,中年掌柜一时也吃不准这小子的心思,以袖擦了擦脸上的冷汗,商量道:“这、这样吧,我们再加一成价,二爷你消消气。”
年轻人这才挥手,叫伙计们继续往院子里搬货。
话是这么说,可说出口,中年掌柜又有些肉疼。这毛二爷仗着这些货奇货可居见不得光,要价本就很高,这一成也不菲。原本想眯点回扣,不成反而多花了钱,这要让本就肉疼成本的大少爷钟佳男知道了,定又要迁怒于他。中层是真难做呀。中年掌柜心中叹息,只得又厚了脸皮再商量:“毛二爷啊,你看我们也够诚意了。要不这样,你给我透个底,这些货背后的供货人究竟是谁。我们心里有个底,生意才能安稳长久嘛。”
年轻人冷笑一声:“呦,掌柜的是真当我毛毛是初出茅庐的二货呢?告诉你供货人,你还要我们兄弟作甚呐。”
盘算被戳穿,中年掌柜有些尴尬,立刻打哈哈:“二爷说笑了。我这不是担心那人把你我都卖了嘛。”
年轻人呵呵一笑:“掌柜的大可放心,那位是我尊敬的长辈,与我关系甚笃。你也不用动别的心思,除了我,没人能从他手中拿到东西。”
中年掌柜只得讪笑作罢。
正在这时,两人身边的门内探头探脑地走出了一名侍女打扮的少女。
中年掌柜神色一凛,呵斥:“谁准你来这的!快回去!”说罢,便快不上去欲亲手教训这不知好歹的下人。那年轻人却快了一步,牵住少女的手,护住她。“七七,你怎么在这?”
中年掌柜一顿,试探问:“毛二爷,这位是?”
但年轻人只是瞪了中年掌柜一眼,拉起少女匆匆拐进一旁的巷角。
中年掌柜拉过一个九玄楼的伙计,问:“那女的是谁?”
那伙计放下手上的活,看了一眼被年轻人挡住的少女,回答:“哦,那是黄小姐的侍女。”
中年掌柜眉头一皱。这黄小姐指的是邹家嫁于佬仙门黄氏镖局总把的二娘子邹艳儿的长女黄春芳。邹家三姐妹看着亲近,实际没一个是善茬。如今大娘子邹水儿和三娘子邹媚儿为钟佳男在京城立了这么大一座楼,邹艳儿自然也想分一杯羹。这不,前几天,邹艳儿就差了自己的长女替自己来了京城,美其名曰是帮表弟打理生意,实际上就是想分一部分九玄楼的控制。可这黄春芳也就十六七八,又出身武馆,哪里做得生意,只是平白折腾他这掌柜罢了。
中年掌柜本就对这黄小姐心有不满,可却没想到她的侍女却与他们最重要的供货商有联系。若这黄小姐利用这侍女搭上了这子,他和他家大少爷可就不好做了。
“去,听听他们都在说什么。”中年掌柜皱着眉推了一把那伙计。
巷角中,年轻人和少女迅速交换了下彼此的信息。
“楼中并没有钟氏子弟,但我听好些伙计说,隔三差五总有车从皖西来。干爹说,山里出的车也是去西南的,我想他们应该是去了皖西了。昨天还有一辆车来,我听押车的口音像是皖西的人,听他们说什么红羊肉,还有很大的湖,雇不上船什么的……”
少女正说着,年轻人警觉的察觉到有人过来,一握少女的手,使了个眼色。少女立马机敏地闭了嘴。
年轻人瞟了一眼身后的墙角,从腰间摸出两三张银票,展开理好,交到少女手中,情义切切说:“这些你拿着用,别委屈了自己,实在受不得那气就不做了。你现在是白身了,不必那么委屈的。哥我现在很能赚钱。‘那边’我去,你替我跟季叔说一声,回来我就来提亲。”
少女一看银票上这金额,一愣。少年背对着墙角朝她张口无声说了两个字,少女立马意会,点点头。
两人这才牵着手走出巷角,正巧撞到那偷听的伙计。那伙计正尴尬,年轻人坦然一笑:“大哥是这楼里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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