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是利用,但这事确实诱人。先不提林氏与钟氏过于相似的处境,就修仙界“刀剑唯尊”的做派她也看不惯很久了。唯一的问题是她该不该在这关键档口冒这个险。这无异是场豪赌,若输了,她一辈子都与上清宗无缘,甚至会被其他宗门所不容;若赢了,她不仅能入上清宗修行,还是高弟子一头的执教,扬名立万不在话下,可谓是名利双收。
不过,仔细想想,若不冒险,她应该也没有十年时间了。钟邹两家博弈若是输了,她和钟家都得死,自然也没有机会入上清宗。
反正,不赌也是输,倒不如搏一搏。
要搏就搏一把大的。
钟挽灵轻轻一笑,道:“林掌教误会了。我说的‘不必’是指‘不必冒名顶替搞个名额’。”
林殊不解。
钟挽灵一笑:“其实,我有龙凤斗的名额。”
与其冒名顶替,等别人查出问题来。倒不如利用这次机会,正大光明地将事情闹大,退而可将矛头推给钟家那群拘泥“长子嫡孙”的老害们,进而坦坦荡荡也不易被人抓到把柄。树一个年少轻狂但嫉恶如仇、不谙世事的仗义形象,对此时的她来说最有利也最容易。
“不过,既然要与本宗监考交手,以晚兰现在的实力只怕不够,还需林掌教帮点小忙。”
时间过得很快,一晃又是几个月。过不了几天就是玄天遴选了。
佬山距离上清宗所在的盐城有些路程,马车要走两天。邹家给钟家男安排的雕花马车今早就出发了,钟林组织了大批乡亲一起去送行。邹家更是在送行队前宣言,钟佳男回归时将大摆筵席,宴请整个佬仙门。
玉兰居无人参加。
章石音轻轻推开钟挽灵的房门,看到窗边一身黑色劲装的钟挽灵,道:“准备走了?”
钟挽灵点点头。
章石音从怀中掏出一个沉甸甸的布包,递给钟挽灵,轻声道:“这些你拿着用。到了盐城挑家好一点的店住,别为了省钱委屈了自己。……爹不能陪你去了。”章石音有些落寞地拍了拍钟挽灵的肩,明明说要陪着她一起去的是自己。他叹了一口气,苦笑道:“不过爹有更重要的事,你不在的时候爹会给你打好掩护,绝不会让你娘发现的。你可不要因为没人督促就麻痹大意哦。”
钟挽灵“噗呲”一声笑了出来,抱拳道:“晚兰定将拔得头筹而归。”
章石音哑然失笑,这丫头口气倒不小。但看着钟挽灵一身利落男装英姿飒爽,他忽然有种儿大要远行的感伤。他拍了拍钟挽灵的肩,道:“别压力这么大。选不上也没事,你平平安安回来,我们还可以再想别的办法。”
钟挽灵鼻子一酸,笑着说了一声“好”。
章石音又不放心地叮嘱道:“别乱花钱,这些可是你爹我好不容易省下来的私房钱,还有……早些回来。”
钟挽灵郑重地“嗯”了一声,背起行囊。
章石音只觉得不舍,道:“我陪你去下城雇个马车吧,现在你娘应该还在帮忙,没在家,不会发现的。”
钟挽灵失笑道:“不必了,我在城外备了马了。”说着,她推开窗,又回过头,嫣然笑道:“爹,谢谢!”说完,一脚踏着窗缘飞纵而出。
章石音快步赶到窗前,看着他的女儿就像一只掠过圆月的飞燕一般,轻盈地踏着片片屋顶,迅速消失在夜幕中。章石音无奈又伤感地自叹道:“我又忘了,这个家里只有我不会轻功了。”
夜风簌簌,秋叶寥落,一轮圆月当空而悬。
只可惜,月圆,人不圆。
章石音叹息一声,关上窗门,将房中的灯点的更亮一些,这才走出房门。一出门却撞上了端着一个小盅的钟淑娟,不由倒吸了一口冷气:“淑娟,你怎么在这?”
钟淑娟红着脸,看着手中托盘中的小盅梨羹,道:“今天他们……我怕晚兰气坏了,给她炖了点梨羹。”又有些担忧地看了看章石音身后紧闭的房门,“晚兰还在生气呢?”
章石音无奈地看了看钟淑娟,现在钟挽灵正在赴考的路上,这会他实在不希望妻子再整出什么事端来。“那肯定生气呀,你别进去惹她。”
钟淑娟黯然地看了看手中的梨羹。
章石音连忙接过来,苦笑道:“我劝劝她,你先去睡吧。”
钟淑娟落寞地点点头,走下楼去。
章石音看着钟淑娟落寞的背影,默默转身又回到空无一人的房中。他打开痰盂,想将梨羹倒了,可他想起妻子那怯弱苦闷的表情和那抹落寞的背影,他还是放下了那碗梨羹。
其实,爱女之心,他们并无不同。
章石音坐回窗边的桌前,对着月看着这碗梨羹。他明白妻子也是爱着女儿的,只是他终究还是不明白为何妻子会做出那样的选择。他并不想责怪妻子,她总有她的理由,他只希望女儿不会怪他们。
他拿起勺子,一口口将梨羹喝了。
他想,他们的女儿一定不会恨他们的。
月光那么皎洁,她一定会一路平顺。
可,纵使给章石音开了占观未来的天眼,他也不会想到,钟挽灵这一去,不仅让高高在上的上清宗破了例,还打出了一段震惊天下的传奇。
腊月初八,钟挽灵踏着粗糙的沙土,随着熙熙攘攘的人潮,步上玄天遴选会场所在的两仪岛。钟挽灵上了岛,便选了一处僻静角落的围栏,扶摇而上,坐在高高的围栏之上观望着台下,平静地等待着自己的次号。
腥咸的海风徐徐而拂,吹得围栏之上的旗帆烈烈作响,撩拨着钟挽灵两鬓碎发,偶尔拂起黛色面纱,露出其下姣好的容颜,好在围栏很高,没人瞧见,这才无人注目。
台下白色的岩台正在进行龙凤斗的比试。钟挽灵坐在高高的围栏之上,百无聊赖地看着。在族中时,大家为了麒麟汇抢破了头,好似这龙凤斗是什么龙潭虎穴。可她如今看来,也不过尔尔,竟害她精心准备了九张玄级符,还怕不够周全。
却听台下一声巨响,只见一人被扔下擂台,竟生生砸塌了一座草棚。台下一阵骚动,围观者众,却无人施以援手。
可没多久,钟挽灵就瞧见有名紫衣女子冲出人群,赶到那坍塌的茶棚边,张罗起人手将人救出。
竟是一位医仙。
钟挽灵想起,她那位母亲大人也是一位医仙,不由对那紫衣女子多看了两眼。台上大汉嚣张跋扈令人生厌,那紫衣女子倒是有几分真性情。
就在这时,台上判官大声唤道:“越州章氏章挽灵请上台。”
钟挽灵轻轻冷笑。
看样子,是时候结束这场无聊的比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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