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还不能停下

两人的身体都渐渐消失，只剩下了受伤的三个人和满地狼藉，记忆泡沫又是一股脑涌入。

夜幕笼罩着狭小的出租屋，空气中弥漫着压抑的气息，墙上斑驳的痕迹在诉说着岁月，门房外不断传来吵闹的声音，“我拼命在外面赚钱，你看看你做的是什么饭！”是男人粗壮的声音，清瑞打开门，门口掀开一条缝，她顺着外面的光照望去，是酗酒的父亲，是无力的母亲，有时候甚至连她也要打。

在那酒瓶将要落下之际，清瑞小小的手把门打开，冲出去挡在母亲身前，她对男人声嘶力竭地说道：“爸爸……别再打妈妈了！”男人不可置信地瞪着她，手中的酒瓶往地上一砸，发出巨大的声响，他大吼道：“你他妈……”恐惧地看着他，颤颤巍巍地对清瑞说：“你快进去，清瑞！”男人紧握着拳，清瑞怕极了，身体颤抖，挂着泪痕，母亲把她推搡着进屋，门外又是咆哮声和女人的哭泣声。

清瑞想推门，但已经被反锁，她敲打着门，边哭边说：“不要再打了！不要再打了！”直到她哭累了，在地上渐渐睡去。

童年的回忆中，等到父亲每次打完母亲，都会给她道歉，他说：“老婆，我错了，我就是喝酒喝多了不清醒，别离婚，好吗？真的，我下次保证不会这样了。”还会给她涂药，他说：“老婆，就原谅我这一次吧。”但只有母亲一偏头，父亲就会狠狠掐着她的脖子，扇她巴掌，嘴里却还是说着：“你怎么可以这样！我这是爱你！”清瑞在日记本上写下：我觉得父亲的身体里住了一只怪兽。

等到清瑞再大一点，清瑞去找过很多次母亲，但她的母亲是个愚笨的女人，她不敢离婚，她担心报复，担心钱财，但又在发狂时将满腔的怒火发泄在她身上，清瑞那一次告诉母亲，说：“妈，你为什么还不跟他离婚？你身上这么多伤，我都告诉你很多次了，为什么不听？！”可每次母亲都像是被戳中痛处，朝她吼道：“你个小孩子家家懂什么！”清瑞看着有些精神失常的母亲，皱起眉头，仍然好言相劝说：“他打你打了这么多次！哪次有停下过吗？！”清瑞胸口剧烈起伏，母亲却站起身扇了她一巴掌，清瑞退后几步，不可置信地看着她，说：“妈？！你干什么？”清瑞心里饱受委屈，眼泪不争气地落下来，母亲看到更是心烦，扯住她的头发，拿起衣架就往她身上打，清瑞的眸子里满是绝望，她说：“妈！我是在帮你！妈！”她护住头，眼泪越流越凶。

在她成长的十几年间，耳边总是萦绕着父亲的怒吼，母亲的哭泣和谩骂，甚至还要饱受母亲的毒打，她不明白这个精神失常的母亲为什么会对子女下这么狠的手，明明她也是受害者，为什么要变成施暴者的模样？

清瑞一直都恨那个家暴的自诩父亲的男人，恨之入骨，她从来不爱母亲，但她也恨不起来，她心疼她身上的伤，依存母亲事后给她的一丝温情，又讨厌她打自己的模样，厌恶她对那个男人的妥协，她只好用自己的方式包裹脆弱的内心。

另一部分，是严木泽，他正坐在桌边，认真书写着，他是从福利院来的孩子，被好心人资助着上学，他不希望自己的身世成为别人嘲笑他的软肋，他血液里流淌的不甘不让他低头，于是每天都无比认真，周围人都说他成熟得都不像这个本该玩闹的年纪，他每次都强迫自己冷静，让自己能够看清未来的方向，他的未来，是靠自己一笔一画在书上写来的。

严木泽成绩很好，对自己从来严格，但周围人不愿意和他一起，都觉得他这个学霸太不合群，太无趣，他的内心很伤心，每天都顶着同学们异样的目光，但他的头脑告诉他这一切都无关紧要，在他的记忆里，他始终都是独自一人，曾经，他身边还有一个关心他的同学，他的心被撬动，但严木泽为他辅导功课，教他学习的窍门，那同学在考试当天为严木泽接水，却在杯子里下泻药，使得严木泽那一次考试不幸落榜，他又在背后诋毁严木泽，严木泽承受着诽谤，他是逼着自己不在意，没人知道黑暗的日子是怎么过来的。

这件事给他内心留下不少的阴影，他开始彻底把自己放在第一位，不想再关心其他，当别人再次提起这件事时，他只会回避，之后，他学得更加疯狂，甚至可以几天不吃饭，这的确很苦，但他也的确成功，成了学校的一名教授。

“喂！我来了！”声音打断思绪，三个人不约而同地看向远处，德尔菲正抱着好几瓶药赶过来，把药撒在他们身上，说：“你们……没事的，先休息休息。”她的眼神里没有悲伤，只是安慰着，如同一滩死水平静，德尔菲叹气着：“哎……”齐秋的眼神却变得坚定，说：“还没结束，一定要坚持。”德尔菲诧异地看向她，没想到她会这么说，随后又点头，扭头看见桃怀化的手，连忙拿出绷带给她缠起来，说：“哎呀哎呀，做事别这么莽，你也需要休息的嘛。”几个人互相搀扶，慢慢走回去。

德尔菲带着他们回去，一个一个安抚好，又去塞蕾菲尔诺那拿更多的药送过去，之后便在那片树林里闲逛，回忆着，摸着树干，一边还自言自语说：“当时我们就是在这……”走一会，又觉得无聊，兜兜转转又回去，只不过在回去的路上看见两个在扫地的人，她好奇凑过去听他们说，“辅理主教大人对主教大人一向尊敬的。”“这可是显而易见的，毕竟他们可是师生。”德尔菲听一两句便明白，自顾自地“哦～”一声，想着：他们两个的情与爱一直在外人面前伪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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