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日记

德尔菲在回去的路上对桃怀化说：“你们赶紧去找找，我可得有自己的事情办。”严木泽在身后听着，默默点头，回去后，严木泽告诉其他人，说：“放心，找到了会告诉你们的，先去休息吧。”说完他便关上门，气定神闲地坐在椅子上，他闭上眼，感受着，系统的电子音响起：“玩家严木泽发动技能【潜】。”严木泽进去后，仔细寻找着梦境的入口，直到在一个梦境里看见了那一闪而过的画像，他笃定了，走进去，这里跟上次德尔菲的梦境完全不同，这里是平静冰面下涌起的波涛浪潮，他还是像以前一样往中心靠去，千丝万缕的细线汇聚一起，他将手伸进，却感受到的是阵阵暖意，如同冷天的炉火。

他找寻着记忆，在这巨大的信息中，看见那个他曾见过的本子，他的手一指，那信息便汇聚成光球，一股脑的涌进他的脑海中。

是一本日记。

在佩内洛普的记忆中，这是一本纸页早已泛黄的日记，是皱巴巴的，应该是被翻看了很多次，甚至有几页，留存着已被泪水打湿后来又干掉的痕迹。

严木泽看着日记，上面记下：

6月7日

我遇到了一个不同的女孩，我们是在庭院里认识的，我不喜欢聚餐，我从房子里偷溜出来，我坐在长椅上，看着我的书，她便无声无息走来，我当时看的太入迷，完全没有注意到她正站在我身后，我回过神时，她的目光依然停留在书上，她的眼睛里像装满了星辰，我开口问：“小姐……你怎么在这？”她没有说话，我还以为她太害羞，直到她对我打着手语，原来是一个哑巴。

她微笑着看着我的双眸，我和父亲学过一点手语，看得懂她在说什么，“我看你一个人在这，想来看看你看的什么书。”这是她告诉我的内容，我说：“这是我喜欢的一本，你也看吗？”她点头，冲我笑笑，示意我继续看书，我看她站着，于是对她说：“就在我这里吧，我会跟你隔一段距离的。”她显然有些意外，但是没有拒绝我的邀请，坐在我身旁，她拿着书的另外一侧，但我却不自觉被她吸引了眼，自己问：“对了，这位小姐，你叫什么名字？”她打着手语回答：“我叫蕾亚塞斯.斯琳娜，那你呢？”我说：“我叫佩内洛普.佩思.西维斯，很高兴能见到你。”

之后，有一个穿着长裙子的妇人来了，她对我感谢，我才知道，这是斯琳娜家族的小女儿，名为蕾亚塞斯，可惜是一个哑巴，之后妇人把她带走了。

6月11日

我和蕾亚塞斯又见面了，是因为斯琳娜家族邀请各位贵族，我原本是不想去的，但是想起那种微妙的感觉，于是就去了。

斯琳娜家族也有一个庭院，我正想着，身后有人拍了我的肩膀，是她，她手上拿着一本书，她的手语打着：“我们一起去看看吧，我已经告诉父母了。”蕾亚塞斯牵着我的手，把我带到庭院，她手语打：“跟你一起看书很开心，我们约个时间吧。”我愣住了，我完全没想过她会这么说，她像是怕我误会，又补充着：“我找到了跟我兴趣相同的人，很高兴，这也算是缘分。”我连忙答应，生怕错过这次机会，我离她家不远，我们约定在每周的星期六去蕾亚塞斯这。

6月12日

斯琳娜夫妇很高兴，与我家里的联系的多了许多，他们告诉我，蕾亚塞斯平时不喜欢和人交流，总是那副沉稳的样子，是我打开了她的心，其实我也很开心的，以前没有人懂我看的书，蕾亚塞斯能和我交谈书的内容，她知我心，明我意。

6月17日

我如约去找她，她果然在那里等我，她卷曲的长发披下来，眼眸还是如天空那般沉重，她怀中抱着一本书，看见我过来把书展开，她打着手语：“你喜欢这本书吗？”我看了看，回应她：“嗯，我的确很喜欢这个作家文学，沉稳但也灵动，和你一样。”蕾亚塞斯只是笑了笑，打着手语：“我也的确很喜欢。”我们靠在一起，但不知不觉中，我离她近了一些，我们都沉迷在书中，看到好看的情节，又相视一笑，交谈着自己的看法。

她端庄地坐着，我们肩挨着肩，时间不早，我就要回去了，她看着我这副意犹未尽的模样，垂下眼眸，思考一会，便双手把书递给我，我接过来，她微笑着，打着手语：“的确很好看，先借给你吧，下周还给我好了。”她眼眸中波光流转，我太欣喜了，这是她送给我的礼物，是知识，是感情。

6月19日

她写了一篇文章，给我寄过来，她写的文章很好，这么好的才华，在蕾亚塞斯身上一点都不会浪费，甚至才华只是她的陪衬。

6月24日

我把书带上了，我不知道该给她什么，于是我给蕾亚塞斯带了一个糕点，母亲和他的好友经常会喝下午茶，她们挺喜欢吃糕点的，蕾亚塞斯应该也会吧。

我把糕点给下人了，希望她能喜欢。但是没有亲手送给她，算了，万一蕾亚塞斯不喜欢呢。

我和她在看书的时候，我问她有什么想要的，她打着手语告诉我：“我啊，最想要的就是知识。”蕾亚塞斯看出来我想给她买一些东西，于是她拿出我用来夹书的书签，上面我还写着字，她用书签遮住她的双唇，眼神充满笑意的看着我，打着手语：“我有这个就满足了。”

……

9月13日

思琳娜夫妇邀请我去他们家里，蕾亚塞斯的房间，和我印象中其他小姐的房间不同，她在化学上展现了很强的天赋，她的家教老师感叹着，她每次成功都会得到很大的成就感，我敲响房门，她的眼神仍然落在那实验仪器上，只是点头让我进来，她直起身子看见我，向我摆摆手，老师当然教过我，但她显然比我更厉害，她敏捷的思维让我赞叹不已，甚至老师不会的她也会。

9月15日

我很喜欢和她一起讨论学术，那种轻松惬意的氛围让我感到欣喜，我们可以一起寻找一些不知道的知识，在思考时，我可以告诉她，她也可以告诉我，这种奇妙的感觉实在是太美好了，和她一起做实验的时候，不小心碰到她的手，那种感觉也让我心头一颤。

……

10月11日

天气变凉了，听思琳娜夫妇说她生病了，我想去见见她。

我带了最新上架的书，她在床上躺着，她看见那本书，迫不及待地翻起来，时不时又抬头像平常一样和我一起说着。

10月15日

蕾亚塞斯应该不太好，那天以后，她都不见人了，我听说郊区外有着一座教堂，去试试吧，万一能行呢。

教堂的氛围一向是压抑沉重的，看着那些人念叨，虽然我的确不太相信，但是还是愿意为她祈祷，她或许会因为我这种行为是不相信科学而生气吗？想起来，我还没见过她生气，算了，之后再去看看她好了。

……

11月13日

我真的很久都没见过她了，她真的还好吗，虽然说生活还在继续，但我的确很担心她。

她终于找我了，蕾亚塞斯终于来找我了，知道这个消息还是母亲告诉我的，我换了身衣服去见她，这次我们约在纳德尔河边，我拿了她最喜欢的书，我看着那河上的落日，坐在椅子上等着，可直到太阳完全落下，我也没有等到她，怀中的书都已经被我抱得热乎，却始终不见她的人影，她失约了，这是第一次，可是……为什么呢，下次见面我要找她问清楚。

11月14日

她来找我了，我很激动，又有些生气于是我坐在庭院里，如果她知道的话，一定会来这里找我的。

她果然来了，我一看到她的眼睛，仿佛昨天的事情就已经过去了，她静静地坐在我身边，向我打着手语：“对不起，昨天我有些不舒服，没有时间告诉你，让你等久了。”我没有说话，她还想继续打手语，我看着她的眼睛，轻轻握住她的双手，对她说：“能来看我，已经够了。”

她像是安慰的轻拍我的手，这实在是太害羞，我现在还有些不敢回想当时她手心的暖流围绕着，自己整个身体都温暖着，我们没有说话，只是看着对方的眼睛。

……

1月2日

这几个月来我们联络不断，可是我的父亲，想让我去娶公爵府家的女儿，父亲不会强迫，所以他问我我有没有爱的人时，我想说有，那是爱吧，可又怕因为自己的冲动耽误蕾亚塞斯，她有那么好的才华，只可惜是不会说话，其他没什么不好的，她值得比我更好的，但是，我要是真的错过了她，我会伤心的。

所以，我把她约到纳德尔河，我想跟她说，我想坦白我的心意，可我不敢，做了很久的思想准备去才始终说出一句话：“今天的月亮比哪一天都要亮，都要美。”我看向她的眼眸，倒映出了这一轮明月，她也转头看向我，她应该是知道的吧。“我……”我欲言又止的模样，蕾亚塞斯却只是看着我笑了笑，这一次，换成了她轻握住我的手，一月天还是很冷，她揉搓着，最后在我的手上哈气，我的手指微微一颤，我想，如果再不说就没机会了吧，我咽了口水，说：“蕾亚塞斯……”但我还没说完，她的手指却止住我的嘴，她打着手语：“我知道。”然后，又像往常的笑容那般看着我，眼神中却是止不住的爱，我在思索着，我想用行动来表示我的爱，我们的确相处不久，但我们心意相通，我们是彼此唯一的知音。

我轻抚她的脸颊，那柔软的唇瓣亲吻上去，蕾亚塞斯理了理她耳鬓的碎发，当我含情脉脉看着她时，她的双臂将我环绕，她抱住了我，她无法说，原来，在我看不见的地方，爱意早就在沉稳的表面下疯长，直至溢出。

我笑着说道：“我不会娶任何人了……”她笑着，眼泪却挤满眼眶，她的手指在空中颤抖着，打着手语：“明天，这里，我，等你。”

1月3日

我把我的心意告诉父亲了，他只是看着面前长大的我，默默微笑着。

不知道为什么，昨天结冰的纳尔德河，今天水面上的冰却融化了，仍然是黄昏，我换了一身西装，我远远就看见她了，她就静静地站在那里，等待着我朝她跑来，我给她的不单是拥抱。

身后被我藏起的戒指，我在她面前单膝跪地，说道：“你愿意嫁给我吗？”蕾亚塞斯手颤抖地伸给我，我的爱人不能说话，但我能懂她，她也可以用行动表达，我将她的手轻轻托起，生怕一碰就碰坏了，我将戒指小心的戴在无名指上，拉起她的手，亲吻她的手背，她的泪水已然溢出，我看着那双最美丽的眼睛，我的爱人，我娶你。

……

2月14日

我爱她，我娶她，我会用最好的聘礼，用满墙的花，让她的才华不被淹没，让她的快乐永远延续，我亲爱的爱人，我要永远和你一起。

2月15日

我们哪怕结婚了，也都是和平时一样，我会照常和她一起读书，会照常和她探究化学，让她做喜欢做的事，唯一不同的是，我会大方地表达我的爱意，会在情到深处时亲吻她的额头，与她读书时会靠得更近，会一起吃饭，一起探讨学术，抱在一起睡觉。

3月7日

蕾亚塞斯的脸色最近变差了，她一定有事瞒着我，她的脸色跟上次生病的模样毫无差距，我原本希望她可以放心大胆施展自己的才华，现在不一样了，我希望她平安健康，长命百岁。

3月25日

我明明一直都在关注着她，但为什么我只是出去拿了材料，就变成了这副模样，蕾亚塞斯倒在桌前，嘴里还溢出血来，我什么也不管，手中的材料也掉落在地，我把她抱在怀里，用衣袖擦拭着血，我把她抱到床上，为什么要这样对我们……我去找了医生，但他对我摇头，他把我拉到一边，说：“救不活的……佩内洛普先生，不可能一天熬成这样的，应该是过了很久。”我的眼眶红着，拉住他的手，说道：“不可能这样的，药呢？给我开药，我一定会让她好起来的。”医生无奈，只好给我开药，我不信邪，找了好多个，无一例外都是这样的结果。

蕾亚塞斯她和我相遇相知还不到一年，为什么就变成这样了，我熬了药，拿着碗喂给躺在床上的她，只期待着她能够醒来，我一定要问个清楚，我要照顾她的，我明明那么爱她，我用那么多的爱意去浇灌，我绝不允许就这么死掉，我要她活下来。

蕾亚塞斯，你听见了吗，你看见了吗，是我在这啊，为什么会这样呢。

3月26日

蕾亚塞斯醒了，我在床边守了她一夜，我轻握住她的手，我看着她悠悠转醒，那双眼眸依然是那样的明净，我在等，等她亲自告诉我，蕾亚塞斯像是表达歉意地亲吻我的脸颊，她打着手语：“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瞒你的。”自己看着她那双眼睛，无奈地摇头，说：“什么时候的事，难不成去年……冬天就是这样的，那次的失约也是因为……这个绝症吗？”自己带着哭腔，我的心里真的很痛，我连我自己都可以不要，但蕾亚塞斯和我不同，她比我的才华多得多，偏偏为什么要夺走她这样年轻的命。

我今天给她喂药了，这个药比之前的都要苦，我一口一口喂下去，我的爱人，蕾亚塞斯，你要好起来。

5月21日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我每天都在照顾蕾亚塞斯，她却日渐消瘦下去，我不忍啊，我心痛啊，为什么这世界容不下她一个，为什么偏偏是她，为什么不是我？

蕾亚塞斯你绝对不能死，你许下的诺言都不要了吗？

我去找她，她已经虚弱到不能下床，于是我便日日坐在她旁边，念着她最喜欢的书，每天给她按时喂药，逗她开心，每晚把她抱得很紧，我害怕她离我而去，可结局还是这样无法改变，她现在笑起来都是那么吃力，我想回到她健康的时候，哪怕是没有那样的才华，哪怕不出众，哪怕是跟我不能遇见，我也只是希望她好好活下去。

6月1日

我亲爱的蕾亚赛斯，我为你画了一幅画，是你健康的模样，我亲爱的蕾亚塞斯，请不要忘记我，请记住那些文字，我亲爱的蕾亚塞斯，我爱你。

这些文字无法表达我对你的情感，我也再写不出来了，每天做的事情只是一些微不足道的，富有爱意的，你的才华横溢，很高兴能见到你，很高兴能成为你心里的。

6月7日

我的爱人离开了，离开前，我把她抱在我怀里，她已经打不动手语，她的眼睛望着我，从里面源源不断涌出泪水，我用手帕给她擦干，说：“别再哭泣了，我在这，我在这，我在这……”我闭上眼，不再看她，我抱的很紧，但也终究留不住她的命，身体因为哭泣而微微颤抖，我已经感受不到了，手中的生命在流逝，我只想给她余温就好。

应该是上天太嫉妒蕾亚塞斯的才华了，他拿走了蕾亚塞斯的声音，但却抵挡不住她的才华横溢，于是上天便夺走了这个年轻的生命。

亲爱的蕾亚塞斯，如果你能看到我的日记的话，请不要流泪，你那双美丽的眼睛不值得做这些。

请原谅我之后的所作所为，因为我对你爱的深，我想让你活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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