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院子里忽然冲出了六七个手握钢刀的汉子,呈一字型列在了徳王的身后,将方才闯进去的金吾卫都给逼退了出来。
那六七个人虽然相貌平平,却都是在二、三十岁的年纪,正值壮年的时候,手中亮闪闪的兵刃泛着寒光,在阳光下直晃人的眼睛,叫人看了心里发寒。
苏名博沉下脸来道:“徳王殿下,您这是什么意思,难道抗旨之外,还要对皇上的金吾卫动武吗?”
二皇子不悦的蹙眉,道:“苏公公,这宅院是本王的私产,没有本王的允许,任何人都不得闯入。”
“咱家是奉旨前来,难道您真要抗旨吗?”
“父皇那里我自然是会去说明,但是要想闯进去,也绝无可能。”
“徳王殿下,您这样做就是在忤逆皇上的意思,您就不怕皇上动了龙性怪罪下来吗!”
“是否怪罪,还轮得到苏公公来指教本王?”
二人的一番抢白之下,场面顿时剑拔弩张起来。赵其芳眼看着二皇子竟然这样门神一般堵着在了门口,防护着不让人进,为了维护里头那个小狐媚子竟然已经能够耿直了脖子跟皇上叫板,这样的执迷不悟,焉知不是被齐妙给迷的失了心智?
赵其芳痛心不已,大哭着上前去拉扯二皇子的袖子:“你这个负心汉!你在外头养着外室,还为了人打我这个王妃,更为了里头的狐媚子来违抗圣意,你这样简直是太令人失望了,你不要执迷不悟了。快放了他们进去将狐媚子抓了了事,赶紧入宫给皇上请罪吧!”
“滚开!”二皇子忿恨的瞪着赵其芳,忍无可忍的一脚踹开了她:“你算是什么东西,再在这里胡言乱语,仔细我杀了你!”
若不是有这个蠢妇去宫中告状,他又怎么会被父皇发现了此处之事。这件事若是被确定下来,一定会在父皇的心里造成不可磨灭的坏印象。父皇虽然子嗣单薄,可到底也不是只有他一个儿子的。况且他有感觉,前些日子他代理朝政一事已经让皇帝起了反感,这一次的事恐怕会彻底将他在皇帝心中的形象毁了。
二皇子忍不住怒气,真想冲上去再给赵其芳补上几脚。可是他一个大老爷们,若是大庭广众之下冲上去痛揍一个女子,说开来怎么都让人觉得难堪。
揍她,他怕人背后说他对女子下手丢了体面。
不揍,这女人真是太气人了。简直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她可知道她这一番举动,有可能将她这些年的努力都一并抹杀掉?
皇帝虽然身体大不如前了,可到底比从前卧床不能理会正经事时候好得多了,若说改立储君之类的事,皇帝还是有精力能够做的。
徳王这样一想,当即觉得自己的前程堪忧,也顾不上亲自揍赵其芳一顿的想法了。大手点指着赵其芳,咬牙切齿的告诫道:“你给本王老老实实回去反省,等着我怎么收拾你!”说罢大步下了台阶就道:“苏公公,随本王入宫。”
苏名博看着徳王的笔直的背影,禁不住在唇畔挂出一个冷笑来。都已经这个时候了。还不忘了拿着范儿呢!
再看赵其芳,苏名博这一次可算是深切明白了后院起火的危害。摊上这么个王妃,自个儿还没怎么露出破绽呢,就让枕边人给坑了,足可见任何男子都最好不要小瞧枕边的小女子,越是显得弱小的女子,爆发起来威力才大呢!
苏名博也不回徳王的话,笑着道:“德王殿下请先上车,奴婢随后就来。”
徳王倏然停步回头,怒望着苏名博,“苏公公还要如何?”
“当然是执行皇上的旨意了。德王殿下,如今这个情况您最好还是想一想自己的处境,千万不要再落得个违抗圣旨的罪名才是要紧的。皇上既然吩咐了金吾卫将里头的人完好无损的送回去,那就是一定要办到的,至于您在宅院之中安排护卫,倒也是情有可原。咱家可以不与皇上回报。”
徳王咬牙切齿的瞪着苏名博,随即面色渐渐的平静下来,生气归生气,继续与金吾卫冲突,皇上那怕不好解释,看向一旁的宅院,想着或许这一次又要失去的机会,恐怕下一次再想将齐妙弄来就没有这么容易了,徳王不免悲从中来。
他不过是喜欢了一个女子,怎么想得到她就这么的难!
若不是赵其芳捣乱,现在他现在恐怕已经得到齐妙了!
抗旨的事是不能做了,不能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前将自己的忠诚儒雅抹杀掉,既然已经注定无法这一次得到齐妙,他又不是不能再继续想办法。
对,他以后还有其他的机会。
思及此处,徳王所幸不在关注此处,只是对着那些手持钢刀的黑衣汉子们摆了下手,转而像是懒得再关注这一处似的,转身上了马车。
那些护卫其实也很惶恐,毕竟没有人愿意与皇上跟前的金吾卫对上,违抗皇命,与金吾卫为敌,那可等于造反!他们又不是活腻了,出来当差不过为了养家糊口,家里可还有妻儿老小等着他们回去!
汉子们立即收起兵刃让开了一条路。
包括梅若莘在内的金吾卫们立即冲了进去。
而苏名博则是笑着道:“王爷到底是皇上最信任的皇子,咱们这就启程回宫吧,皇上可还等着呢。”说罢了,还不忘让人扶着赵其芳起身,也一并扶着她上了徳王的马车。
被徳王一脚踹翻哭的满脸泪痕的赵其芳,被迫和徳王又在一辆马车里,此时已是吓的再也不敢直视徳王,只是呜呜咽咽的抽泣。
苏名博跳上了马车车辕,吩咐人道:“速速起程。”
与此同时,梅若莘等人快步冲进了院中,一众人刚绕过影壁,却看到一个长发披散披着一件水绿色斗篷的娇柔女子,在两个婢女的搀扶下从屋内走了出来。
一见到她,梅若莘悬着的心终于放下了。
齐妙也看到了梅若莘,担忧之心立即放下,有了梅若莘在,她至少可以确定此人不会害她。
“姐夫。”
梅若莘闻言一笑,道:“我等奉旨前来,送你回去。”
一旁梅若莘的同僚们,乍见徳王金屋藏娇的美人,都聪明的低着头不敢多看。如今听见娇娇软软的一声“姐夫”,各自情不自禁的抬起头来,这才仔细将面前这女子的容貌看在眼里,随后生出同样的想法来--长成这样,也难怪想来自持冷静的徳王会失控了。
“既然是你家的亲戚,我等也就不插手了。”
“那是自然的,回头我请众位兄弟吃酒。”梅若莘向着金吾卫之中的同僚们爽朗一笑。
今日的差事搀和到了皇家的秘事中,其实大家心里也都悬着,如今同僚里能有个当事人的亲戚,他们的矛头也被扯开了一些,自然也乐得轻松一点。
是以这会子就各自退了开来,主要将此事交给梅若莘来办了。
梅若莘上前几步,严厉的看了崔嬷嬷、白缕和浅青几眼。
三人都已经吓的面色惨白了。
“你们是徳王家的人?”
“回这位大人,奴婢是徳王府上的嬷嬷。”崔嬷嬷指着浅青和白缕道:“他们是徳王才安排来伺候姑娘的。”
刚才齐妙的那一声“姐夫”他们听的清清楚楚,心里早就已经暗叫糟糕了。暗想徳王找个什么美人儿不好,怎么偏偏弄了个有这样身份背景的。
梅若莘便道:“你们这就服侍着姑娘跟我们走。记着,不该看的不看,不该听的别听,否则……”
“是是是,奴婢们知道。绝不敢多嘴。”
梅若莘让开了路,三人立即服侍着齐妙出了门,预备好了垫脚的红漆脚凳。
而齐妙在出了门的一瞬,就立即感觉到有一道视线凝在自己的身上,那眼神熟悉的很,让她禁不住回头看去。
就在巷子的拐角处,白希云俊秀颀长的身影就那么翩然的立在那,他面色虽然苍白,但是笑容却一如既往的温柔。
“阿昭。”齐妙委屈的眼泪瞬间涌了出来。她甩开丫鬟婆子的手,不顾自己还不很听使唤的虚软身子,就往白希云那里跑去。
从那日她入宫给皇上看病,到如今都已经过去了半个多月,他们夫妻就那么毫无防备的被迫分别。这期间先是他被抓,随后是她潜伏,最后他被放出来她反而被抓了。如此波折下来,齐妙甚至以为自己今生会成为二皇子的禁脔永远都不能与他再见了。
白希云也顾不上想要先赶回府不要暴露自己的原计划,大步冲向齐妙,在她身子软到之时一把将她捞在怀里,紧紧的圈着她的身子,将她的脸压在自己的肩头,唇就在她的耳畔,一声声的唤着她的名字。
“妙儿,莫怕,没事了,已经没事了。”
“阿昭,你怎么在这里?我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齐妙呜咽出声,只有自己时,她必须要坚强,可是如今白希云已经找到她了,她已经安全了,眼泪又如何忍得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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